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shí)關(guān)聯(lián)
“你說我不孝?我倒要問問你——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孝?”
林曼青的聲音在屋里炸開,嚇得坐在沙發(fā)上的弟弟林洋差點(diǎn)摔了平板。
王秀蘭猛地拍桌子站起:“你再說一遍?”
“說十遍也一樣,”林曼青把手里的碗砰地放下,“我不是你生的,你從來沒拿我當(dāng)人看過。”
“林曼青!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辛辛苦苦拉扯你大這么多年,你敢跟我頂嘴?!”
“拉扯?”林曼青冷笑,“你是拉著我打,還是扯著我罵?”
“我告訴你,沒我王秀蘭,你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是嗎?”林曼青忽然從背包里抽出一個牛皮信封,輕輕拍在餐桌上。
“那你就看看,這十五年,你到底打的是個‘拖油瓶’,還是……”
她頓了頓,眼神如冰:“一條命。”
1.
林曼青的母親,是她三歲那年冬天“消失”的。
那個冬天特別冷,天總是灰蒙蒙的,屋外堆著厚厚的雪,屋里卻沒有什么火爐的溫度。
她年紀(jì)太小,只記得媽媽躺在床上,額頭滾燙,臉色慘白,床邊放著一排藥瓶,還有散落的紙巾。
林建國站在門口抽煙,眉頭皺得死死的,一句話都不說。
屋里沉悶得像要壓碎空氣,每個走動的聲音都像踩在冰上。
那幾天,家里進(jìn)進(jìn)出出幾個陌生人,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有個阿姨把她帶到了鄰居家,說:“你媽媽在休息,別打擾她。”
再后來,她被帶回家時,媽媽的房門被鎖上了,窗簾拉得死死的。
有一次她偷偷趴在門縫往里看,只看到一抹灰白色的床單,還有床頭柜上空掉的藥瓶。
她問爸爸:“媽媽去哪了?”
林建國頭也沒抬,冷冷甩出兩個字:“死了?!?/p>
林曼青當(dāng)時還不懂“死了”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難過地想,這幾天沒人給她梳頭發(fā)了,沒人給她講小兔子的故事,也沒有人抱她睡覺了。
夜里她做夢,夢見媽媽在對她笑,伸出手想抱她,但她怎么跑都跑不到那邊去。
她哭著醒來,眼淚把枕頭浸濕了一塊。
從那以后,家里變得很安靜,仿佛刻意在掩蓋些什么。
爸爸每天沉默寡言,飯也隨便糊弄,晚上總是一個人坐在陽臺抽煙,煙味濃得她嗆得直咳嗽。
再沒有人在意她今天有沒有吃好,也沒有人問她有沒有被人欺負(fù)。
第二年清明節(jié),林建國帶回來一個女人。
那天她正蹲在陽臺上喂魚,聽見鐵門“哐”地一聲響,回頭一看,站著一個穿橘色風(fēng)衣的女人,妝容艷麗,手里拖著一個硬殼行李箱。
“這是你王阿姨,以后她就住我們家了?!绷纸▏卣f著,一邊伸手幫女人把行李拖進(jìn)去。
女人笑得很甜,口紅紅得像鮮血一樣。
她彎下腰,摸了摸林曼青的頭:“曼青,是吧?來,叫一聲‘媽媽’?!?/p>
林曼青愣住了,眼里帶著本能的抗拒和恐懼。
她偷偷瞄了眼爸爸。
林建國皺了皺眉,輕聲呵斥:“人家都嫁進(jìn)門了,還不快點(diǎn)叫?!?/p>
她怯怯地開口:“媽……”
女人“哎”了一聲,笑得更加燦爛:“乖。”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她“媽”。
當(dāng)天晚上,她的小床被推去了客廳,說是“家里房間不夠”。
媽媽的衣柜被清空,新的護(hù)膚品和衣服擺滿了原來的梳妝臺。
她站在門口,看著那個本該屬于媽媽的房間,沉默了好久,最后默默走回客廳的小床,抱著枕頭縮成一團(tuán)。
那晚,她夢見了媽媽。
夢里的媽媽什么都沒說,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哭,手卻被什么綁住,動不了。
從那以后,林曼青的人生就像被換了劇本。
她不再是“小寶貝”,也不是“女兒”,甚至不是“家里的一份子”。
她的存在,被定義為“礙事的前妻遺孤”。
五歲那年,她跟王秀蘭要糖吃,王秀蘭甩過來一句:“你以為你是我生的?”
六歲,她學(xué)會了刷碗,摔碎一個碗,被一巴掌扇到嘴角流血。
七歲開始自己洗衣服,洗不干凈被罵“賤命懶骨頭”。
八歲,她學(xué)會了一個人上下學(xué)。下雨的日子,她在校門口等了三個小時,等到天黑也沒人來接,只能自己一邊哭一邊跑回家。
回到家后,王秀蘭正端著熱湯,一臉不屑地說:“你以為你是什么寶貝?淋點(diǎn)雨就能死???”
林建國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聽到了,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她媽生病的時候不也一個人熬著?曼青能吃苦,是好事。”
她喊“爸”,林建國越來越敷衍:“嗯?!?/p>
她喊“媽”,王秀蘭怒目而視:“叫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媽。”
有一次她發(fā)燒到四十度,迷迷糊糊躺在沙發(fā)上,喊了一句“媽媽……”
王秀蘭冷笑一聲:“你那個死了的媽,怎么會來?”
她睜開眼睛,淚流滿面。
九歲那年,她在舊柜子底下翻出一本發(fā)黃的相冊。
里面夾著幾張紙,其中一張是醫(yī)院的收費(fèi)單,寫著“住院押金”,落款人是“張蕓”。
她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個名字會怔住,像是腦子里突然響起了某種聲音。
她鼓起勇氣,走到林建國面前,小心翼翼問:“爸爸,張蕓是誰???”
林建國當(dāng)時的臉一下子沉下來,奪過那張紙,啪一聲拍在桌上:“不要亂動大人的東西,聽見沒有!”
她嚇得一抖,連忙點(diǎn)頭,從那以后,再也沒翻過那個柜子。
但“張蕓”這個名字,就像一顆釘子,深深釘在了她心里。
她不記得媽媽的樣子了,但她記得,從她三歲那年冬天起,再也沒有人抱著她說過“寶貝”。
她的童年,就在這一遍遍的壓抑和忽視中長大。
別的孩子放學(xué)后有糖吃、有書讀、有媽媽陪,她回家要先洗碗、掃地、照顧弟弟,再寫作業(yè)。
王秀蘭常說:“我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才讓你吃住的,別給我臉上抹黑?!?/p>
她從沒問過“為什么”。
因?yàn)樗?,這個家里,她問了,也沒有人會回答。
她把所有的苦都咽下去,所有的疑問都藏心里。
她不抱希望,她只想離開這個家,越遠(yuǎn)越好。
但她知道,她必須靠成績,靠努力,靠自己才能走出去。
而關(guān)于“張蕓”,她也一直沒有忘。
那個被父親怒斥過的名字,是她對母親、對真相、對自己身份的唯一線索。
她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但她總覺得,等她有一天考上大學(xué),離開這個家,就能慢慢查清楚——
自己到底是誰。
2.
林曼青七歲那年,王秀蘭生了一個兒子。
林建國在醫(yī)院門口搓著手,笑得像個撿了金條的窮光蛋。
“咱家有兒了!”他激動得眼圈發(fā)紅,“這才叫傳宗接代??!”
王秀蘭在病床上虛弱地笑著:“以后得讓曼青多幫幫忙,她是姐姐了。”
“她該懂事了?!绷纸▏c(diǎn)頭。
從那天開始,林曼青的身份,從“礙事的前妻女兒”,徹底降級成了“弟弟的保姆”。
林洋出生那年,林曼青剛上一年級。
別人放學(xué)回家寫作業(yè),她要先洗奶瓶、燒水、蒸蘋果泥,再給哭鬧的弟弟換尿布。
弟弟三歲那年,已經(jīng)學(xué)會罵人了。
“死丫頭、臭姐姐、不要你!”這些詞,是王秀蘭在屋里吼她時,林洋學(xué)來的。
林曼青有一次不小心弄壞了林洋的拼圖,王秀蘭當(dāng)場操起掃帚就打。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這死丫頭就是見不得我們家好!”
她死死護(hù)著林洋,一邊罵:“你媽死得早,是不是上輩子造孽了!”
林曼青當(dāng)時哭得喘不過氣,只會重復(fù)一句話: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她越解釋,王秀蘭越罵得狠。
“別跟我扯,你以為你是誰?你不就是個拖油瓶?”
“我養(yǎng)你是恩情,不揍死你就是慈悲!”
林建國下班回來,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只是皺皺眉:
“秀蘭,下手別太重?!?/p>
王秀蘭一邊揉著林洋的頭,一邊冷哼:“她要是肯聽話,我用得著動手?”
“你也是,成天護(hù)著那丫頭干嘛?你沒兒子的時候是寶,現(xiàn)在你還當(dāng)她是祖宗?”
林建國嘆口氣,扭頭去了陽臺,點(diǎn)上煙,不再說話。
那天晚上,林曼青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哭到眼睛腫。
第二天,她還是照常起床,喂弟弟吃飯、洗碗、上學(xué)。
她習(xí)慣了。
有一次她問王秀蘭:“我媽媽……是不是生病去世的?”
王秀蘭正好在刷馬桶,聽見這話,動作頓住了兩秒,然后猛地扔出馬桶刷,水花濺到林曼青裙子上。
“你問這個干嘛?”
“我只是想知道……”
“她死了!懂不懂?死了的人還翻出來干什么?”
“你要真想找你親媽,那你就去跟她一起死!”
這句話嚇得林曼青當(dāng)晚發(fā)了燒。
她第一次偷偷想過: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該出生。
后來,她鼓起勇氣問林建國:“我外公外婆呢?媽媽有沒有兄弟姐妹?”
林建國頭也不回:“你媽家里早不管她了,別提了?!?/strong>
她不敢再問。
她開始把所有委屈,埋進(jìn)課本里。
老師夸她聰明,說她“學(xué)東西一遍就會”。
她總是第一個交卷的人,也是第一個被放棄家長會的學(xué)生。
每次家長會,王秀蘭總說:“她成績再好也不值錢,我得看我兒子?!?/strong>
林曼青從沒反駁過。
她知道,在這個家里,她不是“姐姐”,不是“學(xué)生”,更不是“女兒”。
她只是一個“外人”。
但她也知道:
只有考出去,她才有命。
3.
林曼青的青春期,從不帶粉紅色濾鏡。
她從小就懂得收著聲音說話,低著頭走路,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疊好,書包收拾整齊,然后坐在飯桌邊等吃飯,像個安靜的影子。
她的每一步成長,都踩著玻璃碴子,走得小心翼翼。
但就在她初二那年夏天,那個向來默默無聲的影子,第一次,泛起了波瀾。
那天晚上,屋外下著雷陣雨,天悶得像要塌下來。她原本就睡得不沉,被窗外的雨點(diǎn)敲醒了幾次。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樓下傳來爭吵聲。
一開始她沒怎么在意。王秀蘭和林建國吵架,不稀奇。她早就學(xué)會了自動屏蔽。
但接下來的幾個字,卻讓她瞬間坐起身,整個人如遭電擊:
“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她已經(jīng)死了,你提她干嘛?”
是父親林建國的聲音,帶著不耐煩,甚至有一絲驚慌。
“你放心,我才不吃醋?!蓖跣闾m的聲音帶著譏諷和咬牙切齒的酸意,“只是她已經(jīng)死了這么久了,你還留著她的照片,你什么意思?”
“你小聲點(diǎn)!”林建國壓低聲音,“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當(dāng)然知道。”王秀蘭冷笑,“你自己騙得了女兒,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張蕓死了之后你有段時間還挺難過的吧?”
“啪——”
林建國摔了什么東西,像是煙灰缸。
緊接著,就是一陣更低沉的對峙,聽不清了。
但那三個字,已經(jīng)像釘子一樣釘進(jìn)了林曼青的腦子里——
張蕓。
她猛地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心跳急促得像打鼓。
她靠近房門,試圖聽得更清楚一點(diǎn),卻發(fā)現(xiàn)外面忽然安靜下來。
只剩下雨聲嘩啦啦地打在窗戶上,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她低頭看著自己發(fā)抖的手,指甲摳進(jìn)了手心,卻一點(diǎn)都不覺得疼。
她沒聽全,但她聽懂了。
這個家,確實(shí)有一個“她”存在過。她不僅僅是“過去的事”,而且與父親的關(guān)系,遠(yuǎn)比她小時候所能理解的“去世的媽媽”復(fù)雜得多。
那個一直被封鎖的名字——張蕓,像一道突兀亮起的閃電,劈開了她原本就千瘡百孔的世界。
她躺回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眼神空洞,呼吸急促。
那一夜,她眼睛睜到天亮。
腦子里不停翻來覆去一個問題:
張蕓是誰?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她很想問。
可她知道,這個家對“多嘴的孩子”,從不手軟。
初三畢業(yè)那年暑假,弟弟林洋十歲生日。
王秀蘭嚷著要“補(bǔ)辦一個像樣的慶生”,于是一家三口去了云南旅游。
林建國出發(fā)前,對她說:“你不是還得準(zhǔn)備中考志愿?你就在家復(fù)習(xí)?!?/p>
她“哦”了一聲,沒問多一句。
不被帶走,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習(xí)慣了——這個家里的“局外人”角色。
家里只剩她一人,連平時吵鬧的電視機(jī)都安靜得像死了電,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她坐在客廳喝水時,忽然望向了樓上的書房。
那個從小被林建國嚴(yán)令禁止她進(jìn)入的房間,門虛掩著,像是在誘惑她。
她猶豫了幾秒,最終站起身,鬼使神差地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書房不大,滿墻都是書。
右側(cè)靠墻擺著一個落地書柜,最上面一層堆著幾個落滿灰的舊鐵盒。
她踮起腳,又搬來椅子,才夠得著最上面那個灰撲撲的盒子。
“嘭——”
鐵盒落地,發(fā)出一聲悶響。她嚇了一跳,趕緊蹲下身打開。
盒子很舊,上面貼著一張已經(jīng)泛黃的紙條:“私人物品,勿動?!?/strong>
她咬咬牙,打開了。
里面是幾份舊資料,被塑料袋包得緊緊的。
她小心翼翼抽出最上面一頁。
紙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但上面的字還清晰:
“親子鑒定通知書?!?/strong>
她心跳開始加速,眼睛快速掃過下面的內(nèi)容。
下一秒,她整個人僵住了。
“林建國——排除與林曼青之間的生物學(xué)父女關(guān)系。”
一瞬間,耳朵像是炸開了,四周只剩下“嗡——”的一聲巨響。
她不敢相信,又反復(fù)核對了幾遍。
上面的名字、身份證號碼、出生年月,全都對得一模一樣。
這不是偽造,也不是別人。
這是她的。
她手指顫抖,紙張差點(diǎn)被她捏皺。
“我……不是林建國的女兒?”
“那我是誰?”
“張蕓……是我真正的媽媽?”
問題一個接一個涌出來,把她壓得喘不過氣。
她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柜子,手腳冰涼,像被丟進(jìn)了一個深井。
她的記憶在腦海中轟然塌陷——
從三歲起媽媽“死了”,到繼母進(jìn)門那年把她趕去客廳住,林建國越來越敷衍的態(tài)度,王秀蘭咬牙切齒的“你不是我生的”……
一切,都像有了答案。
她像在看一場爛得透徹的戲。
而她就是那個被戲耍的人。
她不是林家的孩子。
她根本不該在這個家里存在。
天慢慢暗了,外面開始起風(fēng),窗簾輕輕擺動。
她就那樣坐著,從白天坐到傍晚。
一動不動,連飯也沒吃。
直到天黑,她才緩緩站起身,把那張鑒定書重新塞回塑料袋,又放進(jìn)鐵盒里,擺回原位,抹掉灰塵。
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蒼白的臉和眼角的淚痕,輕輕開口:
“你不是林家的孩子。從今天起,你要學(xué)會活得更清醒?!?/strong>
那天起,林曼青的眼睛變了。
再也沒有“盼望”,只有“認(rèn)清”。
她知道——
這個世界,不會有人為她鋪路。
她只能自己,拔刀前行。
4.
高考那天傍晚,天剛下過雨。
校門口人來人往,她一個人走出來,手里還拿著筆。
就在她快走出大門的時候,身邊響起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
“孩子……是你叫林曼青嗎?”
她回頭,是一對穿得很樸素的老人,女人眼圈紅著,男人手里拎著個蘋果袋子,站得筆直,像在壓抑著什么激動。
林曼青點(diǎn)點(diǎn)頭。
那位老太太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最后顫著手把袋子遞過來:“你……吃點(diǎn)水果?!?/p>
她沒接,只是疑惑地看著兩人。
老人遲疑了一秒,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低聲說:
“孩子……我們是張蕓的父母。”
空氣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我們是……你外公外婆?!?/strong>
這句話像悶雷一樣在她耳邊炸響。
她握著傘柄的手驟然收緊,手指發(fā)白。
老太太眼圈又紅了:“你長得,太像她了……”
“她那時候執(zhí)意要嫁你爸,我們攔都攔不住……后來出了事,我們……我們找了你好多年……”
她沒問“出了什么事”。
但她看到外公眼底一瞬間劃過的血絲,和外婆那張一瞬間哭到扭曲的臉。
她知道——她要的答案,來了。
他們沒有說太多,也沒有擁抱,沒有苦情戲。
他們只是輕聲說了一句:
“你已經(jīng)長大了,該知道真相了?!?/p>
“我們尊重你做的每一個決定,但你要知道,你永遠(yuǎn)不是沒人要的孩子?!?/strong>
聽他們說完,林曼青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轉(zhuǎn)身消失在人群中。
她的心跳又快又亂,像有根弦,繃到了極限。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轉(zhuǎn)回家的。
只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對這個家的幻想,徹底斷了。
她明白了。
那些年,她藏起來的懷疑,不是妄想。
她不是林建國的女兒。
她的母親——真名叫張蕓。
還給了她一張已經(jīng)泛黃的紙。
她想知道的一切此時都有了答案。
成績公布的那天,她考了713分,清華大學(xué)主動發(fā)來提前批面試通知。
老師驚喜地打電話祝賀,班主任感慨:“林曼青這一走,咱們學(xué)校的牌面就穩(wěn)了!”
她坐在床邊,默默看著電腦屏幕,沒有笑。
那一刻,她感到的不是激動,而是一種陌生的釋然。
這個家沒人關(guān)心她考了多少分。
林洋在客廳玩Switch,王秀蘭在廚房燉湯,林建國在陽臺抽煙。
她把通知書放在飯桌上:“我考上清華了。”
沒人抬頭。
王秀蘭只冷冷說了一句:“去了就別回來?!?/p>
她沒說話,也沒失望。
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離家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她站在飯桌邊,手里拿著一個信封。
“我走之前,想給你們留個東西?!?/p>
王秀蘭斜眼看她:“又整什么東西?”
林曼青語氣平靜,“是答案?!?/strong>
她把信封放在桌上,聲音平靜得像一杯涼水:
“你們想看,就看。不想看也沒關(guān)系?!?/strong>
剛走出兩步,她又回頭:“第一封,你應(yīng)該不陌生。只是以前你假裝看不見?!?/strong>
王秀蘭半信半疑地伸手,抽出最上面那張紙。
【親子鑒定報告】
她一眼看到上面的字——
“林建國,排除與林曼青的生物學(xué)父女關(guān)系。”
嘴角輕輕一抽,譏諷的笑意剛爬上臉。
“這就是你準(zhǔn)備的‘證據(jù)’?我早就——”
可她話還沒說完,第二張紙啪的一聲滑出來,邊角撞在桌沿,旋轉(zhuǎn)著停在桌面上。
她本想隨手一翻,可眼角一掃,整個人驟然一僵。
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嘴巴張著,卻半天發(fā)不出聲音。
她手微微顫抖,眼珠迅速收縮,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向后退去,撞翻了椅子,沒有察覺。
林建國也走了過來,掃了那張紙,眉頭猛地皺起,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
“這……這是誰給你的……”王秀蘭聲音發(fā)干,連嗓子都啞了,“你從哪看到的……”
她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張泛黃的紙,看到了像無法被揭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