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穎蹲在休息室地板上整理演出服的時候,胃部那道十厘米長的刀疤突然抽痛了一下。
她扶著化妝臺緩了口氣,抬頭正好撞見鏡子里自己發白的嘴唇——這讓她想起去年冬天躺在手術臺上的時刻,無影燈晃得人睜不開眼,麻藥勁兒剛過就聽見護士說:“胃切了三分之一,以后吃東西多注意。 ”
她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是:“那我還能抱得動兒子嗎? ”
三個月前接到《浪姐6》邀約時,全家開了場緊急會議。 王斑把體檢報告攤在茶幾上,胃癌術后復查的數據像警告紅燈般刺眼。
“你胃才養好一半。 ”他手指點著“避免劇烈運動”那行醫囑,曹穎卻盯著兒子房間里透出的燈光:“王子下學期住校,等他上大學,我這身老骨頭更跳不動了。”
于是術后第八天,粉絲們看見曹穎準時出現在直播間。 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引流袋藏在大碼衛衣里,助理每隔二十分鐘就要幫她擦冷汗。
有場賣鐵鍋的直播,她示范顛勺時傷口猛抽筋,鐵鍋“哐當”砸在地上。 彈幕飛過一片“翻車笑死”,沒人看見她撐住桌沿時,指甲在實木上掐出個月牙形的白印。
王斑默默收拾了爛攤子。 這位國家話劇院的副院長剛排完新戲《香山之夜》,轉頭就翻出二十年前的舞蹈教材。
深夜的排練室鏡子前,51歲的女人咬著牙練下腰,54歲的男人手掌穩穩托住她后腰:“當年你主持春晚穿十厘米高跟鞋都沒慫過。 ”
汗珠順著曹穎的睫毛往下滴:“那會兒胃還是完整的呢。 ”
成團夜草原的風帶著青草汁液的氣息。 王子把媽媽的高跟鞋甩自己肩上,光腳踩進泥地里。
少年突然用蒙古語吼了句祝酒歌,跑調跑到天邊去,逗得曹穎傷口新長的肉都發癢。
王斑口袋里還別著幾支蔫了的滿天星——那是昨晚曹穎淘汰后,把節目組手捧花拆開分給家人的“戰利品”。
“爸你手機借我。 ”少年突然搶過王斑的手機,鏡頭對準父母咔嚓連拍。
取景框里,曹穎笑出兩道深刻的眼尾紋,王斑鬢角的白發在晨光里像撒了銀粉。 少年把照片設成屏保:“我們班同學說,你倆像草原版《父母愛情》。 ”
曹穎笑著笑著喉嚨發緊。 想起二十三年前春晚后臺,還是新人的王斑裹著軍大衣等她,保溫桶里裝著老家捎來的驢打滾。
那會兒他頭發濃密得能藏住雪花,她胃里能裝下整個年夜飯。而今他替她記得所有忌口食物,她背包里常備著他的降壓藥。
“回吧。”王斑把外套披在曹穎肩上,順手揉亂兒子頭發,“給你媽燉的猴頭菇湯該涼了。 ”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往坡下走,曹穎的裙擺掃過沾露水的草尖。 昨夜舞臺的鎂光燈熄滅后,草原盡頭的地平線正在鋪開玫瑰色的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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