曾幾何時,索馬里海盜在國際社會聲名狼藉,他們駕駛高速快艇在亞丁灣海域頻繁劫持商船。
巔峰時期每年制造上百起劫持事件,贖金金額從 50 萬美元到 300 萬美元不等,嚴重擾亂全球航運秩序。
然而從 2012 年起,國際海事組織數據顯示索馬里海盜襲擊事件逐年下降,2020 年后相關劫持報道已極為罕見。這一轉變背后,大國在亞丁灣持續十余年的軍事干預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追溯海盜的歷史淵源,14 世紀地理大發現時期就已初現雛形。
當時西班牙憑借 “無敵艦隊” 控制美洲殖民地,將大量黃金白銀運回歐洲,英國伊麗莎白一世為打破西班牙海上霸權,秘密授權德雷克等海盜集團襲擊西班牙運寶船。
這些受國家資助的海盜被稱為 “皇家海盜”,他們的劫掠行為直接削弱了西班牙經濟實力,為英國崛起奠定基礎。
這種國家與海盜的利益勾結,在 400 多年后索馬里海盜的崛起中呈現出某種歷史輪回。
信息來源:《澎湃新聞》
索馬里海盜的興起與該國持續三十年的動蕩密不可分。
1991 年索馬里巴雷政權倒臺后,全國陷入軍閥割據狀態,20 多個部落武裝相互混戰,首都摩加迪沙甚至出現 “無政府區”。
作為東非曾經的意大利殖民地,索馬里獨立后經濟基礎薄弱,1990 年代人均 GDP 不足 200 美元,超過 60% 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
1998 年非洲之角遭遇百年旱災,糧食產量暴跌 40%,大量牧民失去生計,轉而加入海盜團伙。
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報告顯示,2005 年索馬里海盜從業者超過 1.2 萬人,背后關聯著 10 萬人的利益鏈條,形成 “海盜經濟” 生態。
地理因素為索馬里海盜提供了天然便利,該國位于阿拉伯海與亞丁灣交匯處,扼守紅海 - 蘇伊士運河航線咽喉。
這條航線承擔著全球 14% 的海運貿易量,每天有超過 200 艘商船經過,其中包括運載原油的超級油輪。
2008 年 11 月,索馬里海盜劫持沙特 “天狼星” 號油輪,該船可裝載 200 萬桶原油,價值達 1.5 億美元,劫持事件導致國際原油價格單日上漲 2%。
而索馬里長達 3300 公里的海岸線,因國家無力建設海軍,僅有 3 艘巡邏艇能正常使用,給海上監管帶來極大困難。
海盜活動的暴利驅動遠超想象,據國際海事局統計,2005-2012 年間索馬里海盜勒索贖金總額超過 3 億美元。
一艘被劫持的貨船平均贖金為 120 萬美元,而海盜團伙的作案成本僅需 5 萬 - 10 萬美元,包括高速快艇、AK-47 步槍和 GPS 設備。
這些資金除用于購買武器外,還大量流入當地部落長老手中,形成 “海盜 - 部落 - 軍閥” 的利益網絡。
更嚴峻的是,海盜武裝的武器裝備甚至超過索馬里正規軍,2010 年查獲的海盜船只上曾發現 RPG-7 火箭筒和自動榴彈發射器。
面對海盜威脅,國際航運業陷入兩難境地,若選擇繞行非洲好望角,航行距離增加 1.2 萬公里,耗時多 10 天以上,單艘貨船成本增加 30 萬美元。
2011 年馬士基航運公司測算顯示,繞行好望角使亞歐航線運輸成本上漲 15%,而北極航線因常年冰封,每年僅夏季短暫通航,且需要破冰船護航,經濟性遠不如傳統航線。
這種現實困境讓多數商船不得不冒險通過亞丁灣,2008 年海盜襲擊成功率一度高達 35%。
國際社會的聯合行動始于 2008 年,聯合國安理會通過 1816 號決議,授權各國軍隊進入索馬里領海打擊海盜。
北約、歐盟、俄羅斯、中國等 20 多個國家和組織參與行動,在亞丁灣建立 “海盜高危區” 巡邏機制。
信息來源:《新華網》
2010 年韓國 “三湖珠寶” 號商船被劫持后,韓國政府打破傳統贖金談判模式,派遣特種部隊 “UDT/SEAL” 實施突襲,在交火中擊斃 8 名海盜,解救全部 21 名船員。
這次行動成為轉折點,讓海盜意識到并非所有國家都會妥協。
俄羅斯海軍的強硬手段極具威懾力。
2010 年 7 月,俄海軍 “沙波什尼科夫元帥” 號護衛艦在亞丁灣遭遇海盜母船,當場開火擊沉對方船只,抓獲 11 名海盜。
俄國防部隨后宣布,所有靠近俄船只的可疑小艇都將被視為威脅,這種 “零容忍” 態度讓海盜聞風喪膽,此后數年未見襲擊俄籍船只的報告。
俄海軍還在也門亞丁港設立后勤基地,常態化部署導彈護衛艦,形成持續軍事存在。
中國的護航行動體現了負責任大國擔當。
2008 年 12 月,中國海軍派遣 “海口” 號、“武漢” 號驅逐艦及 “微山湖” 號補給艦,開啟亞丁灣護航任務。
截至 2025年,中國海軍共派出 47批護航編隊,護航中外船只 6600 余艘,其中外國船只占比達 52%。
信息來源:《中國青年報》
2012 年 3 月,中國護航編隊在也門附近海域解救被海盜追擊的希臘商船,直升機升空威懾迫使海盜撤離。中國海軍還與多國開展聯合演練,提升區域反海盜協作能力。
多國聯合打擊下,海盜活動成本劇增,2012 年后,海盜襲擊成功率降至 5% 以下,2017 年起年均襲擊事件不足 10 起。
但徹底剿滅仍面臨復雜因素:一方面,索馬里過渡政府缺乏有效治理能力,2022 年當選的馬哈茂德總統雖承諾打擊海盜,但國內 “青年黨” 恐怖組織持續作亂,2023 年 2 月摩加迪沙軍事基地遭自殺式襲擊,造成 50 余人死亡。
另一方面,某些大國借反海盜名義在吉布提、索馬里蘭等地設立軍事基地,形成新的地緣政治博弈。
當前索馬里的人道主義危機加劇了海盜問題的復雜性,2022 年聯合國報告顯示,索馬里有 322 萬人面臨嚴重糧食不安全,占全國人口的 28%。
霍亂疫情已導致 1200 人死亡,110 萬人受威脅,在這種背景下,海盜活動雖大幅減少,但貧困和動蕩仍可能滋生新的犯罪溫床。
2023 年 2 月,索馬里政府啟動 26 億美元人道主義應急計劃,呼吁國際社會援助,但資金到位情況并不樂觀。
從亞丁灣局勢演變看,大國軍事干預確實迅速遏制了海盜猖獗勢頭,但要實現長治久安,仍需解決索馬里的內生性問題。
正如非洲聯盟委員會主席法基所言:“只有當索馬里人能在陸地上找到工作,海上的海盜才會真正消失。”
這需要國際社會在軍事護航之外,加大對索馬里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重建的投入,幫助該國建立有效的海岸警衛隊和司法體系。
近幾年索馬里海盜活動近乎絕跡的現實,印證了軍事威懾的直接效力,在強大的武裝力量面前,任何猖獗的暴力團伙都難以無視生存威脅。
當多國海軍艦艇常態化巡弋亞丁灣,那些曾經依仗快艇與輕武器橫行的武裝分子,在艦載直升機、導彈護衛艦的威懾下,終究無法逃脫 "武力壓制暴力" 的客觀規律。
這種轉變本質上揭示了一個現實邏輯:即便是一度無視國際規則的海盜群體,在絕對的軍事力量面前,也會對生存本能做出最直接的妥協。
但這段歷史留下深刻啟示:在全球化時代,任何區域安全問題都需要國際社會協同應對。
當各國軍艦在亞丁灣并肩巡邏時,人們看到的不僅是對海盜的威懾,更是國際合作的可能性。
而索馬里海盜的興衰軌跡,也成為檢驗國際社會治理能力的重要樣本,畢竟,真正的安全不僅需要大炮的威懾,更需要讓每個角落都遠離貧困與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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