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春天的北京城,中南海里的一間辦公室傳出"啪"地一聲脆響。
周恩來總理把鋼筆往桌上一摔,指著剛送來的水利部文件問秘書:"怎么又是李葆華代簽?傅作義部長是擺設嗎?"這已經是本周第三份沒部長簽字的文件了。
要說這位傅作義部長,可真是位傳奇人物。
1895年生于黃河邊的山西小伙,打小就跟著老爹在浪尖上討生活。
十五歲那年,他親眼看見鄰居王大伯被洪水卷走,尸體三天后才在蘆葦蕩里找到,臉泡得像發面饅頭。
這事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后來考保定軍校時,別人背《孫子兵法》,他偷摸畫黃河水道圖。
1939年的綏西平原,傅作義帶著部隊剛打完日本鬼子,轉頭就扛起鋤頭。
他帶著三萬官兵在河套挖渠,白天打仗晚上治水,愣是把"黃河百害,唯富一套"的古話變成了現實。
當地老農跪在渠邊哭:"傅司令,您這是給子孫后代積德啊!"
可誰能想到,這位治水英雄當上水利部長,反倒成了"光桿司令"。
1949年10月,傅作義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來報到,發現辦公室里坐著十幾個戴眼鏡的專家。
副部長李葆華推了推眼鏡:"傅部長,這是黃河規劃草案,您看要不要開個會討論?"
傅作義搓著手憨笑:"我老傅是個粗人,你們拿主意就行。"
這話像開了閘門。從那以后,水利部的紅頭文件清一色印著"李葆華"的大名。
科員們私下嘀咕:"傅部長連水文圖都看不懂,讓他簽字不是鬧笑話嗎?"
直到有天周總理來視察,看見傅作義正蹲在走廊看工人修水管,褲腳卷得老高,滿腿都是泥點子。
周總理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他把傅作義和李葆華叫到辦公室,從抽屜里甩出三份文件:"看看!治淮工程這么大的事,居然沒有部長簽字?
傅將軍,你是主席親點的水利部長,不是來中南海看大門的!"傅作義臊得滿臉通紅,李葆華還想辯解:"總理,傅部長他……"。
"他什么他!"周總理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蓋都跳了起來,"從現在起,水利部文件沒有傅作義簽字,一律退回!"
其實傅作義心里苦啊。
他何嘗不想管事?可那些留洋回來的專家,張口閉口"流量""落差",他聽著像聽天書。
有次開會,總工程師拿著等高線地圖說:"傅部長,您看這里需要建個溢洪道。"
傅作義盯著地圖上彎彎曲曲的線,突然一拍大腿:"這不就是黃河的皺紋嗎?"滿屋子專家都愣住了。
從那以后,傅作義辦公室的燈總是最后熄。他讓秘書找來初中地理課本,一頁一頁的看水文知識。
1951年淮河大水,他帶著工作組在泥水里泡了47天,腳底板爛得能看見骨頭。
隨行醫生哭著求他回北京,他瞪著眼珠子吼:"老子當年打天津,子彈擦著耳朵飛都沒慫,這點水算啥!"
周總理的"尚方寶劍"一下,傅作義腰桿硬了。
他成立"老農水利顧問團",把治水的土辦法和洋科學揉在一起。
1952年治理海河,他創造性地提出"分級治理":上游種樹固沙,中游修水庫蓄水,下游挖新河分洪。這個"土洋結合"的法子,讓海河流域糧食產量三年翻了番。
最絕的是1958年三門峽工程,蘇聯專家堅持要建360米大壩。傅作義帶著干糧在工地蹲了半個月,最后給周總理遞了份"民間方案":把壩高降到353米,既能防洪又不淹良田。
周總理看完哈哈大笑:"老傅啊,你這'七路半'的腦袋,比洋專家還靈光!"
1972年,77歲的傅作義躺在病床上還在念叨:"北方的雨季該來了吧?"
女兒傅冬菊把耳朵貼在他嘴邊,聽見老人含糊地說:"黃河……黃河的皺紋……還沒撫平呢……"
1974年4月19日,彌留之際的傅作義突然睜眼,盯著窗外沙沙作響的楊樹:"是雨聲嗎?北方下雨了?"
當晚,這位把半生獻給黃河的老人永遠合上了眼。他留下的遺物里,有本泛黃的筆記本,扉頁上歪歪扭扭寫著:"治水如治軍,要懂水性,更要懂民心。"
如今的三門峽大壩上,鐫刻著傅作義當年手書的八個字:"興利除害,造福人民"。
每當汛期來臨,黃河水溫柔地漫過閘口,仿佛在訴說那個"泥腿子部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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