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冰蓮

云冰蓮，90后簽約作家，愛好詩詞文學、古箏、琵琶、刺繡等優秀傳統文化。

著有個人成長文集《畫了一半的句號》，百位古代才女故事集《中國女兒花》和散文集《藕花軒》。

引言.

《聊齋志異·粉蝶》和《仙人島》異中有同，《粉蝶》中的島嶼叫神仙島，和仙人島相似，都是仙島福地，凡人在此遇仙。

在《粉蝶》的開篇，蒲松齡先寫瓊州文人陽曰旦在海上乘船遇到風浪，險遭不測，跳上一艘空船漂流到了神仙島。島嶼很安靜，“雞犬無聲。（陽曰旦）見一門北向，松竹掩藹。時已初冬，墻內不知何花，蓓蕾滿樹”。看到如此美景，陽曰旦“心愛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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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此乃仙鄉

陽曰旦聽到琴聲，略微停下腳步，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鬟從門里出來，“飄灑艷麗”，丫鬟也看到了他，轉身回去了，女孩子要避諱男子，這個丫鬟就是粉蝶。一個少年出來后，詢問陽曰旦來自哪里，陽曰旦如實相告，少年高興地說：“我姻親也。”請陽曰旦進入院子。

院子里有精致華美的房舍，一個少婦正在彈琴，“年可十八九，風采煥映。”十八九歲的年齡是青春貌美的姑娘，此處寫的是少婦，因為少女和少婦發型不同。少婦看到陌生男子，正要避開，帶陽曰旦進來的少年說：“不用避諱，這是你家里的親戚。”

少婦叫十娘，是陽曰旦的姑姑，已經去世三十年了，死后成仙，少年是她的丈夫，姓晏。十娘熱情款待陽曰旦，“使婢以酒餉客，鮮蔬香美，亦不知其何名。”吃完飯，晏生帶陽曰旦觀賞仙島美景，島上的桃花、杏花含苞待放，陽曰旦覺得很奇怪，晏生對他說：“此處夏無大暑，冬無大寒，花無斷時。”神仙島四季如春，花常開，溫馨、和諧。

陽曰旦很高興，說：“此乃仙鄉。歸告父母，可以移家作鄰。”他想回家告知父母，搬來和姑姑一家為鄰。晏生聽了只是微笑，知道陽曰旦的心愿不可能實現，神仙島不是人間。他們回到書齋，點上蠟燭，陽曰旦看到桌案上有古琴，請求晏生撫琴一曲，晏生于是撫琴調弦。

十娘從里面出來，晏生讓她為侄子彈一曲。十娘問陽曰旦想聽什么曲子，陽曰旦沒讀過《琴操》，說不出曲名。十娘說：“只要隨意說出個題目，就可以彈成曲調。”陽曰旦問：“海風引舟，也可以彈成一首曲子嗎？”他當初是任船隨海風漂流到神仙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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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天女謫降

十娘是一位杰出的古琴藝術家，彈琴像早有曲譜，心自成曲，彈成了一曲《颶風操》。原文很精彩：“（十娘）即按弦挑動，若有舊譜，意調崩騰；靜會之，如身仍在舟中，為颶風之所擺簸。”陽曰旦也想學琴，姑姑親自教他。等陽曰旦大概能彈成音節后，十娘和丈夫晏生告辭離去了。

陽曰旦專心練琴，對燭彈奏，時間長了，領悟了琴曲奧妙，高興得手舞足蹈。他抬頭看到了婢女粉蝶，陽曰旦見她“秋水澄澄，意志媚絕。”他對粉蝶心生愛慕，粉蝶“俯首含笑”，兩人心意相通。

晏生夫妻得知陽曰旦和粉蝶兩情相悅，決定成全他們。這種成全不是讓他們在神仙島結婚，而是讓粉蝶投生塵世，陽曰旦因此在神仙島再沒見到粉蝶。晏生教給陽曰旦一首《天女謫降》，粉蝶投生人間，正是“天女謫降”，這首曲子指法很難，陽曰旦學了三天，才基本能彈成曲調。晏生說：“梗概已盡，此后但須熟耳。嫻此兩曲，琴中無硬調矣。”（已經能領略大概了，只要熟悉《颶風操》和《天女謫降》這兩首曲子，就沒有不會彈的琴曲了。）

03.

生有仙姿

陽曰旦想家了，十娘送給他一張琴、幾塊胡餅和一些藥，讓他用藥給祖母治病，替她問候親人。陽曰旦上船后，十娘“解裙作帆”，送侄子回家。陽曰旦看到十娘準備的干糧只夠一天，埋怨姑姑吝嗇，吃了一塊胡餅，覺得“表里甘芳”，不復饑餓，他珍存著余下的胡餅。

回到家后，陽曰旦才知道自己已離家十六年了。他用姑姑送的藥治好了祖母的病，向家人說起仙島奇遇。祖母說女兒十娘已經死了三十年了，十娘“生有仙姿”，許配給了晏生，晏生十六歲“入山不返”，十娘后來無病而死。陽曰旦懷疑姑姑并沒有死，拿出她的裙子，家人認識十娘穿過這條裙子，掘開她的墳墓，發現是空棺。

蒲松齡用浪漫主義手法寫十娘和晏生夫妻雙雙成仙，結為神仙眷侶，在美麗的神仙島琴瑟和鳴，夫妻都是少年模樣，容顏不老。陽曰旦把十娘送的胡餅分給家人，吃一塊胡餅，“終日不饑，而精神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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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光艷絕代

陽曰旦原來的未婚妻吳氏因為他多年未回家而另嫁他人，他心念粉蝶，卻不見姑姑送她來。錢家有個女兒叫荷生，年方十六歲，“艷名遠播”，還沒有出嫁，三個未婚夫都去世了。陽曰旦聘娶她為妻，發現荷生就是“光艷絕代”的粉蝶。陽曰旦說起神仙島的事，粉蝶都不記得了，她的生日正好是她離開神仙島那天。陽曰旦每次為她彈起《天女謫降》，粉蝶會“托著下巴凝想，若有所會”。

《粉蝶》這個故事沒有描寫像芳云、綠云姐妹那樣妙語連珠的仙女，書生陽曰旦沒有恃才而傲，情懷高雅。陽曰旦和粉蝶，十娘和晏生兩對有情人都雅好琴曲，是一種純凈的知己之愛。《仙人島》中的王勉和芳云最終都去了仙境，遠離世俗；而《粉蝶》中的陽曰旦和粉蝶是離開仙島，永留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