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了一篇題為《無人機飽和：俄羅斯的“見證者”無人機作戰》的報告。報告指出，俄羅斯正在使用“見證者”系列無人機不斷打擊烏克蘭境內的目標，這使得烏克蘭需要更多的低成本反制武器，以應對這一威脅。本文將基于此報告，對俄羅斯的“見證者”系列無人機、俄烏沖突中“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發射情況、俄羅斯所運用的持續施壓戰略和烏克蘭及其盟國可能采取的反制措施進行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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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烏沖突的持續對抗中，俄羅斯的無人機戰略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重塑著現代戰爭格局。自2022年2月沖突爆發以來，雙方在武器、戰略和戰術層面都經歷了一場激烈的較量。俄羅斯在沖突中引入并大規模使用了“見證者”系列無人機，這無疑是這場沖突中最具爭議性與破壞性的舉措之一。這些無人機的出現，不僅對烏克蘭的防御體系構成了巨大挑戰，更以其高強度、高頻率的打擊活動，深刻地影響著烏克蘭民眾的日常生活與心理狀態。從戰爭初期的試探性使用，到如今體系化的“無人機飽和攻擊”戰術，“見證者”系列無人機已然成為俄羅斯軍事戰略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與這些無人機相關的各種行動，不僅破壞了烏克蘭的軍事目標，更持續考驗著烏克蘭整個國家的抵抗意志。隨著沖突的不斷升級，這些無人機背后所隱藏的戰略意圖及其對戰爭走向的深遠影響，逐漸成為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

無人機飽和攻擊：高性價比的消耗戰

“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最初是伊朗軍工的產物，其中“見證者”-136、“見證者”-131等型號大量流入俄羅斯，并在俄烏沖突中得到了廣泛應用。“見證者”-136無人機長約3.5米，翼展2.5米，可配備重30到50公斤的戰斗部，最大飛行速度約185千米/小時，最大航程2500公里，其采用了配備“可控接收模式天線”（CRPA）的衛星導航和慣性導航系統，具備一定抗電子干擾能力。由于其“低小慢”的飛行特點，這些無人機不易被雷達捕獲，不容易被攔截。“見證者”系列無人機還具有成本低、結構簡單且航程遠的特點。其機身材料主要由紙、樹脂和木材制成，具有足夠的硬度且重量低，這使其能夠飛得更快更遠，并具備更低的雷達反射率。該系列無人機沒有外部光學設備，主要依靠衛星導航系統和慣性導航系統進行飛行。引入俄羅斯后，俄羅斯軍工對其進行了改進，并在原有基礎上開發出更為先進的衍生型號，例如：“見證者”-238無人機。該機可能配備了軟件定義電臺和其他制導系統，具備更強的抗干擾能力。

“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大量使用給烏克蘭的防空系統帶來了巨大壓力。俄羅斯對該系列無人機的使用主要基于一種簡單的消耗邏輯：每架“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成本約2萬-5萬美元，而一個地空導彈（SAM）發射裝置或一枚攔截導彈的成本可達數十萬美元。為了壓制烏克蘭的防空系統，俄羅斯可以容忍較高的“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損失率，此類無人機在行動中的損失率通常超過75%。較高的損失率使俄羅斯軍隊單次發射的“見證者”系列無人機不斷增多，此類攻擊也逐漸演變成了飽和攻擊。自2024年9月起，俄羅斯進一步增加了“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使用。該系列無人機的發射數量從每周約200架增至2025年3月的每周超過1000架。單架“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是否擊中目標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恐怖武器能夠對烏克蘭防空系統施加壓力，并對烏克蘭社會整體產生極大的綜合影響。通過低成本武器的飽和攻擊，俄羅斯正在挑戰烏克蘭的反抗意志和防空網絡的戰備狀態。無人機攻擊已經成為俄羅斯持續施壓戰略的一部分。

為了進一步提高無人機的攻擊效果，俄羅斯還在采取更多的措施。有跡象表明，俄羅斯準備擴大低成本、遠程攻擊無人機的產能并研制新的衍生型號。據悉，俄羅斯依靠國外供應鏈體系研制出了“哈耳庇厄”-3（Garpiya-3）無人機，該機航程高達2000公里（1200英里），載荷50公斤（110磅）。俄羅斯還開始生產裝備噴氣式發動機的“天竺葵”-3無人機（“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衍生型號），該機航程達到2500公里（1533英里），時速可達550-600公里/小時，抗干擾和突防能力更強。這些系統將使俄羅斯的無人機攻擊次數顯著增加，并使烏克蘭的攔截難度大幅提升。如果不為烏克蘭防空部隊提供更多支持，或采取措施切斷俄羅斯用于大規模生產攻擊無人機的零部件供應鏈，俄羅斯將有可能奪取更大的優勢。

俄烏沖突中的“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攻擊

根據烏克蘭空軍此前公布的數據，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發射數量在整個沖突期間顯著增加。數據顯示，從2024年9月開始，“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發射數量急劇增加。在此之前，“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每周平均發射數量約為130架。在短短六個月內，這一數字就飆升至每周約1100架的峰值。這表明俄羅斯在短時間內有效擴大了“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發射和生產能力。雖然烏克蘭繼續利用電子戰方法攔截或干擾這些無人機，但“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攻擊所帶來的持續壓力構成了一種明顯的消耗戰略。

2022年9月—2025年4月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每周發射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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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俄羅斯克拉斯諾達爾邊疆區的普里莫爾斯科-阿赫塔爾斯基（Primorsko-Akhtarsk）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主要發射地點（312次發射），這凸顯了南部戰線和黑海走廊在俄軍戰略中的重要地位，這一區域發射的無人機主要針對的目標是敖德薩地區的基礎設施。克里米亞的喬爾達機場（160次發射）為俄軍南部打擊軸線提供了補充，使無人機能夠繞過烏克蘭西部的防空系統，對烏克蘭腹地進行打擊。此外，與烏克蘭接壤的庫爾斯克州（248次發射）、布良斯克州（113次發射）、奧爾洛夫州（130次發射）都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主要發射地點，從這里發射的無人機主要針對的是頓巴斯和哈爾科夫地區的烏軍，而米列羅沃（100次發射）和葉伊斯克（37次發射）則成為俄軍持續對烏東地區進行施壓的重要無人機發射點。俄羅斯無人機發射點的廣泛分布使烏克蘭的防空目標定位工作變得十分復雜，并迫使烏克蘭在廣大區域內分散部署本就稀缺的防空系統和電子戰資源。

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發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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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七個月里，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發射的間隔時間一般在三天以內，并且幾乎每隔一天就會有一次無人機齊射。總體而言，75%的“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發射活動都發生在連續的幾天里（見下表）。此外，俄羅斯也開始越來越多地開展大規模無人機打擊行動。2025年5月18日，俄羅斯軍隊發動了俄烏沖突爆發以來最大規模的“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打擊行動，參與此次打擊行動的無人機總數高達273架。

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發射間隔天數及所占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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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發射數量增加的同時，此類無人機的突防能力也在不斷提高。據烏克蘭媒體報道，在2025年2月期間，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成功突防總數為110架左右，但這一數字卻在3月和4月間出現了顯著增長。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在3月和4月的成功突防總數分別達到了404架和424架。

突防能力的巨大提升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新型噴氣發動機的使用，此類發動機使得俄羅斯的無人機能夠達到更快的飛行速度、更大的載彈量以及更高的飛行高度。在飛行速度方面，部分烏克蘭防空部隊人員表示，目前大多數俄羅斯噴氣式“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飛行速度在每小時380至400公里之間。烏克蘭防空部隊曾在3月下旬觀測到1架飛行速度達到每小時477公里的“見證者”系列無人機，這是目前此類無人機的最快飛行記錄。相比一年前每小時200公里的飛行速度，“見證者”系列無人機在速度方面可謂是實現了巨大突破。在載彈量方面，俄羅斯噴氣式“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現在能夠搭載90公斤的載荷，是一年前同一型號無人機的3倍。在飛行高度方面，噴氣式發動機使得“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飛行升限提高到了2公里，超過了一般烏軍防空步兵的槍械射程，烏軍防空步兵僅能用部分數量有限的便攜式防空導彈對高空飛行的無人機進行攔截。

不斷施壓的戰略

俄羅斯的“見證者”系列無人機行動展示了，在低成本、大規模量產的無人系統主導的時代，空中打擊作戰的變化。在21世紀的大部分時間里，空中打擊的重點一直是精準。各國利用全球一體化的作戰網絡來發現、跟蹤、鎖定、定位和評估打擊效果。聯合火力和目標定位的概念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美國、俄羅斯和中國的軍事理論演變而來的，這些理論強調精準打擊的波次。在俄羅斯的著作中，這些想法往往更側重于打擊關鍵基礎設施，這涉及打擊價值（例如：關鍵的非軍事目標），而不僅僅是打擊力量（例如：軍事目標）。這種偏好與羅伯特·佩普（Robert Pape）在《通過轟炸取勝》（Bombing to Win）中提到的“懲罰戰略”相一致。從競爭戰略的角度來看，其邏輯是成本強加，即更多地對敏感的非軍事目標進行打擊，而非關鍵的軍事目標。這樣的打擊行動可能會給非軍事人員造成一定壓力，并影響社會穩定，進而動搖領導層的統治。

此外，幾乎每晚的“見證者”系列無人機襲擊波次還產生了具有軍事價值的次級效應。即使這些低成本攻擊無人機易于攔截，其也迫使防御方消耗了有限的防御資源實施攔截。也就是說，這些無人機襲擊不僅通過非軍事人員的反應對烏克蘭的領導人施加壓力，而且還通過消耗防空資產來造成損耗。

對于國防分析師和戰略家來說，抵御大規模無人機飽和攻擊需要全面的多層防御方法。這涉及在消耗戰的經濟成本與可適應的防御戰略之間取得平衡。換句話說，有效的防御方法應有效降低無人機的攔截成本，扭轉攻擊者和防御者之間的作戰成效比。

在很大程度上，烏克蘭已經開發出了巧妙的解決方案，其中許多與烏克蘭數字化轉型部開展的戰時創新工作相關。首先，烏克蘭部署了由數萬個聲學傳感器組成的網絡來探測和跟蹤無人機。烏克蘭有效構建了一個名為“德爾塔”（DELTA）的通用操作系統，以幫助防空部隊更好地追蹤來襲無人機并協調應對措施。通過將攻擊無人機的數據與雷達覆蓋范圍以及系統使用的頻率進行整合，烏克蘭防空部隊能夠更好地分配和部署各種反無人機系統。此外，烏克蘭甚至還研制了一種專門用于反無人機作戰的低成本攔截無人機，烏軍會從高空氣球上釋放攔截無人機，以對來襲的無人機進行攔截。雖然烏克蘭在戰場上進行了這些創新，但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所帶來的威脅依然十分嚴峻。

烏克蘭防空部隊進行反無人機作戰

烏克蘭及相關援助國家可能采取的對策

1.測試和部署新的反無人機武器

鑒于俄羅斯低成本、遠程攻擊無人機的數量之多，烏克蘭及相關援助國家可能會尋求測試和部署新的武器裝備，以應對俄羅斯的無人機打擊。為了補充其現有的指控系統和移動防御網絡，烏克蘭可能會尋求與美國和歐洲開展合作，共同測試和部署高能激光武器，以應對俄羅斯的無人機飽和攻擊。目前市場上已存在大量的高能激光武器，例如雷神技術公司（RTX）的“定向能武器-機動短程防空”（DE-MSHORAD）系統，以及一種尺寸更小的H4陸地移動激光武器。后者可能與烏克蘭目前用于獵殺“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移動防空小組非常契合。BlueHalo公司的“蝗蟲”（LOCUST）托盤化激光武器系統可能也是烏克蘭的潛在選項，該系統可進行迅速機動，以對來襲無人機進行機動攔截。此外，市場上還存在尺寸更大、能夠與城市電網進行整合的系統，例如洛克

·馬丁公司制造的“高能激光和集成光監視系統”（HELIOS）。該系統是一種60千瓦的激光武器，可在艦船上部署。其他國家也可以為烏克蘭提供備選的高能武器，包括英國、土耳其（阿塞爾山公司）和德國（萊茵金屬公司），后者已成功測試了一種50千瓦的激光武器。

2.增加有針對性的遠程打擊活動

摧毀“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最佳地點是在地面上。烏克蘭可能會對多個與“見證者”系列無人機有關的俄羅斯設施進行打擊，以減少此類無人機的攻擊數量和次數。鑒于烏克蘭曾對俄羅斯后勤網絡和空軍基地成功實施了遠程打擊，其完全有能力對“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相關設施開展此類活動。此外，烏克蘭可能還會通過網絡行動干擾俄羅斯的無人機生產工作，以降低其生產速度，從而產生虛擬損耗。烏克蘭還可能實施針對俄羅斯無人機供應鏈的隱蔽行動，此類行動最近已嘗試用于切斷俄羅斯穿越機的零部件供應鏈。換句話說，烏克蘭可能會尋求將動能和非動能打擊手段，以及常規和非常規方法結合起來，以開展一場針對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生產和打擊體系的反制活動。

3.干擾或切斷有關的供應鏈

美國和歐洲國家可能會開展合作，并實施聯合制裁活動，以干擾或切斷俄羅斯戰爭機器的國外供應鏈。俄烏沖突初期，俄羅斯利用空殼公司和第三國交易網絡進口了大量電子產品，以建造遠程精確打擊系統。烏克蘭國防部情報總局已確定了200種俄羅斯進口的國外零部件，這些零部件為俄羅斯實施無人機打擊提供了有效支持。這些零部件包括“見證者”系列無人機中的“可控接收模式天線”以及用于多種其他型號無人機和“匕首”高超聲速彈道導彈的機載計算機。此外，自2023年底以來，俄羅斯一直在其遠程攻擊無人機中使用他國的引擎。雖然美國和歐洲國家無法阻止此類零部件的跨國貿易，但其可能會采取措施增加這些貿易的成本，包括啟動調查、實施制裁和凍結資產。

綜上所述，俄羅斯“見證者”系列無人機的頻繁襲擊，揭示了現代戰爭中“以低成本、大規模系統奪取勝利”的新型戰略思維，也暴露了傳統防空體系在應對大規模、低成本無人機威脅時的脆弱性。這不僅是一場軍事技術的較量，更是一場心理與意志的博弈。在俄烏沖突的背景下，這些無人機成為俄羅斯削弱烏克蘭抵抗意志、迫使烏克蘭回到談判桌的重要工具，其造成的破壞和影響已遠超軍事范疇，深入到社會、經濟和心理層面。隨著無人機技術的不斷發展與普及，如何構建更加高效、經濟且可持續的防空體系，如何在技術競爭中搶占先機，并通過國際合作限制沖突升級，已成為全球各國必須面對的緊迫課題。而這場沖突中所展現的無人機應用方法及其帶來的啟示，或許將對未來戰爭形態產生深遠而持久的影響，促使各國重新審視自身的國防戰略與技術發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