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是歷史選擇了闖王李自成嗎？

崇禎年間北方連年大旱，赤地千里人吃人，朝廷卻還在加征“遼餉”“剿餉”，逼得陜西農民王二率先砍了知縣造反。

李自成最初只是高迎祥手下的“闖將”，在洪承疇、孫傳庭的圍剿中屢戰屢敗，甚至被打得只剩十八人躲進商洛山啃樹皮，但崇禎十三年他抓住河南大饑荒的機會，喊出“迎闖王，不納糧”的魔性口號，把《水滸傳》里“替天行道”的劇本升級成了現實版。

攻破洛陽時，他把福王朱常洵和鹿肉燉成“福祿宴”分給饑民，在襄陽搞“三年免征”讓流民死心塌地跟著跑。

就這樣，有了闖王李自成。

沒錯，是歷史選擇了李自成，但選擇之后發現，他也不行，還要換人。直到李自成死后，一系列問題也浮現出來，比如他的百萬大軍在他死后去哪兒了？

闖王死了、百萬大軍消失了

1645年五月，湖北通山縣九宮山的山道上，一群鄉民圍住個滿臉血污的漢子。

這漢子左眼蒙著布，腰間的玉帶扣上還鑲著半塊龍紋，正是剛被清軍追得丟盔卸甲的李自成。

鄉民哪認得什么“闖王”，抄起鋤頭就砸，等到搜出金印才傻了眼：“媽呀！咱殺了個皇帝！”

李自成這一死，可把剩下的百萬大軍整懵了。前一天還在湖北境內橫著走的隊伍，突然像被抽了脊梁骨。

有人抱著戰馬哭嚎：“闖王都沒了，咱還給誰賣命？”更邪乎的是，清軍檔案里寫著李自成“尸腐難辨”，南明將領何騰蛟卻吹牛說“斬于馬下”。兩撥人對著空氣搶功勞，倒是把歷史攪成了一鍋粥。

最玄乎的是那幾十萬大軍。

有人說他們鉆進了九宮山當野人，有人說化整為零成了山匪，還有傳言李自成根本沒死，剃了頭在湖南夾山寺當和尚，結果考古隊挖出個“奉天玉和尚”的墓，葬俗和陜北一模一樣，連陪葬的銅錢都是“永昌通寶”。

可這和尚跟官員稱兄道弟，跟李自成“獨眼龍”的特征又對不上，氣得專家直拍大腿：“歷史咋比電視劇還能編？”

有時候，翻找歷史的資料，真的會被驚掉下巴。

從流寇到正規軍

李自成的侄子李過咬著后槽牙，把殘部攏巴攏巴湊出二十萬人。這幫廣西老表出身的兵油子，現在得管南明叫“朝廷”了。

隆武皇帝朱聿鍵倒是會來事兒，大筆一揮給改了名，李過叫李赤心，部隊改叫忠貞營，還給發了套繡著“精忠報國”的軍旗。

轉型可不容易。以前搶糧搶錢喊聲“迎闖王”就完事，現在得規規矩矩屯田練兵。高一功帶著人在湖南常德開荒，稻子還沒抽穗呢，清軍就殺過來了。

最慘的是打荊州那次，忠貞營剛架上云梯，八旗騎兵從屁股后頭包抄，把攻城部隊夾成了肉夾饃。

劉芳亮舉著大刀片子喊“跟韃子拼了”，結果被火槍轟成了篩子。

南明那幫老爺兵更不是東西。忠貞營餓著肚子守長沙，隔壁的明軍卻在城里喝花酒。

李過氣得直罵娘：“老子在前線吃土，他們在后院嫖娼！”這話傳到朝廷耳朵里，反倒給忠貞營扣了個“目無綱紀”的帽子。

等到李過病死在廣西，部隊里已經開始傳暗號：“跟著南明混，三天餓九頓。”

三峽里的抗清烏托邦

湖北興山縣的茅麓山上，李來亨蹲在懸崖邊啃生紅薯。這個李自成的養孫才二十出頭，帶著最后五萬人躲進了三峽天險。

江對岸是劉體純，山背后是郝搖旗，十幾支殘軍湊成了個夔東十三家，聽這名兒就知道是草臺班子。

別說，這幫人還真搞出了個“世外桃源”。他們在絕壁上鑿梯田，種出來的玉米棒子比大腿粗；拿火藥炸山洞存糧，清軍圍三年都餓不死。

最絕的是貿易戰，長江上攔商船收“保護費”，轉頭拿銀子跟土司買火槍。有回劫了隊荷蘭商船，拆了艦炮改成山炮，把追來的清軍轟得哭爹喊娘。

但好日子沒過幾年，康熙的“三省會剿”就來了。陜西兵走棧道，湖北兵爬懸崖，四川兵乘戰船，三面鐵桶似的圍住三峽。

清軍統帥李國英玩陰的，把投降的農民軍家屬押到陣前喊話：“二狗子！你娘叫你回家吃飯！”防線當場崩了好幾處。

茅麓山血火

1664年八月，茅麓山頂冒著黑煙。李來亨把最后半袋火藥綁身上，扭頭對老婆說：“把孩子眼睛蒙上。”三歲的娃娃還不知道，爹媽要帶他“放煙花”了。

山下清軍舉著“免死旗”喊降，回應他們的是滾石和箭雨，二十一年了，夔東十三家就沒出過叛徒。

圍到第七個月，山上開始吃樹皮。郝搖旗帶人夜襲清營搶糧，被鐵蒺藜扎成血葫蘆抬回來。劉體純更慘，帶著親兵假裝投降，想在宴席上刺殺李國英，結果被灌醉后扒了皮。

李來亨看著崖下烏泱泱的清軍，突然咧嘴笑了：“咱爺們夠本了，崇禎的仇、闖王的恨，都算清了！”

最后那場火，燒紅了半個湖北。李來亨把妻兒推進祖屋，自己舉著火把點了火藥庫。

三萬老卒跟著往火里跳，爆炸聲震得長江起浪花。帶路的土司跪在灰堆里直磕頭：“這不是人，是群閻王爺啊！”

夔東遺民

茅麓山的煙散了，故事卻沒完。躲在巫山里的殘兵，把“反清復明”改成了“驅除韃虜”；跑進湘西的娃子，長大成了苗疆起義軍。

最絕的是李來亨的副將，隱姓埋名在漢口開藥鋪，二百年后有個叫黎元洪的學徒，在他牌位前磕了三個響頭。

1905年，同盟會的人鉆進三峽找礦，在個山洞里翻出堆生銹的刀槍。領頭的秀才摸著“永昌”字樣的銘文，突然一拍大腿：“日他先人！這才是漢家的魂！”

后來武昌起義的軍旗上，就繡著夔東十三家的龍紋，雖然繡娘手抖繡成了胖泥鰍，但好歹續上了三百年前那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