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寒冬,2歲的邰喜德被過繼到了姑父家。當他的姓改成“邰”的那一刻,心里好像被悄悄劃開了一道口子。
傷痕深處德?磨礪讓他在日后的戰斗中展現出驚人意志與勇力,好多年之后,為了能在亂世里活下去,1944年他報考了陸軍興安軍官學校。
在偽滿洲國的統治下,年輕的邰喜德就像一顆悄悄埋在土里的種子,在黑暗中一點點積攢著力量,就等著哪天能破土而出。
1945年10月,東北終于迎來了解放的曙光。邰喜德正式加入了東北抗日聯軍。當他穿上軍裝的那一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和力量。
他每天拼命地訓練,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搏命的狠勁,好像要把那些孤獨的童年時光、憋屈的寄居生活通過汗水焚燒殆盡。
1946年4月,東北民主聯軍準備攻打齊齊哈爾。邰喜德所在的連隊接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拿下齊齊哈爾東南邊的咽喉之地,八里崗子的最高點。那是一個難啃的硬骨頭,不僅地形險要,而且正好擋在我軍進攻的路上。
任務一布置下來,整個連隊的氣氛就變得特別凝重。大家心里都知道,要想突破敵人的防線,那就必須有一支精銳的突擊小組。
就在這時,邰喜德站了出來,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每個字都特別有力:連長,讓我來帶這支突擊小組吧。
連長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他,最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喜德,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突擊小組只有?3個人,就3個!
他挑了2個特別機靈勇敢的戰士。在夜深人靜的時候,3個人圍在一盞油燈下。邰喜德用手指在那張簡單的地圖上比劃著:看崗子西南邊這條溝夠窄夠深,而且炮火還打不到。
我們就從這里摸進去!他小聲地說著,聲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楚。出發前他默默地把僅有的4顆手榴彈在腰帶上放好,那冰涼的鐵家伙貼著肉,就像4個無聲的心臟。
1946年4月24日凌晨2點,總攻的命令打破了夜晚的寂靜。突然之間槍聲像燒開的巖漿一樣爆發出來,炮火轟鳴不斷,密集的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道亮光,形成了一張恐怖的死亡網絡。
邰喜德他們3個人就像黑夜里的野狼一樣,順著事先計劃好的那條溝迅速地往前沖。冷冷的泥土味和硝煙味一起鉆進了他們的鼻子。
黑暗中突然碰到了10個驚慌失措的國軍士兵,兩邊立刻用槍對著對方。
把槍放下!我們四周都是人,你們跑不掉的,反抗就死路一條!邰喜德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雖然不大,但有一種能穿透混亂的冷靜和威嚴。
有一個士兵的手開始發抖,已經快拿不住槍了。片刻寂靜后,“哐當”一聲,第1支槍被扔到了地上。接著是第2支、第3支,10幾個士兵竟然在這3個人的強勢面前,都乖乖地交了槍。
他們剛把那些?俘虜安排好,就看到前面傳來了讓人膽戰心驚的汽車轟鳴聲,6輛裝滿國軍士兵的卡車直直地朝他們這邊沖了過來!緊接著是刺耳的剎車聲,士兵一個個快速地跳了下來。
“打!”邰喜德大喝一聲,手里的槍立刻噴出了火星。兩撥人在這狹窄空間對決,子彈在耳邊嗖嗖地飛。身邊的戰友老王哎喲了一聲,身子一晃重重地倒了下去。
小劉憤怒的端起槍對著敵人就是一頓猛掃,然而幾顆致命子彈打中了他,就像棵樹被砍斷一樣,倒在了老王旁邊沒了聲音。頃刻間3名尖刀就剩邰喜德一人。
敵人看清了這近乎荒謬的局面,對方就剩1個人了!短暫驚訝之后,他們迅速圍了過來。子彈在他周圍的凍土上打得塵土飛揚,那股死亡的寒意就像蟲子一樣,順著他的脊梁骨往上爬。
邰喜德趴在冰涼的溝沿下喘著粗氣。他突然摸了摸腰帶還有4顆手榴彈!這冷冰冰的鐵疙瘩,現在就成了他在這絕境里唯一籌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冷又腥的空氣,猛地扯掉一顆手榴彈的拉環,用力往遠處一扔!“轟”的一聲巨響,敵人堆里慘叫聲一片。
趁著這混亂之際,他飛快地往前沖了10幾米,然后又躲到了另一個掩體后面。敵人的子彈緊跟著就打了過來,泥土濺得他滿身都是。
“別過來啊!”他扯著嗓子大喊,高高地舉起了第2顆手榴彈,另一只手緊緊攥著拉環,我這還有呢!夠把你們全送上天去!
他舉著手榴彈,眼睛里閃著那種拼命的決絕,連沖在最前面的敵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腳步慢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卡車的車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像是軍官的身影露了出來。邰喜德一眼就盯上了他!
二話不說,第三顆手榴彈“嗖”地一下就朝著那輛卡車飛了過去!爆炸聲震得耳朵都嗡嗡響,卡車一下就被大火給包了,濃煙呼呼地往上冒。
就是這精準的致命一擊,徹底擊潰了敵人的心理防線。恐慌像瘟疫般在敵群中蔓延開來。邰喜德一看機會來了。
他立刻站了起來,渾身是血,像個戰神一樣,他大聲喊道:投降吧!我們不殺俘虜!再敢抵抗,就跟那輛車一個下場!
戰場上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只能聽到火燒東西的噼里啪啦聲。讓人喘不過氣來,過了一會兒終于有個士兵手抖得厲害,把手里的槍給扔了。
接著一個接一個,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扔槍的聲音響成一片。120幾?個士兵就這樣讓邰喜德一個人,用4顆手榴彈給鎮住了,全都都放下了武器。
當大部隊趕到八里崗子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這樣的場景:戰場上硝煙還沒散,一個滿身都是泥和煙灰的年輕戰士筆直地站著。
他腳邊全是放下武器的俘虜,身后6輛歪的卡車,4門大炮、8挺機槍,更讓人吃驚的是,俘虜里還有1個少將和2個中隊長。
戰友們跑了過來,緊緊地抱住邰喜德。他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這才感到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也被抽空,幾乎無法站立。
通過這一戰,邰喜德這個名字伴隨著他孤膽俘敵少將、降服百名敵人、繳獲6車4炮八挺機槍的傳奇,迅速燃遍了整個軍區乃至全軍。他成了傳奇的化身,一個“孤膽英雄”的稱號從此烙在了他的生命里。
當邰喜德站在表彰大會的聚光燈下,胸前的勛章顯得既沉重又熾熱,臺下如雷的掌聲似乎被一層朦朧的水汽所隔。
然而在他的心中卻不斷浮現出老王和小劉倒下的那一幕,那沉悶的撞擊聲、那年輕身體倒下時激起的塵土。
孤膽英雄的膽量源自這個孩子命運多舛,早早地就被拋到了這個冷漠的世界,2歲時就被迫與母親分離,寄人籬下時默默忍受的那些苦楚。
還有在偽滿軍校那些夜晚,心中悄悄燃起的希望之火,這些點點滴滴的痛苦經歷,在歷史的錘煉下,匯聚成了一把能夠劃破黑暗的鋒利之劍。
那些能夠打破黑暗的力量,常常源自生命深處最頑強的呼喚,那是即使在絕境中也不愿放棄、向死而生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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