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棄

2025年6月8日，美國田納西州的天空驚魂未定。一架載有20人的跳傘飛機在圖拉霍馬意外墜毀，機頭深埋草地，尾翼斷裂，殘骸觸目驚心。令人稱奇的是，這場看似不可幸免的災難竟未造成人員死亡，全部生還，雖有多名乘客受傷，但生還的奇跡依舊令人側目。然而，這起事故背后的隱憂遠不止于“幸運”二字所能概括，美國民用航空系統的漏洞與監管體制的老化，在一次又一次的事故中被無情暴露，而“跳傘安全”這張掩蓋在極限運動熱潮下的遮羞布，已然被撕開。

首先，這架飛機并非商業航班，而是一架專門用于跳傘運動的小型雙引擎飛機。根據公開的社交媒體照片，它的機身白色帶有藍色裝飾，機頭直插草地，仿佛被什么力量突然從空中拉下。機翼斷裂、尾部散落，這些特征無不顯示出飛機墜毀瞬間的劇烈沖擊。而20人中有4人需送醫治療，其中三人由直升機緊急轉運，可見傷勢之重絕非輕描淡寫。

這種嚴重事故為何能在現代航空監管體系下頻頻出現？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第一時間啟動調查程序，而田納西州公路巡警也已進駐事故現場協助調查。然而，美國公眾早已對FAA“事后處理”的老套流程失去信心。從阿拉斯加的私人飛機相撞事件到佛羅里達的空中沖突，每一次墜機都以“調查中”結束，直到輿論冷卻為止。而事發圖拉霍馬，并非某個荒僻的草地，而是有機場、有監管、有程序的地區，事故竟依舊發生，這不能不讓人質疑FAA所奉行的所謂“民航安全守則”到底有多少實質效果。

近年來，極限運動在美國年輕人中大行其道，跳傘作為“飛躍自我”的典型代表，其受歡迎程度不斷飆升，也促成了小型跳傘飛機的快速繁殖。然而，這些跳傘公司背后的運營資質、飛行員水平、飛機維護情況，卻常常游離于監管灰區。一些公司打著“體驗人生”的旗號，實則用最低成本維持運營，飛行設備使用年限過長、部件老化早已不是新聞。

事故發生后，美國主流媒體在強調“無一人死亡”的同時，卻少有反思跳傘公司資質審查制度的聲音。這種“用幸存奇跡掩蓋監管失敗”的輿論傾向，實際上只是在延緩下一場悲劇的到來。要知道，這架飛機若非幸運降落在開闊草地、若非飛行員操作得當，后果可能就是一場20人葬身火海的慘劇。靠運氣維系的安全，不是真正的安全，而是徹頭徹尾的賭博。

而這場事故，也再次牽出美國航空維修體系的沉疴。小型飛機，尤其是跳傘飛機，通常隸屬于私營公司，其維修頻次、標準、飛行前檢查多依賴企業自律。而在美國這樣一個強調“自由經濟”的國家，自律等于無律，市場效率往往壓倒了安全保障。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曾坦言：“小型跳傘公司一年的運營利潤壓根無法覆蓋完整的維護費用，只能選擇‘夠用就行’。”這樣的運營理念，在飛行這樣以秒計生死的行業中無異于玩火。

更諷刺的是，FAA在審批跳傘飛行許可時，僅要求“基本適航證明”和“飛行員執照”，而對實際操作的安全演練、緊急預案和高頻次高負荷飛行下的機械損耗，并無強制檢查機制。一些跳傘飛機在一天內執行十余次任務，飛機內部震動劇烈、機身疲勞加劇，早已超出原始設計極限。而監管者卻依舊沉迷在文件流轉與程序正義中，對現實的危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美國民眾在這場事故中或許應當感謝幸運，但更應正視的是航空系統的脆弱。跳傘飛機事故不是偶發個例，而是一系列連鎖風險的結果。從2019年夏威夷跳傘飛機墜毀致11人罹難，到2023年加州一架跳傘機起飛失控撞上倉庫，再到這一次田納西圖拉霍馬事件，數年內的事故軌跡早已形成模式。如果依舊抱持“個別問題”的態度處理，那么下一場奪命事故或許就在不遠的某個假期等著登機的那一批“體驗人生”的普通人。

值得注意的是，這類事故并未真正引起聯邦層面的立法討論。國會對跳傘行業的監管議案始終停滯不前，行業游說團體阻力巨大，很多議員干脆選擇回避相關議題。原因無它，這項運動的參與者多為中產階級或高收入年輕人，具有一定的話語權，而相關行業在不少州也屬本地支柱經濟，一旦限制將波及地方就業與稅收。因此，當事故發生時，輿論大多轉向“正能量”：生還奇跡、機師勇敢、傷者穩定，但對飛行系統本身的拷問卻總是缺位。

2025年，美國航空安全問題的爆發頻率已遠超多數人認知。除了民航航班頻繁延誤、小型飛機事故激增、無人機頻繁干擾航線外，連軍用與警用航空器也出現事故潮。這種全面性的技術衰退，不僅僅是設備老化或飛行員不足，更關乎整個航空管理思維的落后。一個由紙上制度堆砌而成的安全體系，終究無法匹配復雜現實中的突發狀況。跳傘飛機墜地沒有造成人員死亡，確實是奇跡。這起事故不會是最后一起，美國的航空事故清單還會不斷加長。只是下一次，還會有20人全員生還的好運氣嗎？恐怕連FAA自己都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