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我正準備去倒杯開水,手機突然響了。
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讓我愣了三秒——蘇詩雨。
我女兒。
十年了,她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
“喂?”我接通,聲音聽起來比想象中平靜。
“媽......是我,詩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緊張,帶著一種刻意的小心翼翼,“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身體還好嗎?十年不聯(lián)系,上來就問身體?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嘴上卻說:“還行,你呢?”
“我挺好的,就是......媽,我想見您一面,有點事想跟您說。”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著急,“您看今天晚上有時間嗎?就在梧桐花園那邊,有家新開的咖啡廳......”
梧桐花園離我家不遠,步行十分鐘就到。但我沒急著答應。
“什么事?電話里說不清楚?”
“就是......比較復雜,見面說比較好。媽,您能來嗎?”
我看了看墻上的鐘,下午五點半。今天是周五,我剛下班回家。
“行吧,幾點?”
“七點怎么樣?那家店叫‘暖陽咖啡’,就在小區(qū)門口那條街上。”
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會兒呆。
詩雨今年25歲了,在一家美容院當美容師。十年前離婚的時候,她15歲,正是叛逆期。法官問她跟誰的時候,她想都沒想就指著她爸說:"我跟我爸。"
那時候我心都碎了。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養(yǎng)了十五年,到頭來選擇了那個成天在外面混、回家就發(fā)脾氣的男人。
不過現(xiàn)在想想,當時她還是個孩子,被她奶奶和她爸洗腦,也情有可原。
我起身去廚房熱了點剩菜,隨便對付了一口。六點四十,我換了件干凈的外套出門了。
咖啡廳的裝修挺溫馨,暖黃色的燈光,墻上貼著各種小清新的貼紙。我一眼就看到了詩雨,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頭玩手機。
十年不見,女兒變化挺大。電了卷發(fā),化著精致的妝,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看起來像個時尚的都市女孩。
“媽!”她看到我,立刻站起來,臉上掛著有些僵硬的笑容。
“坐吧。”我在她對面坐下,仔細打量著她。
十年不見的女兒,眼角有了細小的紋路,下巴也比以前尖了一些。她的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直視我。
“媽,您要喝什么?我請您。”她殷勤地拿起菜單。
“白開水就行。”
“別啊,來都來了,我點個拿鐵給您?”她已經招手叫服務員了。
等咖啡上來,我們都沒說話。她不停地攪拌杯子里的咖啡,我就這么看著她。
“媽,您這些年過得怎么樣?工作還順利嗎?”她終于開口了。
“還行,在公司做財務,馬上要升經理了。”我淡淡地說,“昊然現(xiàn)在上大三,學計算機的,成績不錯。”
聽到弟弟的名字,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昊然......他還好嗎?我很久沒見他了。”
“他很好。”我沒多說什么。
氣氛有些尷尬。她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組織語言。
“媽,其實今天找您,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她放下咖啡杯,雙手握在一起,“我......我有男朋友了,叫陳梓軒,在房地產公司上班。我們打算結婚了。”
“挺好的。”我點點頭,等著她繼續(xù)說。
“但是......遇到了一些困難。”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家里要求我們在云山區(qū)買套婚房,還要8萬8的彩禮。我算了算,加起來差不多要20萬。”
來了。我在心里想。
“我這些年在美容院工作,也攢了一些錢,但還不夠。所以想問問您......能不能幫幫我?”她抬起頭看我,眼中帶著期待和忐忑。
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你爸呢?他不幫你?”
詩雨的臉色變了變,眼圈瞬間紅了。
“媽,我爸他......出事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上個月突然中風了,現(xiàn)在癱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我心里一震。蘇建華雖然是我前夫,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
“他這幾年一直開小餐館,起早貪黑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那天晚上忙到很晚,回家路上突然就倒了。送到醫(yī)院搶救,雖然命保住了,但是左邊身子不能動了,說話也不利索。”詩雨用紙巾擦了擦眼角,“醫(yī)生說可能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雖然蘇建華不是什么好人,但這樣的結局,確實讓人唏噓。
“所以現(xiàn)在就你一個人照顧他?”
“對,就我一個。奶奶年紀大了,叔叔嬸嬸都有自己的事,只能偶爾過來看看。”詩雨的眼淚掉了下來,“媽,我真的撐不住了。一邊要照顧我爸,一邊要工作賺錢,還要準備結婚......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看著女兒哭泣的樣子,我心里也不好受。雖然這十年來她從沒主動聯(lián)系過我,但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那你想讓我怎么幫你?”
詩雨擦了擦眼淚,深吸了一口氣。
“媽,我知道這樣說可能有些過分,但我真的沒辦法了。”她看著我,眼中帶著懇求,“您現(xiàn)在一個人住那么大的房子,要不......考慮賣掉,拿一部分錢給我結婚用?剩下的錢,我們可以在郊區(qū)買個小一點的房子,然后......”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鼓起勇氣。
“然后您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順便幫忙照顧一下我爸。畢竟你們也算是有過一段情分,而且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挺可憐的。”
我愣住了。
賣房?搬過去照顧蘇建華?
這女孩子是瘋了嗎?
我看著她那張充滿期待的臉,突然覺得很陌生。這真的是我女兒嗎?十年不聯(lián)系的女兒,一開口就要我賣房子,還要我去照顧我的前夫?
“詩雨,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的聲音有些發(fā)冷。
“媽,我知道這樣說不太合適,但我真的沒辦法了。”她急忙解釋,“您看,您一個人住三房兩廳確實有些浪費,賣了之后買個小一點的也夠住。而且我爸現(xiàn)在這樣,需要人照顧,我一個人真的忙不過來。您要是能搬過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多好啊。”
一家人?
我冷笑了一聲。
“詩雨,十年前你選擇跟你爸的時候,我們就不是一家人了。現(xiàn)在你需要錢了,又想起我這個媽了?”
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媽,您別這么說。我當時還小,不懂事。現(xiàn)在長大了,知道您的好了。”她伸手想要握我的手,被我躲開了,“您就幫幫我吧,我保證以后一定好好孝順您。”
“孝順?”我站起身,“詩雨,你先學會什么叫責任再說吧。你爸是你選的,他現(xiàn)在這樣,照顧他是你的義務。至于你的婚姻,那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沒有關系。”
“媽!您怎么能這么狠心!”她也站了起來,聲音有些激動,“我是您女兒啊!”
“是,你是我女兒。但十年來,你可曾關心過我一次?過年過節(jié)可曾來看過我一眼?現(xiàn)在需要錢了,就想起我這個媽了?”
我拿起包準備離開。
“媽,您別走!”她拉住我的胳膊,“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對,但現(xiàn)在真的需要您幫忙。您就看在我這么多年一個人照顧我爸的份上,幫幫我吧!”
我甩開她的手。
“詩雨,我可以在能力范圍內偶爾接濟你一些,但賣房子的事想都別想。至于照顧你爸,那更不可能。”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廳。
身后傳來她的哭聲,但我沒有回頭。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五味雜陳。說不心疼女兒是假的,但她的要求實在太過分了。
回到家,昊然正在客廳寫作業(yè)。看到我臉色不好,他放下筆問:“媽,怎么了?”
我把今天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昊然聽完,臉色變得很難看。
“媽,姐姐她太過分了!十年不聯(lián)系您,一聯(lián)系就要您賣房子?她憑什么啊!”
“小聲點,別讓鄰居聽見。”我坐在他旁邊,“不過你說得對,她確實過分了。”
“媽,您千萬別答應她。這房子是我們的家,賣了我們住哪兒?”昊然握住我的手,“而且我爸的事,憑什么要您管?您又不欠他的。”
看著兒子關切的眼神,我心里暖暖的。
“放心,媽不會賣房子的。這是我們的家,誰也別想打主意。”
第二天是周六,我正在家里收拾衛(wèi)生,電話又響了。
這次是蘇建華的弟弟蘇志強。
“嫂子,聽詩雨說了,你們昨天見面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
“有事說事。”我沒什么好語氣。
“是這樣的,嫂子。建華現(xiàn)在這個情況,詩雨一個人確實不容易。你看......能不能幫幫孩子?”
“怎么幫?”
“詩雨不是要結婚嗎?你手頭要是寬裕,能幫就幫一點。咱們都是一家人,不是嗎?”
又是一家人。
“蘇志強,我們早就不是一家人了。十年前法院判決書上寫得清清楚楚。”
“嫂子,話不能這么說。孩子是無辜的,而且建華現(xiàn)在這樣......”
“蘇建華現(xiàn)在什么樣跟我有什么關系?他是詩雨的父親,照顧他是詩雨的責任。”
“可是詩雨一個女孩子,哪里照顧得過來?你要是能搬回來幫幫忙......”
我直接掛了電話。
下午,蘇建華的妹妹蘇曉敏又打來了。
“林雅清,你也太絕情了吧?建華現(xiàn)在癱在床上,詩雨一個人忙得團團轉,你就不能心軟一點?”
“我為什么要心軟?”
“怎么說你們也夫妻一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呵,夫妻一場?蘇曉敏,你哥當年是怎么對我的,你心里沒數(shù)嗎?”
蘇曉敏語塞了。當年蘇建華脾氣不好,經常對我發(fā)火,她是知道的。
“那......那都過去了。現(xiàn)在他也受到報應了,你就......”
“我就什么?原諒他?回去照顧他?蘇曉敏,你腦子沒進水吧?”
我又掛了電話。
晚上,昊然從同學聚會回來,神色有些凝重。
“媽,我今天聽同學說了一些事。”他坐在我旁邊,“關于姐姐的。”
“什么事?”
“我同學的表哥認識陳梓軒,說他家里條件挺好的,在云山區(qū)已經有套房子了。而且他媽媽好像不太同意這門婚事。”
我皺了皺眉。
“為什么不同意?”
“說是嫌姐姐家庭負擔重,還有個癱瘓的爸爸要照顧。”昊然頓了頓,“媽,我懷疑姐姐找您要錢,不只是為了結婚。”
我看著兒子。這孩子雖然才21歲,但心思挺細的。
“你是什么意思?”
“我覺得她可能想通過展示娘家的實力,來獲得未來婆家的認可。如果您真的賣房子給她錢,她就可以對陳家說,她媽媽很支持她,家里也不是完全沒有條件。”
昊然的分析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真是這樣,那詩雨的心機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媽,還有一件事。”昊然想了一下,“我聽說姐姐的美容院生意不太好,她可能還欠了一些債。”
債?
我的心一沉。
“什么債?”
“具體我也不清楚,就是聽同學說的。好像是店里進貨壓了很多錢,資金周轉不過來。”
這時候,我的手機又響了。
是詩雨。
“媽,您考慮得怎么樣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我爸今天又發(fā)燒了,我在醫(yī)院陪了一天。媽,我真的撐不住了。”
我看了看昊然,他沖我搖了搖頭。
“詩雨,我的態(tài)度很明確。我不會賣房子,也不會搬過去照顧你爸。”
“媽!您怎么能這么狠心!我是您女兒啊!”她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您就忍心看著我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嗎?”
“詩雨,你當年選擇跟你爸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
“我那時候還是個孩子!不懂事!現(xiàn)在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知道錯了就要承擔后果。你爸是你選的,照顧他是你的責任。”
“可是我一個人真的照顧不過來啊!媽,您就幫幫我吧!就算不是為了我爸,為了我也行啊!我真的很愛陳梓軒,我不想失去他!”
聽到這里,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詩雨,陳梓軒家是不是反對你們的婚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媽,您怎么知道的?”
“所以你找我要錢,不只是為了結婚,而是想證明你娘家有實力,對嗎?”
又是一陣沉默。
“媽......我......我確實有這個考慮。他媽媽覺得我家負擔太重,不同意我們結婚。如果您能幫我,我就可以告訴她,我媽媽很支持我,家里也有條件。”
我深吸了一口氣。
“詩雨,你聽好了。如果一個男人的家庭因為你的家境而不接受你,那說明這個人不值得嫁。真正愛你的人,不會在乎這些。”
“可是我愛他啊!媽,您就幫幫我吧!”她開始哭了,“我保證,只要您幫我這一次,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順您!”
“詩雨,你先學會獨立,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至于孝順,我不需要你的保證,我需要你的行動。”
我掛了電話。
昊然看著我,眼中滿是心疼。
“媽,您做得對。”
第二天是周日,我正準備去超市買菜,門鈴響了。
通過貓眼看出去,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張老太太,蘇建華的媽媽。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
“林雅清,你還有沒有良心?”她一開口就是指責,“建華現(xiàn)在這樣了,詩雨一個人多不容易,你就不能幫幫忙?”
“張阿姨,您有事就說事,別一開口就指責我。”
“我指責你怎么了?你們夫妻一場,現(xiàn)在建華癱了,你就不管了?還有詩雨,那是你女兒,她要結婚了,你做媽的就不表示表示?”
我看著這個老太太,想起了十年前的種種。當年蘇建華脾氣不好,經常對我發(fā)火,她不但不勸,還經常在旁邊幫腔,說什么“男人在外面辛苦,回家發(fā)點脾氣怎么了”、“女人就該讓著男人”。
現(xiàn)在她兒子癱了,她又來找我了。
“張阿姨,您還是別說這些了。建華是詩雨的爸爸,照顧他是詩雨的責任。至于詩雨結婚,那是她自己的事。”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詩雨從小就缺母愛,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對象,你做媽的不幫忙也就算了,還這么絕情!”
缺母愛?
我差點氣笑了。
“張阿姨,詩雨從小缺的不是母愛,是她自己的選擇。十年前她選擇跟蘇建華,現(xiàn)在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你......你太狠心了!”張老太太指著我,“我要去你們小區(qū)里說說,讓大家看看你是什么樣的人!一個當媽的,對自己女兒這么絕情!”
“您隨便。”我準備關門,“不過您在說別人之前,先想想自己當年都做過什么。”
砰,我關上了門。
果然,下午我下樓買菜的時候,就聽到幾個鄰居在議論。
“聽說林雅清的女兒要結婚,她都不給錢幫忙。”
“還有她前夫癱了,她也不管。”
“這人也太絕情了吧。”
也有為我說話的。
“人家都離婚十年了,憑什么要管前夫?”
“她女兒當年選擇跟爸爸,現(xiàn)在有困難了才想起媽媽,這不是太自私了嗎?”
我沒理會這些議論,買完菜就回家了。
晚上,我正在廚房做飯,昊然突然跑進來。
“媽,您快看看這個。”他拿著手機,臉色很難看。
我接過手機,看到微信朋友圈里,詩雨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
“心累,想不到最親近的人卻是最冷漠的。十年了,我從來沒有主動要求過什么,現(xiàn)在遇到困難了,想尋求一點幫助,卻被拒之門外。也許血緣關系真的抵不過時間的沖刷。心寒,心痛。”
配圖是她在醫(yī)院走廊里的照片,看起來憔悴不堪。
我氣得手直發(fā)抖。
這個女兒,居然在朋友圈里暗示我不管她!
“媽,您別生氣。”昊然安慰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在道德綁架。”
但很快,我發(fā)現(xiàn)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
我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響,都是一些多年不聯(lián)系的親戚打來的。
“雅清,聽說詩雨要結婚了?你怎么不幫幫孩子?”
“雅清,不管怎么說,那都是你女兒啊。”
“雅清,我聽說建華癱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一個接一個地解釋,累得夠嗆。
最讓我意外的是,我妹妹林雅芳也打來了電話。
“姐,詩雨的事我聽說了。你是不是考慮得太狠了?”
“雅芳,你什么意思?”
“我是說,不管怎么樣,那都是你女兒。她現(xiàn)在遇到困難了,你做媽的......”
“我做媽的就應該賣房子給她?還要去照顧我前夫?”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以適當幫助一下。”
“雅芳,你搞清楚狀況再說話。詩雨十年沒聯(lián)系過我,一聯(lián)系就要我賣房子。這叫適當幫助?”
妹妹沉默了一會兒。
“姐,我知道詩雨以前做得不對,但她現(xiàn)在真的很難。你看在她這么多年照顧建華的份上......”
我直接掛了電話。
連我妹妹都這么說,我真的有些動搖了。
難道我真的太絕情了嗎?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詩雨從小到大的畫面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
她剛出生時皺巴巴的小臉。
她學會走路時搖搖擺擺的樣子。
她第一次叫媽媽時我激動得哭了。
她上學時我每天接送她。
她生病時我整夜守在她床邊。
可是,十年前她選擇跟蘇建華的時候,頭也沒回。
這十年來,她從來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我。
現(xiàn)在她遇到困難了,我就應該無條件幫助她嗎?
第二天是周一,我去上班。剛到辦公室,就感覺同事們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的好朋友何美琴悄悄跟我說:“雅清,你女兒的事我聽說了。你打算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我不會賣房子的。”
“我支持你。"何美琴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女兒十年不聯(lián)系你,一聯(lián)系就要你賣房子,這太過分了。而且你前夫的事,更和你沒有關系。”
有朋友支持,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下午下班回家,我發(fā)現(xiàn)小區(qū)門口圍了一群人。
走近一看,張老太太坐在地上,正在大聲哭訴。
“各位鄰居,你們給評評理啊!我兒子癱了,我孫女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想讓她媽媽幫幫忙,結果她媽媽鐵石心腸,不但不幫忙,還把我們娘倆罵了一頓!”
“這世上怎么有這么狠心的媽媽啊!自己的女兒要結婚了,一分錢都不出!”
“我孫女從小就苦,十五歲就跟著她爸爸過,現(xiàn)在好不容易長大了,想要個家,她親媽都不支持!”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有同情張老太太的,也有為我辯護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
“張阿姨,您起來吧,在地上坐著多涼啊。”
“林雅清!你還有臉出現(xiàn)!”張老太太指著我,“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詩雨為了照顧她爸,把工作都辭了,現(xiàn)在靠什么生活?她要結婚了,你做媽的不幫忙也就算了,還說那些絕情的話!”
“張阿姨,事情不是您說的這樣。”我看著圍觀的鄰居,“詩雨十年沒聯(lián)系過我,一聯(lián)系就要我賣房子給她20萬,還要我搬過去照顧蘇建華。我拒絕了,她就到處說我絕情。”
“那又怎么樣?她是你女兒!”張老太太站了起來,“你不幫女兒,還有什么理由?”
“我可以在能力范圍內幫助她,但賣房子的事不可能。那是我和我兒子唯一的家。”我看著她,“至于照顧蘇建華,那更不可能。我們早就離婚了,我沒有這個義務。”
“你......你太狠心了!”張老太太又開始哭,“詩雨從小就想要媽媽的愛,現(xiàn)在她遇到困難了,你就是這樣對她的?”
“如果她真的想要媽媽的愛,這十年為什么從來不聯(lián)系我?”我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張阿姨,您捫心自問,當年詩雨選擇跟蘇建華的時候,您和蘇建華是怎么跟她說的?”
張老太太的臉色變了變。
“現(xiàn)在詩雨遇到困難了,想起我這個媽媽了。可是這十年來,她可曾在我生病的時候看過我一眼?可曾在我過生日的時候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我的眼圈紅了。
“我承認,我心疼她。看到她現(xiàn)在這樣,我也難受。但是,我不能因為心疼就沒有底線。賣房子的事,我不會答應。照顧蘇建華的事,我更不會答應。”
說完,我推開人群,走向電梯。
身后傳來張老太太的哭聲和一些鄰居的議論聲,但我沒有回頭。
回到家,昊然正在客廳等我。
“媽,樓下的事我都看到了。”他走過來抱住我,“您做得對。”
我靠在兒子的肩膀上,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昊然,媽是不是真的太狠心了?”
“媽,您一點都不狠心。是姐姐太過分了。”昊然輕拍著我的背,“您想想,如果您真的賣了房子,我們住哪兒?如果您真的搬過去照顧我爸,您的后半生還有什么意思?”
我點了點頭。兒子說得對。
“而且媽,我今天又聽說了一些事。”昊然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什么事?”
“關于姐姐的美容院。我聽說她不只是生意不好,還卷入了一些糾紛。”
我心里一沉。
“什么糾紛?”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聽說挺復雜的。媽,我覺得姐姐找您要錢,可能不只是為了結婚,還有其他原因。”
正說著,我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詩雨的男友陳梓軒。
“阿姨,我是梓軒,詩雨的男朋友。能跟您見個面嗎?我想跟您談談詩雨的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誠懇。
我猶豫了一下。
“好吧,什么時候?”
“今天晚上八點,還是詩雨上次約您的咖啡廳,可以嗎?”
“可以。”
掛了電話,昊然看著我。
“媽,您要去見他?”
“嗯,我想聽聽他怎么說。”
“我陪您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晚上八點,我準時到了咖啡廳。
陳梓軒已經在等我了。他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深色的羽絨服,相貌端正,給人感覺比較穩(wěn)重。
“阿姨,您好。”他站起來跟我握手。
“坐吧。”我在他對面坐下。
“阿姨,詩雨的事,我都知道了。”他開門見山,“我想跟您說說我的想法。”
“你說。”
“首先,我要澄清一點。我家里確實有些意見,但不是因為詩雨的家庭條件,而是因為其他原因。”
我皺了皺眉。
“什么原因?”
陳梓軒遲疑了一下。
“阿姨,我不知道詩雨有沒有跟您說過,她的美容院遇到了一些麻煩。”
果然如昊然所說。
“什么麻煩?”
“她和合伙人發(fā)生了糾紛,現(xiàn)在面臨一筆不小的賠償。加上店里的賬務問題,她欠了不少錢。”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多少錢?”
“大概......15萬左右。”
15萬!加上她說的結婚用的20萬,總共就是35萬!
怪不得她要我賣房子。
“阿姨,我媽媽就是因為這個才反對我們結婚的。她覺得詩雨隱瞞了真實情況,擔心我們結婚后會承擔她的債務。”
我看著這個年輕人,感覺他還算誠實。
“那你是什么想法?”
“我愛詩雨,我愿意幫她解決這些問題。但是......”他停頓了一下,“我希望她能坦誠地面對,而不是試圖通過其他方式解決。”
其他方式,指的就是讓我賣房子。
“陳梓軒,如果詩雨沒有家庭支持,你還會娶她嗎?”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會。我愛的是她這個人,不是她的家庭條件。”
我點了點頭。至少這個年輕人還算靠譜。
“那你為什么要見我?”
“我希望您能勸勸詩雨,讓她面對現(xiàn)實。她現(xiàn)在的做法,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會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我沉默了一會兒。
“你知道她為什么不敢告訴你真相嗎?”
“因為害怕失去我。”他苦笑了一下,“但她不知道,隱瞞才是最大的傷害。”
“如果我拒絕幫她,你覺得她會怎么辦?”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她能學會獨立面對困難,而不是總想著依靠別人。”
聊了一個多小時,我對這個年輕人有了更好的印象。至少他是真心愛詩雨的,也愿意為她承擔責任。
回到家,昊然還在等我。
“媽,怎么樣?”
我把和陳梓軒的談話內容告訴了他。
“原來如此。”昊然點了點頭,“媽,現(xiàn)在您打算怎么辦?”
我想了想。
“明天我去找詩雨,把話說清楚。”
“我陪您去。”
“不用,這是我們母女之間的事。”
第二天下午,我下班后直接去了詩雨工作的美容院。
店面不大,裝修得還算精致,但能看出來生意不太好,里面很冷清。
詩雨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媽!您怎么來了?是不是考慮好了?”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她帶我到店里的休息區(qū)坐下。
“媽,您是來幫我的,對嗎?”她的眼中充滿了期待。
“詩雨,我見過梓軒了。”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他跟您說什么了?”
“他把你美容院的事都告訴我了。15萬的債務,你為什么不早說?”
詩雨的臉刷地紅了,然后又變得煞白。
“媽......我......”
“你要我賣房子的20萬,其實不只是為了結婚,還要還債,對嗎?”
她低下了頭,不敢看我。
“媽,我不是故意要騙您的。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想到了讓我賣房子來解決你的所有問題。”
“媽,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她開始哭,“如果我解決不了這些問題,梓軒的媽媽不會同意我們結婚的。”
“詩雨,你聽好了。”我看著她,“真正愛你的人,不會因為這些外在條件而改變。如果陳家因為你的債務就反對你們結婚,那說明他們的愛是有條件的。”
“可是我不想失去他啊!”她哭得更厲害了,“媽,我求您了,您就幫幫我吧!”
看著女兒哭泣的樣子,我的心也很痛。但我知道,這次如果我妥協(xié)了,她永遠學不會獨立。
“詩雨,我可以借給你3萬塊錢,幫你緩解一下燃眉之急。但賣房子的事,不可能。”
“3萬?”她抬起頭看著我,眼中滿是失望,“媽,3萬塊錢能解決什么問題?我需要的是35萬!”
“詩雨,你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能自己想辦法?為什么一定要我來承擔你的債務?”
“因為您是我媽啊!”她突然站起來,情緒有些激動,“天下哪有媽媽不幫女兒的?”
“幫是可以,但要在我的能力范圍內。讓我賣掉唯一的房子來幫你,這不叫幫,這叫犧牲。”
“那又怎么樣?”她的話讓我震驚,“您為了我犧牲一次不行嗎?我小時候您不是經常說,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嗎?”
我愣住了。
原來在她心里,我就應該為她犧牲一切。
“詩雨,你知道這十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我站起身,“我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就是為了能買下現(xiàn)在這套房子,給我和昊然一個穩(wěn)定的家。你讓我賣掉它,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您可以買小一點的房子啊!”她理直氣壯地說,“您一個人住那么大的房子確實浪費!”
我徹底失望了。
“詩雨,你永遠只考慮自己。”我拿起包準備離開,“我最后說一遍,房子不會賣,你爸我也不會照顧。如果你真的愛梓軒,就學會獨立解決自己的問題。”
“媽!您別走!”她拉住我,“您要是不幫我,我就真的沒辦法了!”
“那就想辦法自己解決。你已經25歲了,是成年人了。”
“可是我一個人怎么可能解決這么多問題?”她哭得梨花帶雨,“媽,我求您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吧!”
看著她的樣子,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十年前她選擇跟蘇建華,不只是因為年幼無知,更是因為她從小就習慣了依賴別人,習慣了被人寵著、慣著。
現(xiàn)在她遇到困難了,第一反應還是找別人來解決,而不是想著自己面對。
如果我這次妥協(xié)了,她永遠學不會成長。
“詩雨,你好好想想吧。”我掙脫她的手,“等你想明白了,我們再談。”
走出美容院,外面下起了小雨。
我站在雨中,心情五味雜陳。
作為母親,看到女兒這樣,我心如刀割。但作為一個獨立的女人,我知道自己不能沒有底線。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請問是林雅清女士嗎?”
“我是。”
“我是明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有位蘇詩雨女士委托我們聯(lián)系您,說有一些法律問題需要咨詢。”
我的心一沉。
詩雨居然找了律師?
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