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046年二月乙丑日,吉時已到,武王姬發立于社廟前,100名勇士高舉著云罕旗為先導,群臣環衛四周。統治近600年的商王朝已在昨日敗于牧野,末代商王帝辛自焚于鹿臺,翦商大業已成。姬發感懷地顧視輔佐于左右的弟兄——其弟周公旦手持大鉞(yuè),庶出的兄長召公奭(shì)手持小鉞,他們跟隨姬發一路東征,跨過黃河,今天和他一起舉行祭社大禮,向上天和商朝百姓宣告帝辛的罪責。
周武王滅商,建立周朝政權,史稱西周。為鞏固統治,周武王大封功臣與宗室,召公奭作為周初四圣之一,受封北燕,為西周鞏固北方疆土,抵御戎狄。燕國是周王室的“北方屏障”,也正是燕國的分封使今天的首都北京擁有了西周記憶,這是它在歷史中首次被納入中原文明的治理體系,開始了城市化、華夏化的進程。
燕國,作為中國古代歷史上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諸侯國,從西周初年立國,到戰國末期被秦國吞并,在長達八百余年的歷史中,經歷了漫長的蟄伏、短暫的輝煌,最終又走向了滅亡。與齊楚秦趙等大國相比,燕國位于中原文明的邊緣,歷史記載較少,許多細節湮沒在歷史塵埃里。直到20世紀40年代,北京西南40余公里處的房山琉璃河鎮準備建水泥廠,中國銀行職員同時也是考古愛好者的吳良才,發現此處遍地陶片,琉璃河遺址被發現,昔日的燕國浮出歷史。
從20世紀六七十年代開始,幾代考古人躬身田野,燕史素隱,終現麟角,方知召公封疆非虛傳。2025年4月24日,2024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終審結束,“北京房山琉璃河遺址”順利入選。
燕都遺址讓北京城自此有了生日。最新發現的內外雙城結構、首次在商周考古領域重建的平民家族樹、高等級建筑群的規模與結構等等,均使西周城市復雜性的傳統認知被突破。作為目前發掘時間最長、面積最大、內涵最豐富的西周封國遺址,“琉璃河”也是西周分封制度埋在土中的證詞。
堇鼎內壁銘文。圖/視覺中國
燕都現身
陽光暴曬的午后,一陣小風,就在赤裸的黃土地上兜起一片白煙,琉璃河遺址的考古人員,不停在探方刮面上灑水,好讓土變軟。一個兩三米深的“坑”周圍,散落著大塊鵝卵石,這是3000年前的大型水井,井筒深達13.2米。
水井正北,有一處大型夯土建筑基址,基址東北部還有一處大型水井。大型夯土建筑基址西周不同時期的總面積超過2300平方米,兩處夯井的面積均超過500平方米。“如此大體量的建筑在整個西周時期都很少見,大型建筑和大井的組合更是少見,這樣大體量的水井為琉璃河遺址所獨有。”琉璃河遺址考古發掘現場負責人王晶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形制如此之大且獨特,會不會是燕侯宮?幾乎每個到達遺址的人,都希望從考古隊員的口中聽到肯定的回答,但是,迄今為止并無確鑿證據出土,甚至,這處大型夯土建筑基址之上,曾是一座恢宏的大殿還是由若干屋宇組合而成的建筑群,也不得而知。這處基址的所在地,因為現代人類建筑活動頻繁導致古代地層被破壞,遺跡暴露于表土之下,表面的建筑信息幾乎全被摧毀。而琉璃河遺址的重大考古突破雖然是最近幾年,但距離它第一次被發現,其實已經過去了80年。
第一個發現琉璃河可能存在遺址的人,叫吳良才。1945年8月,作為中國銀行職員,他被派到房山琉璃河水泥廠洽談業務。路過一片明顯高于周圍的臺地時,他發現遍地碎陶片。作為中國現代考古學家、龍山文化發現者吳金鼎的胞弟,對考古也頗有見地的吳良才覺察到這些陶片不簡單,于是采集了一大包,拿到當時的北平研究院史學研究所,送給了蘇秉琦。蘇秉琦一見,幾乎立即斷定是商周的東西,無奈時局動蕩。
1962年夏,已經擔任北京大學歷史系考古教研室主任的蘇秉琦,安排學生實習時,又想起當年吳良才提供的線索,在他的提議下,北大考古學教授鄒衡帶著學生與北京市文物工作隊合作,到房山劉李店、董家林等地開展小規模試掘。根據這次試掘,北京市文物工作隊在《考古》雜志1963年第三期,發表了琉璃河遺址首篇考古調查簡報,其中,董家林遺址的斷代被初步判定為西周時代。
1972年,正在陜北插隊的趙福生以工農兵大學生的身份走進了北大。那時北大采用春季開學制度。“我5月結束插隊進入北大,學習了兩個月舊石器時代的知識,7月放暑假,9月1日再開學時,我們班40多個人就都被拉到琉璃河遺址田野實踐去了。”他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
邊干邊學是那個時期“時不我待”的選擇,這次學生實習卻意外拯救了琉璃河遺址。“我們到那兒不久,各地開始大搞農田水利建設,平整土地。劉李店那個村,推土機開始輪番作業。”趙福生記得,機器一挖,當年吳良才撿陶片的臺地立刻被掀開,文化層被破壞了,“一個個灰坑露出來,看得特別清楚”。鄒衡急得去攔推土機,可是沒人理睬他,于是他連夜趕回北大,通過學校向當時主管文教口的領導人匯報。
推土機終于停了下來。“多虧了鄒衡先生。”后來擔任過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副所長的趙福生感慨,琉璃河遺址這才保護了起來。劉李店的文化層已被挖開,雖然疊壓關系破壞殆盡,但文物仍在,鄒衡干脆把學生都調去清理劉李店的灰坑。他們清理出不少西周時期陶片和高等級瓦片。“西周平民百姓的房子都是草頂,不可能用瓦。”趙福生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通過這次發掘,鄒衡大膽推測這里是西周燕國的始封地,琉璃河遺址為燕都的觀點首次被提出。
如果是燕國始封地,那么必然存在燕侯大墓。鄒衡聽說,20世紀60年代村里“老施家”挖菜窖的時候挖出過青銅器,就專門找了一組人到“老施家”的菜窖附近發掘,開出一條20米長的探溝,可惜并無收獲。若干年后,當燕侯大墓出土,趙福生發現,它距離當年鄒衡讓人挖掘的探溝最南端,僅相距十幾米。
鄒衡的觀點引起了北京市的重視。1973年春天,北京市文物管理處、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和房山縣文教局組成琉璃河聯合考古隊,開啟了琉璃河遺址的正式發掘。為了盡快揭開這處神秘遺址的真容,考古隊特意南下洛陽,請來了當時國內最有經驗的探工。幾年時間,經過大規模鉆探勘察,考古隊陸續發現了69座墓葬及車馬坑。商周時期,北京地區遠離中原腹地,卻有如此多的人被埋葬在這里。幾座墓葬的填土中,陶器、青銅器、玉器陸續被發現。
西周燕國都城的神秘大門,終于緩緩打開。
上圖:鳥瞰琉璃河遺址。圖/北京市考古研究院供
中圖:琉璃河遺址夯土建筑基址。圖/新華
下圖:琉璃河遺址城北發掘區外城墻和外城壕北段。圖/北京市考古研究院供
“令克侯于匽”
聯合考古隊進入琉璃河不久,趕上黃土坡村修路,鐵路隧道南部的道路右側,接連發現251號、253號墓。趙福生記得,那時候的考古條件十分有限,墓坑較深,由于地下水位高,坑里積滿了水。農村白天有幾個小時供電,電動水泵開足馬力排水,他們可以穿著及膝的雨靴,下到坑底,在水下徒手撈文物,晚上停電,大家就點著煤油燈,做點案頭工作。
在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研究員田敬東印象里,253號墓的發掘相比251號要“費勁得多”。253號的一半被壓在斷崖下,一半在溝內,已經發掘到很深,地下水冒出都還沒有見到器物,大家都有點沮喪,但又不甘心,想用洛陽鏟再扎一扎試試看。正往下扎著,突然有了發現,“我們考古人員有這手感,探鏟碰上東西,手感不一樣”。田敬東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的興奮。“有東西!”大伙的精神一下子來了,在水里繼續邊挖邊摸,感覺摸到了一個大銅鼎,但是三個鼎足扎在滋泥里,嘬勁很大,兩個人往上拽都拽不出來。最后只能使用倒鏈再用繩子拴住鼎的兩個“耳朵”,上面有人拉,下面有人托。北京地區目前最大、最重的青銅禮器——堇鼎,出土了。
折沿方唇,口微斂,堇鼎造型大氣雄厚,更重要的是,鼎內還鑄有清晰的4行26字銘文,經考證,這段銘文講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堇”奉燕侯之命,到宗周(周朝首都)向太保(召公)奉獻食物,太保賞錢給堇,堇用賞的錢鑄造了這尊鼎。
堇鼎的銘文,不僅證明了這里就是三千多年前的燕國都城,還佐證了《史記索隱》中的記載:“以元子就封,而次子留周室,代為召公”——召公奭雖然受封于燕,但本人留在都城繼續輔佐周王,派遣長子前往燕國。
在堇鼎出土之前,251號墓出土的伯矩鬲蓋內及口沿內壁也鑄有銘文,大意是:“伯矩”受到燕侯賞賜,心里頗榮耀,于是鑄此鬲。堇鼎和伯矩鬲都成為北京城歷史之源的見證,而且對于西周禮制、飲食、書法等都極具研究價值,如今它們都成為首博的鎮館之寶。
251號墓和253號墓都為中型墓葬,該墓出土的青銅器銘文中指出的兩位人物,一個受到燕侯獎賞,一個代表燕侯千里迢迢去給召公送食物,他們應該都是燕國的貴族,甚至,堇有可能是燕侯家族中非常親近的晚輩。燕國的家族墓地找到了,鄒衡曾經尋找的燕侯墓在哪里?
1981年至1986年,中國社科院與北京市再度聯手,布方全揭露發掘了214座墓葬,21座車馬坑。其中,M1193號大墓引起了時任琉璃河考古隊隊長殷瑋璋的注意,這座大墓有點特殊,它的四角有四條墓道,在安陽殷墟,帶有四條墓道的墓葬都是王一級的墓,但可惜的是,M1193號大墓的墓室中央,有一個圓形盜墓坑,一直盜到墓底。
“墓主一定是身份很高的人,即使盜了我也要挖。如果盜光了,那是我運氣不好。”殷瑋璋回憶說。1986年11月29日,考古隊收工的前一天,M1193號大墓正發掘到底部。嚴寒冬日,天空飄起雪花,為了趕在土壤封凍前將墓葬清理完畢,考古人員加快了速度。不過當看到直徑三米多的盜洞直達槨室時,大家的心都涼了。果然,墓室內的大多數隨葬品已被盜墓者掠走。
突然,負責墓底清理的工作人員眼前一亮,從墓坑東南部的泥水中發現了兩件完整的有長銘文的青銅器物——銅罍(léi)和銅盉(hé),這個發現讓在場的考古隊員歡呼雀躍。
兩個月后,經專家除銹修復,這兩件器物立即名聲大噪,并被列為國寶級文物。它們的內壁和器蓋上都有銘文43字,銘文內容相同,只是行款稍有差異:周王說,太保(召公),你用盟誓和清酒來供你的君王,我非常滿意你的供享,命克(召公的兒子)做燕地的君侯,管理和使用那里的人民。克到達燕地,這里納入西周版圖,為了紀念此事,制作了這件寶貴的器物,并刻銘以記之。
這段銘文講述了“召公封燕”的全過程,其中“令克侯于匽”被認為是解決遺址性質問題的關鍵。根據銘文,這兩件青銅器被命名為“克罍”和“克盉”。M1193號大墓無疑是燕國第一位君侯之墓,但在墓主身份上,產生了一些分歧。殷瑋璋認為M1193號大墓就是太保召公之墓,召公受武王的冊封成為第一代燕侯,并親自到位就封。不過他在成王、康王時期的大部分時間里仍在國都供職太保,死后才歸葬于燕國。另有一些學者認為,墓主人是召公的長子,代替他在燕國就封的“克”。
無論墓主人是誰,“克罍”和“克盉”銘文可以證實,這里就是西周燕國的始封地。2021年,貴族“作冊奐”墓中出土一批青銅器,其中5件刻有銘文,其中一句是“太保墉燕,延宛燕侯宮”——太保召公來到這里建城,在燕侯宮舉行祭祀儀式。不但再次確認了遺址的身份,還證實了無論首位燕侯是何人,太保召公本人都親自到達燕都營建燕都,可見燕國對于周王朝的重要性,也為燕都明確了最早的“城市設計師”。由此,琉璃河遺址的發掘指明了《史記·燕召公世家》記載的“周武王之滅紂,封召公奭于北燕”中北燕封地的具體位置,隨著近些年考古的不斷深入,還可以一窺北燕的都城到底是什么樣子。
左上圖:堇鼎。左下圖:伯矩鬲。中圖:堇鼎內壁銘文。右上圖:克罍。右下圖:克盉。供圖/北京市考古研究院 視覺中國
燕都從“二環”修到了“六環”
經過一排高大挺拔楊樹標注著的內城城墻位置,進入一大片莊稼地,琉璃河遺址考古發掘現場負責人王晶說:“這就走入燕國的CBD了。”“CBD”北面是城北發掘區,在這里,有最新發現的外城壕和外城墻。
琉璃河遺址以往發現過一重城圈,城址范圍約為60萬平方米,但學者們總覺得,燕都的城垣不應該這么單薄。畢竟,被推斷為先周和西周首都的“周原”在西周中晚期有三重城圈,在早期有兩重。“商周時期的城市設計已經有雙重,甚至多重城垣結構,那么燕都也不應該只簡單地‘畫一個圈’。”王晶說。
上圖:北京考古遺址博物館(琉璃河遺址)內展出的墓葬。圖/視覺中國
中圖:琉璃河遺址外城壕內疑似祭祀的殉坑。攝影/本刊記者 李靜
下圖:琉璃河遺址,3000年前的大型夯土井。攝影/本刊記者 李靜
他們一直不死心,從2019年起經過約三年的勘探和發掘,新發現的外城壕和外城墻,明確了琉璃河遺址外城的存在。此前,西周封國遺址從未發現過兩重城垣的結構,琉璃河遺址兩重城垣的發現,實證了商周時期古人在城市設計上存在多重城圈的理念,也看出西周政權對于封國的強大影響。根據外城壕的位置進行推測,城址規模由不到60萬平方米擴大到了約百萬平方米。如果打個比方,就是以前以為這座城只修到“二環”、“三環”,現在發現修到了“六環” ,突破了對西周燕都城市復雜性的傳統認知。但不知什么原因,碳十四測年顯示外城壕使用于西周早期,西周中期前就被廢棄,使用時間不過百年。
廢棄的過程,像是一次自然社會變遷——城壕有被灰土和垃圾一層層填埋的過程,也許它曾經變為平地,這時,燕都的先民又進行了一次有意識地大規模填埋動物,很像祭祀,再后來,逐漸荒廢的外城演變成尋常百姓家的墓地。
在城壕廢棄后,考古人員發現了一片西周中期的小型平民墓地。這些墓地之間排列有序,很像是家族墓地。王晶表示,之前一直沒有科學方法能夠驗證類似猜想,近年北京大學的寧超研究員團隊通過提取人骨DNA,經過高分辨率的全基因組測序,復原了這些平民之間的家族結構,為他們建立了家族樹。
“埋在一起,那么平時應該生活在一起。”王晶說,這樣一小片墓地所表現出的家族、人群關系背后,反映的是社會的微觀結構。以往的傳世文獻、出土文獻,往往記錄王公貴族,今天的考古,開始為平民發聲,講述平民之間以怎樣的組合、怎樣的方式生活。
站在外城向南眺望,大約相隔350米,是燕都的內城城墻,在內城中心偏北,就是因為廣闊面積和考究建筑材料而被外界猜測為燕侯宮的二號大型夯土建筑基址,以及兩處大型夯土井。打開根據考古測量而繪制的土井剖面圖,規模頗令人震驚,井口雖然只有兩米左右,但夯土直徑超過25米。
為何取用如此大的夯土面積,考古人員一開始也不能理解,后來推測,可能因為周圍的生土質量差,含沙量大,如果垂直自上而下挖井,容易垮塌。在內城,還發現了多處這樣的大型夯土井,部分存在配套設施,它們可能是城市單元的標識性要素。這為探索西周城市分區提供了線索,將有利于未來繼續研究整個城市的布局結構。畢竟,井的規模如此大,建筑成本如此高,肯定是當時一個建筑單元的重要部分。
二號大型夯土建筑基址盡管尚不能確定是否為燕侯宮,但根據出土的卜甲、卜骨、原始瓷片、仿銅陶片、板瓦、墻皮等高等級遺物和建筑材料,可以推斷它至少是一個重要的高等級建筑,到底是宮殿、宗廟還是官署,尚需進一步考證。
如果仔細端詳地面上的夯土,即便是外行也可以隱約看出顏色和質地的不同。王晶解釋:“這是因為基址內部的夯土分為三型。”C型夯土為黃色生土夯筑,質量很好,年代最早,為西周早期;B型次之,為一層黃土加一層青色膠泥結構,而青色膠泥在地下五米深才能見到,推測是和水井同時建造、使用;A型最晚,可能為西周中晚期,質量也最差,摻雜大量陶片、骨骼,說明中期前后大型建筑發生了一次巨變,甚至可能經歷火災,因為夯土雜質中,存在焚燒過的土塊和建筑材料。
這樣的變遷也許與該地不再作為都城使用有關。“早期夯土是官方營建行為,整體設計規劃,甚至可能有專人監督管理,晚期的營建行為可能非官方,而且是廢棄后的再利用。”王晶說。
如今這里只剩黃土,但考古的“土里找土”正在盡力還原燕都內外城的生命史,土里仍然藏著3000年前最真實的人間。那時的燕都城內,有密集的人口,他們按不同等級分工協作。輔助燕侯的中小貴族負責出使、占卜、文字記錄、行政管理……他們和從事“鑄銅”等高等級手工業的“藍領”,一起生活在城內。城外則可能是以耕種養殖為主的百姓,更遠處還有相當多的村莊聚落以及衛星城,受燕侯管控。他們以粟、黍為主食,貴族能經常吃上肉,出行還有車馬。平民的房子都是草頂,條件好的在地面上蓋房,甚至可以住上“一室一廳”,更貧苦的人住在半地穴式的“地窩子”里。
但這座井然有序且繁榮一時的燕都,僅僅存在了一二百年時間,便遭到廢棄,廢棄的原因至今不明。還有一點頗令人疑惑,遺址北城墻保存完好,但南城墻卻只有斷斷續續的幾點護坡殘垣。聯想到疑似燕侯宮的大型建筑曾遭大火焚燒,不知這里是否有過天災或戰爭。
上圖:琉璃河遺址夯土建筑基址附近采集到的青銅環首刀。圖/新華
中圖:琉璃河遺址出土燕國幕銅面具。圖/視覺中國
下圖:以琉璃河遺址出土隨葬車馬器還原的燕國馬車結構示意。圖/視覺中國
在這座國都被廢棄后,一些平民還留在這個地方,他們的居住痕跡只延續到西周末期,便消失了。畢竟,在歷經周朝800多年歷史后,華夏文明將迎來一個強勢且大一統的政權,而在這之前,燕國太子丹曾派出荊軻奮力一搏——“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公元前222年,燕國落幕。
參考資料:
《探索·發現:北京琉璃河遺址》中央電視臺
《北京三千年》北京日報特別報道部、北京聯合出版社
《琉璃河遺址:這里是最早的北京城實證》北京市考古研究院院長 郭京寧
《把“親子鑒定”做到3000多年前》 王晶 安妮娜
《封疆授土 太保墉燕:琉璃河遺址考古新發現》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
發于2025.6.16總第1191期《中國新聞周刊》雜志
雜志標題:搜城記:琉璃河遺址,燕國故都
記者:李靜(li-jing@chinanews.com.cn)
編輯:楊時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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