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光陰能讓青絲染霜,能讓城市改頭換面,卻沒能磨掉一位母親心里的刻痕。據6月11日的報道稱,張女士至今記得2007年1月19日那個清晨,女兒杜思思背著印著卡通圖案的雙肩包出門時,陽光正斜斜照在她辮子上,那句“媽媽再見”像顆小石子,在往后無數個日夜反復拍打心湖。可當天中午,餐桌上溫著的飯菜涼透了,那個說“中午要吃紅燒肉”的女孩,再也沒推開家門。
那天的時間線被張女士在心里盤磨了無數遍:早上7點,思思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出門,從家到銀川十三中兩公里路,她要么步行要么坐兩站公交。按往常,中午12點40分準能聽見鑰匙開門聲。可直到下午1點,電話打給班主任才知道,當天中午正常放學且下午不上課。思思的閨蜜說,那天思思本想等她一起走,卻因她值日先行離開。這個細節成了張女士心里的刺——如果那天閨蜜沒值日,如果女兒再多等幾分鐘,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尋人的日子像場漫無止境的馬拉松。親戚朋友跑遍了銀川的大街小巷,電線桿上貼滿了印著思思照片的尋人啟事,照片上的女孩笑眼彎彎,校服領口還沾著點墨水漬。家里咬牙懸賞10萬元,電話鈴倒是響個不停,可要么是騙子編著“在某地看到相似女孩”的瞎話要錢,要么是熱心群眾提供些模糊線索,最終都成了空。張女士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有人說在郊區廢品站見過個穿藍校服的女孩,她和丈夫連夜趕過去,在堆積如山的舊報紙里翻到天亮,只找到半塊印著卡通圖案的書包拉鏈——和思思的書包同款,卻不是她的。
“她絕對不會自己走的。”這是張女士重復了十八年的話。在她眼里,思思是個連螞蟻都舍不得踩的姑娘,成績穩居班級前十,抽屜里還放著沒寫完的同學錄。失蹤前沒跟家里鬧過別扭,衣柜里的衣服一件沒少,就連常用的小靈通,也是幾天前不小心弄丟的。“要是當時我趕緊給她買個新手機,她路上遇到事就能打電話了……”如今說起這話,她仍會下意識攥緊衣角,指節泛白。警方當年發的協查通報她還留著,紙張邊緣早已磨得毛糙,上面寫著思思失蹤時穿的灰色棉襖,內搭藍底黑點高領毛衣,這些細節她閉著眼都能背出來。
在記者采訪張女士的同時,她還給記者提供了兩張思思的照片,想請網友幫忙尋找思思。
這事在網上重新引發關注后,評論區成了千萬人共情的窗口。有網友翻出舊案例:“07年那會兒監控還沒普及,好多類似失蹤案都是死結。”有人替張女士不值:“10萬懸賞引來的全是騙子,人心怎么能壞成這樣?”更多人則是想起自己身邊的細節:“我表妹當年也差點被陌生人騙走,幸虧路上遇到鄰居。”“現在想想,以前讓孩子自己上下學真的太放心了。”還有法律博主分析:“當時的刑偵技術有限,現在要是發生類似案件,DNA入庫和人臉識別能提高多少效率?”
這些討論像面鏡子,照出了十八年前社會安防體系的漏洞。有網友算了筆賬:07年銀川的監控覆蓋率不足現在的十分之一,很多小巷子根本沒探頭;那時私家車遠不如現在普及,路人想幫忙報警都得找公用電話亭。更讓人唏噓的是,當年對未成年人失蹤的重視程度,和如今“團圓系統”的快速響應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有位70后網友留言:“我兒子08年在公園走丟過半小時,當時報警都要等夠24小時,現在想想都后怕。”
現在的張女士仍在堅持。她的朋友圈背景是思思初中畢業照,頭像用的是女兒十二歲時的照片。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去警局問問進展,哪怕接待的民警換了一茬又一茬。前幾年她和丈夫都去采了血樣入庫,每次接到陌生電話都會心跳加速,生怕是那個等了十八年的消息。有次她在短視頻平臺看到尋親成功的案例,半夜三點給對方私信問經驗,對方回復的“別放棄”三個字,讓她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站在2025年的時間節點回望,十八年的空白里填滿了母親的執念,也折射著社會對兒童安全的認知變遷。當我們現在討論“孩子上下學要不要接送”“社區監控是否全覆蓋”時,其實是在回應無數個像張女士這樣的家庭曾經歷的痛楚。科技在進步,法律在完善,但有些傷痕永遠留在那里——就像思思書桌上那本沒寫完的日記,最后一頁停在“明天要考數學,有點緊張”,而明天,卻再也沒有到來。
作為旁觀者,看著張女士在采訪里摩挲著女兒舊照片的手,突然想起評論區有位網友說的:“每個失蹤孩子的家庭,都是被時間困住的人。我們能做的,或許不只是嘆息,而是讓更多孩子在陽光下行走時,不必擔心陰影里的眼睛。”這或許就是這場跨越十八年的尋找,留給我們最沉重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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