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浙江硤石鎮的徐家張燈結彩,富商徐申如正忙著給兒子徐志摩辦婚事。此時徐志摩剛滿18,作為新娘的張幼儀更是才15歲。
不管怎么看,這兩個人都還是半大孩子,怎么會就結婚了呢?這場婚姻,其實從頭到尾都是雙方家長的決定。
徐家是想攀張家的權勢,張幼儀的四哥張嘉璈在浙江都督府當秘書;而張家則瞧上了徐家的家底,兩邊各自打著算盤算盤,唯獨沒問過兩個年輕人愿不愿意。
結婚那天,徐志摩穿著長袍馬褂,臉上卻沒什么喜氣。拜完堂進了洞房,他看著眼前的新娘,心里不太滿意。眼前的張幼儀梳著傳統發髻,穿著繡花紅襖,規矩地坐在床邊。
一雙腳雖然從來沒裹過,卻還是被“新派”的徐志摩暗地里嫌棄,在給朋友的信里他寫得明明白白:“我娶的是個鄉下人,半點趣味都沒有。”
張幼儀那會兒還不懂什么叫“趣味”,只知道按老規矩做媳婦。她出身書香門第,12歲就進了江蘇省立第二女子師范學校,按理說也算見過世面,但在徐志摩眼里,她做的每件事都透著“老派”。
新婚第一晚,徐志摩履行了夫妻義務后翻個身就背對著她,連句話都懶得說。張幼儀縮在被子里,聽見他寫字的聲音,心里那點對婚姻的憧憬,也瞬間少了許多。
婚后的日子更是難熬。徐志摩白天躲在書房看書,晚上回來就跟完成任務似的應付她。張幼儀想著“生個孩子或許能好些”,就變著法兒學做他愛吃的菜,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
為了獲得丈夫的好感,她甚至偷偷學起了西式打扮。有次她燙了頭發,徐志摩只看了一眼,就冷冷地說:“東施效顰。”氣得她躲在屋里直掉眼淚,可哭完還得出去伺候公婆。
1918年,張幼儀生下長子徐積鍇。她忍著生產的疼,盼著徐志摩能來看眼孩子,沒想到他卻只是站在產房門口皺著眉說:“總算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了。”
三天后,他就收拾行李去了美國留學,這一去就是一年多,中間只給家里寫過一封信,通篇都在說波士頓的雪多大,壓根沒提老婆孩子。張幼儀抱著襁褓里的兒子,心里頭的那點念想,也慢慢變成失望。
1920年冬天,徐母實在看不下去,逼著張幼儀去英國找徐志摩。那會兒張幼儀也才20歲,這位從沒出過遠門的女人,硬是揣著二哥張君勱寫的地址,一個人漂洋過海到了倫敦。
可徐志摩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你來干什么?我這兒還忙著呢!”
原來他在劍橋認識了林徽因,正一門心思地寫詩追求人家。張幼儀在倫敦租了間小房子,每天買菜做飯等他回家。
可徐志摩整天都在想辦法纏著林徽因,不是去咖啡館聊詩,就是在康橋邊散步。有次張幼儀無意間碰了林徽因寫來的信,徐志摩當場就吼起來:“你動她的信干什么!”
就在這時候,張幼儀發現自己又懷孕了。她原本以為這能挽回丈夫的心,于是就告訴了徐志摩,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要打掉這個孩子。
這讓張幼儀難過又害怕,她努力改變丈夫的想法:“可打胎太危險了,弄不好會死人的。”徐志摩卻不耐煩地說:“坐火車還有危險呢,難道就沒人坐火車了?”說完摔門就走,把她一個人扔在異國他鄉,挺著肚子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走投無路的張幼儀只能給二哥寫信,張君勱趕緊讓她去德國投奔自己。于是,她就拖著沉重的身子輾轉到了柏林,在一家教會醫院生下了二兒子彼得。剛生完孩子幾天,徐志摩就追來了,不是來看孩子,而是拿著離婚協議讓她簽字。
張幼儀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覺得累了。她沒哭也沒鬧,接過筆就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她平靜地說,“只求以后各不相干。”
徐志摩如釋重負,連孩子都沒多看一眼就走了,留下張幼儀抱著剛出生的兒子,在舉目無親的柏林,開始了真正孤身一人的生活。
離婚后的徐志摩本以為從此就再次自由,能夠放開手追求幸福,對林徽因的追求更加熱烈,但對此林徽因并沒有什么回應,還跟梁思成訂了婚。
不久之后,徐志摩又愛上了朋友的妻子陸小曼。為了迎娶陸小曼,他和家里的關系鬧得非常僵,徐申如一氣之下斷了他的經濟來源。
陸小曼從小就生活優越,花錢如流水,徐志摩只能拼命教書掙錢,在北平、上海兩地來回奔波。
在1931年的時候,徐志摩在搭乘飛機的時候,遭遇空難,永遠地停在了35歲。
不過,相比之下,張幼儀的生活就非常不同了。
離婚后的張幼儀沒回徐家,而是在德國待了下來。她一邊照顧小兒子,一邊去裴斯塔洛齊學院學幼兒教育。她白天抱著書本去上課,晚上又回家哄孩子,日子過得很苦,可心里卻前所未有地踏實。
慢慢地,張幼儀學會了德語,拿到了教育證書,還把小兒子養得白白胖胖。可惜好景不長,1925年,小兒子突然夭折,張幼儀抱著兒子冰冷的身體,哭得天昏地暗。
擦干眼淚后,她就帶著大兒子徐積鍇回了國。剛回國的時候,不少人看她笑話,說她是被徐志摩拋棄的女人。可張幼儀沒理會這些閑話,她先是在東吳大學教德語,后來又經哥哥介紹,進了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
誰也沒想到,這個曾經被徐志摩嫌棄“沒趣味”的女人,搞起事業來竟是把好手。
在銀行里,張幼儀從翻譯做起,憑著細心和能干,一路做到了副總裁。她推出了專門針對女性的儲蓄產品,還發起了抗日獻金運動,成了上海灘小有名氣的“金融女強人”。后來她又和朋友合伙開了家“云裳”服裝公司,把德國學到的設計理念和中式元素結合起來,衣服一上市就成了爆款,連陸小曼都愛穿她家的衣裳。
最讓人意外的是,她對徐家始終盡著孝心。徐志摩的父母看不慣陸小曼花錢大手大腳,干脆搬到上海跟張幼儀住。她給老兩口端茶倒水,打理家務,比親女兒還貼心。徐申如覺得虧欠她,干脆認她做干女兒,還送了她一棟房子。
這場糾纏了好幾年的包辦婚姻,最終以這種略顯荒謬的方式結束。追求了一輩子自由和“新派”的徐志摩,最終葬身在飛機上。一直被他瞧不起的“土包子”張幼儀,則親手建立起了自己的“新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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