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冬上海龍華機場,前國民黨高官鄭烈一家準備乘坐專機飛往臺灣。他第四次催女兒登機,女兒鄭秀卻憤怒地質問他:“你不是說通知家寶了嗎,他人呢?”得知丈夫家寶不走,鄭秀頭也不回地離開機場去找他,結果下場凄慘。
鄭秀的丈夫萬家寶正是著名作家曹禺,他寫有《雷雨》《日出》《原野》等經典戲劇。
從曹禺的原名“萬家寶”就能看出他的出身環境,必定是一個重男輕女的、思想較為封建的家庭。他的父親曾是總統黎元洪的秘書,母親在他兩歲時候去世,之后小姨成為了他繼母。
《雷雨》里就有萬家的影子,在這樣封建專制的家庭長大,曹禺個性苦悶而內向并不討喜。
1929年萬父去世后,曹禺從南開大學轉學到清華大學西洋文學系。在這里,曹禺遇到了女神鄭秀。
鄭秀出身名門,父親是國民政府大法官,她明眸皓齒、身材高挑、清秀高雅,也是一名才女,一進入清華大學就成為“校花”。
家道中落的曹禺身材矮小,長相一般,圓臉、戴著眼鏡,穿著長衫,看起來其貌不揚,根本不入大小姐鄭秀的眼。
曹禺卻是對鄭秀一見鐘情,他能從鄭秀的眾多追求者脫穎而出全賴“烈女怕纏郎”的手段。
那時曹禺每天都要寫一封情書給鄭秀,那些寫滿愛慕與思念的情書,曹禺一寫就是300多封,最長的一封情書有35夜。少年人炙熱滾燙的文字讓鄭秀漸漸昏頭昏腦起來。
為了邀請鄭秀出演自己翻譯的話劇《罪》,曹禺動員鄭秀宿舍的人輪番去勸她,大意是這個男人有多愛你。
鄭秀磨不過周圍人的勸說,答應出演話劇。曹禺利用私心,讓鄭秀演女主,他就演愛慕女主的弟弟,演戲時就光明正大地對鄭秀表達愛意。
鄭秀出演《罪》大獲成功,曹禺的情敵一瞬間增加很多,甚至有男生偷偷跑進女生宿舍,直接把情書塞到鄭秀的枕頭下。
面對眾多的追求者,比鄭秀還矮一頭的曹禺更不起眼了。曹禺便每日守候在鄭秀的宿舍外,或者她回宿舍必經的小樹林旁,只為制造偶遇。
但鄭秀的拒絕也很明顯,曹禺相思成疾很快生病臥床。曹禺的舍友看不下去了頻繁地代曹禺向鄭秀表達愛慕,他們隱隱指責起鄭秀:
“萬家寶(曹禺原名)為你整夜整夜地不睡”
“快去看看他吧,他想你都想出病來了,飯也吃不下,一個人躺在床上流淚”
“他病里只喊著‘鄭秀’的名字又哭又嘆氣,非瘋了不可”……
鄭秀被這個男人的深情打動了,她開始同情這個男人,終于邁開小碎步走進曹禺的宿舍。
曹禺很快與鄭秀談起戀愛,身邊人都非常詫異,兩人家世背景、身高外貌都相差太多,但鄭秀被曹禺打動,開始癡戀起這個男人。
相戀的第一個暑假,鄭秀對父母撒謊說要在學習溫習功課,其實是陪曹禺在學校圖書館創作話劇《雷雨》。
燥熱的夏天里,熱戀的情侶坐在圖書館長桌的一角,一個奮筆疾書寫稿子,一個耐心端正幫忙謄抄稿子。
暑假結束,曹禺完成了《雷雨》的創作,他在封面上鄭重寫下:給穎如(鄭秀小名),家寶。曹禺憑借這部愛情的結晶在文學界大放異彩。
曹禺的才華和深情在長輩眼里一文不值,也有可能是看穿了才子的風流本質,當時已經官至國民黨中央委員,最高法院檢察署署長的鄭父堅決反對這段戀情。
鄭秀從看不上曹禺到對他情根深種,在外人眼里實難理解,可驕傲的大小姐就是低下了高貴的頭顱,愛上了家境貧寒的才子。
大學畢業后曹禺被分配到南京國立劇專學校任教。清華法律系畢業的鄭秀為追隨愛人,放棄了跟本專業相關的高薪工作,跑到南京審計部做了個科員。
也許是父母的激烈反對,加劇了這對戀人守護愛情的決心,他們在1937年春天舉行了婚禮。
可是,相愛容易相處難,婚后兩人生活中的矛盾逐漸加劇。
鄭秀雖然非常非常愛曹禺,卻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妻子,大小姐的她低嫁后自然無法在生活上給予曹禺貼心的照顧,幫他把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條。
鄭秀是大家閨秀,從小被寵著長大,不懂如何照顧人;曹禺雖家道中落,卻也是“家寶”,是需要被照顧的大男人。
兩人在生活習慣上也差異巨大,曹禺追求所謂的“名師風范”,經常十天半月的不洗澡,大小姐鄭秀自然忍受不了,為逼迫曹禺洗澡,會直接將他關進洗浴間。
不愛干凈、天天偷懶不洗澡的男人自然有應對的方法:曹禺把水龍頭打開,然后拿一本書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看書。
為這些生活瑣事,兩人經常爭吵不休,再多的愛意也很快被磨掉了。加上婚后鄭秀很快懷孕生女,曹禺忙于工作和寫作,夫妻兩人溝通減少,爭吵增多。
曹禺對有權有勢高高在上的岳家也有所不滿,他不止一次對朋友說:“我的那位岳父是檢察官,可謂是高官了。我厭惡那個家庭。”
曹禺大概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家庭生活不如意,就逃避、不管,在外面的解語花那里尋求溫柔的安撫。
在妻子鄭秀懷二胎的時候,曹禺與文靜憂郁、善解人意的女學生方瑞同居了,他在這個溫柔大方的年輕女孩身上再次體會到了愛情的純粹、美好。
面對丈夫的出軌,鄭秀卻是深深的自責,她說:“家寶本來就是個感情的動物,他自己都說了‘自己就是一堆感情’,我怎么還能不看好他呢?”
這個可憐的女人覺得自己的丈夫感情充沛沒有錯,是自己沒有看好男人,是自己對丈夫要求太嚴苛了。
她經常一邊落淚一邊喃喃自語:“我對家寶管得太嚴了”“我不該監督讓他按時吃飯、注意衛生、不應該催促早睡早起,不要為了寫東西不眠不休”。
曹禺認為他與鄭秀的愛情已經不在了,應該要追求新的幸福,于是在1942年提出了離婚。
這時鄭秀30歲,大女兒4歲,小女兒只有2歲。她哭、她鬧、她苦苦哀求,她自責、她瘋狂表達愛意稱方瑞和鄭秀不一樣,她不愛說話,只能把事情寫在信上……
自己深愛的丈夫拼命地在維護另一個女人,哪個女人能接受這樣的痛苦?可曹禺鐵了心的要離婚,面對親朋友好友的勸阻,他冷心地說與鄭秀已經沒有共同語言了。
1946年,面對丈夫長期不著急的鄭秀只得帶著兩個女兒回到南京的娘家,曹禺有時間才會去看望他們母女。
1948年底,鄭烈決定舉家搬遷臺灣,鄭秀卻在機場苦苦等待曹禺,一直喃喃自語著:“家寶在哪,我就在哪。”
她在父母家人和丈夫之間,選擇了丈夫,盡管這時候她與曹禺分居多時,對方也早在外面與另外的女人同居,她卻還固執地愛著那個男人,相信他會浪子回頭。
可惜鄭秀的一腔深情終究沒有挽回曹禺的心,1950年新中國婚姻法剛頒布沒有多久,曹禺就以“感情不和”向法院提出離婚。
直到此時,鄭秀還在單方面地愛著曹禺,她深情地說:“過去我愛家寶,嫁給了他,現在我仍然愛他,我成全他,我同意離婚,希望他幸福。”
兩人離婚后,曹禺很快與方瑞離婚,兩人琴瑟和鳴、羨煞旁人。
鄭秀卻不得不走出家庭,開始工作,拉扯兩個女兒長大。
鄭秀一直惦記著曹禺,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曹禺和方瑞受到牽連,生活遇到困難,鄭秀就讓自己的女兒去照顧情敵方瑞,還幫方瑞找工作。
鄭秀做這些事情,在當時是冒著極大風險的,可她還愛著曹禺,不想看著這男人吃苦受累,就無怨無悔地付出。
1974年,方瑞離世,鄭秀以為自己終于等到了曙光,可以和她的家寶再續前緣,誰知69歲的曹禺轉身娶了56歲的京劇名旦李玉茹。
那一刻的鄭秀該有多么失望和悲傷啊,可她還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依然在為家寶找借口:他定是覺得我們年紀都大了又都病著(結婚后)照應不便吧。
此后的日子,鄭秀一直未能釋懷,直到她臨終的那一刻還在呢喃著“家寶、家寶……”。
可那個狠心的男人卻已把原配妻子忘掉,連她死前的最后一面都不肯相見,連她的葬禮也不愿意出席,只托女兒送了一個花籃吊唁。
自古多情卻被無情惱,愛情里愛得多的、付出多的那個人,往往是輸家。
鄭秀一生都在愛著曹禺,從他少年默默無聞時,到他中年意氣風發,晚年白發蒼蒼時,可以說一生都忠于這個男人和愛情。
鄭秀把一把好牌打爛,她出身名門、姿容秀麗,清華畢業,才華滿腹,卻因為愛上一個男人,完全丟掉自我,為他放棄事業、為他與父母家人決裂,一生郁郁寡歡。
愛一個人沒有錯,忠貞也值得贊美,但不能因為愛情迷失自己;愛的時候轟轟烈烈,不愛的時候就干脆離開,尋找新的幸福。
記住再愛一個人,也別丟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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