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幸福娃
錢鐘書在《圍城》里早就寫過:“結(jié)婚,無需太偉大的愛情,彼此不討厭,已經(jīng)夠結(jié)婚的資本了,但總有人幻想自己是個例外。”
是啊,總有人固執(zhí)地相信自己是那個例外,仿佛某種命運的寵兒,注定擁有與眾不同的婚姻圖景。
我們不妨坦然承認:婚姻的本質(zhì),首先是一種深刻的社會協(xié)作形式。
它需要兩人并肩面對漫長歲月里的柴米油鹽、賬單報表,以及人生路途上種種瑣碎又避不開的麻煩。
婚姻不是一場永不散場的煙火表演,而更像是合伙開一家公司,經(jīng)營一份事業(yè)。它要求責(zé)任共擔(dān)、風(fēng)險共負、利益共享。
浪漫主義者所歌頌的激情,不過是生命交響曲里一個短暫的高音,注定要回歸到日常生活的和緩旋律之中。
即使最熱烈的火焰,最終也要化作爐灶里持續(xù)燃燒的微光。
當時間緩緩流走,當生活的塵埃漸漸覆蓋了初遇時的心動,維系一段關(guān)系的,早已不再是那點飄渺的心跳,而是彼此之間早已默默建立起來的尊重、信任和那份不忍放棄的擔(dān)當。
錢鐘書所言“彼此不討厭”,是婚姻得以存續(xù)的基礎(chǔ),它意味著兩人在基本層面上能夠彼此包容,彼此接納。
那些自以為“例外”的人,卻常常被一種虛妄的浪漫主義所蒙蔽。
他們幻想婚姻是靈魂在塵世中的唯一回聲,是兩顆心在命運里最完美的共振,他們執(zhí)拗地期待伴侶必須百分百理解自己、必須時刻與自己精神同頻,必須滿足內(nèi)心所有隱秘的期待——仿佛自己才是宇宙的中心。
這執(zhí)念,不過是一種隱秘的自我中心主義,披著“真愛”的華服登場罷了。
更值得警惕的是,我們今日所生活的消費主義社會,早已精心編織了一套“例外主義”的幻夢。
鋪天蓋地的廣告、影視劇、情感故事,無不在灌輸一種觀念:你值得獨一無二的、驚世駭俗的愛情。
商家們熟練地利用我們渴望成為“例外”的心理,兜售著昂貴的儀式感、浪漫的符號、標榜“真愛”的種種商品,仿佛擁有了它們,就真能觸摸到那幻影般的“例外”婚姻。
這不過是一場巨大的商業(yè)催眠術(shù),讓我們誤以為那精心包裝的消費符號,就是通往非凡婚姻的通行證。
沉溺于“例外”的執(zhí)念,會帶來深重的痛苦。它將平凡日子里的安穩(wěn)踏實視為平庸,將伴侶身上那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無限放大成不可容忍的缺陷。
它讓人永不知足,永遠在追尋那虛幻的“更好”與“更對”,心如同懸在風(fēng)中,無法真正在現(xiàn)實的土壤里扎根。
最終,這種對“例外”的癡迷,反而成了摧毀真實幸福的最大威脅。
真正的清醒,是接受婚姻的平凡本質(zhì)。
這份“平凡”絕非平庸或妥協(xié),而是對生活真相的誠實接納。它讓我們明白,婚姻的殿堂無需建立在虛無縹緲的激情或靈魂百分百契合的幻想之上。
它需要的是兩個具體的人,在具體的生活里,日復(fù)一日地經(jīng)營那份具體的情誼——彼此不討厭,愿意共同面對生活,能夠彼此包容,在細水長流中生出溫暖與默契。
那些最長久、最安穩(wěn)的婚姻,常常并不在聚光燈下演繹傳奇,而是在廚房的煙火氣里,在病榻邊的守候里,在共同應(yīng)對生活瑣碎的默契里,無聲地印證著“彼此不討厭”這一樸素真理的偉大力量。
當你終于肯放下對“例外”的執(zhí)念,接納婚姻的平凡底色,一種奇妙的釋然與自由便悄然降臨。
你不再苛責(zé)伴侶必須成為那個填補你所有精神空洞的完美存在,也不再強求關(guān)系必須時刻處于戲劇性的巔峰。
你開始學(xué)會欣賞平凡日子里那份樸素的溫暖,體會那些被浪漫主義者不屑一顧的“不討厭”之中,蘊藏著多么深厚的包容、體諒與韌性。
錢鐘書先生早已洞見:婚姻的起點,只需“彼此不討厭”這份樸素的資本便已足夠。
這并非對婚姻價值的貶低,而是對生活本質(zhì)最清醒的認知與最深沉的敬畏。
承認并擁抱這平凡,不是向生活低頭,而是以更成熟的姿態(tài),去構(gòu)筑那份在人間煙火里真正踏實、真正有韌性的幸福。
平凡,才是那廣闊土地上最真實而堅韌的根基。
當不再執(zhí)著于成為例外,生命反而獲得了它最真實的尊嚴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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