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2012年,段瑞是緬北翡翠圈說一不二的「段王爺」,礦洞里隨便撿塊石頭都能換輛法拉利,軍閥見他都要讓三分。
2021年,他蜷縮在昆明夜市角落,面前的地攤布上擺著幾顆染色的假翡翠,左手的斷指傷口還在滲血——那是被追債人砍掉的「利息」。
九年間,結拜兄弟吞了他的礦場,妻子帶著鑒定專家改嫁仇家,連最寵愛的女兒都被送去緬甸「避禍」。
就在他被城管掀翻攤子,準備吞下假翡翠自殺時,破舊的智能手機突然亮起——
女兒段明月發來視頻,背景是帕敢礦區的漫天塵土:「爸,你當年給我注冊的開采權文件,今天到期了,續嗎?」
01
2012年7月的緬北帕敢礦區,空氣里彌漫著汗味和火藥味。
段瑞坐在礦洞口,屁股下墊著一塊磨盤大的翡翠原石。
石頭呈半透明狀,里面綠得發光,像是裝了一池子液體黃金。
香港來的買家老陳擦著汗,第三次開口:「段老板,3個億,現金,明天就能到賬。」
段瑞咬著雪茄,眼皮都沒抬:「老陳,你覺得我缺錢嗎?」
他指指身后的礦洞。
洞口堆著小山一樣的翡翠毛料,工人們正在分揀,隨便拿起一塊都能在北京買套四合院。
老陳的眼神有些絕望。
他知道段瑞不缺錢,這人用帝王綠翡翠雕了個浴缸,倒滿香檳和情婦共浴的視頻,在翡翠圈傳了整整一年。
「那您坐的這塊...」
「我閨女說的,說礦洞像巧克力工廠,想要個糖果凳子。」
段瑞彈彈雪茄灰,灰燼剛好落在翡翠原石的紋路里。
「我就給她雕個凳子,等她長大了自己挖糖吃。」
老陳聽得心臟直跳。
這塊石頭拿去拍賣,保守估計能拍出5個億,段瑞卻當女兒的玩具。
礦洞深處傳來爆破聲,震得地面都在顫。
段瑞的結拜兄弟刀坤從洞里走出來,滿身都是石粉。
他恭敬地給段瑞點煙:「大哥,今天又炸出兩車好料。」
「坤子,我昨天說什么來著?」
「大哥指縫里漏的砂,夠我們吃三輩子。」
刀坤憨厚地笑著,眼神卻有些閃爍。
段瑞沒注意到,他正在想8歲的女兒段明月。
小丫頭上個月生日,他送了她一套翡翠首飾,價值2000萬。
結果小家伙嫌重,說戴著不舒服。
「等你長大就懂了,這些石頭都是爸爸給你挖的糖果。」
段瑞當時這樣跟女兒說。
女兒眨著大眼睛:「那我要把挖糖果的地方記下來,以后糖果吃完了還能再挖。」
說完就拿著小本子,認真地畫起了礦洞的樣子。
段瑞覺得好笑,隨手在女兒名下注冊了一份開采權文件。
想著等她成年了,這就是最好的嫁妝。
老陳又開口了:「段老板,4個億,這是我的底價。」
段瑞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石粉:「老陳,我閨女說了,糖果不能賣,只能自己吃。」
「你回香港吧,想買翡翠,找別人去。」
老陳臉色發白,這趟來緬甸的路費都賠進去了。
刀坤在一旁看著,眼里閃過一絲別的東西。
那晚,段瑞回到昆明的別墅。
妻子蘇雯正在客廳里擦拭翡翠藏品,動作很輕很細致。
「老公,這塊滿綠觀音真的值8000萬?」
「你問李鑒定師,他說值多少就值多少。」
段瑞指的是蘇雯的表弟李建華,北京最有名的翡翠鑒定專家。
李建華每次來家里做客,都會夸段瑞眼光毒辣,收藏的每一件都是精品。
「建華說你這批藏品,保守估計價值5個億。」
蘇雯的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復雜。
「瑞哥,你說咱們這輩子花得完這些錢嗎?」
「花不完就留給明月,反正那丫頭將來也要接手礦場。」
段瑞沒注意到,蘇雯在擦觀音像的時候,手指在佛像的底座上摸了摸。
那里有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記號。
第二天,段瑞又飛回了緬甸。
他不知道的是,這是他人生巔峰的最后一天。
兩年后,當他在昆明街頭撿礦泉水瓶的時候,才想起那個夜晚妻子眼中的復雜神色。
原來不是舍不得,是在計算。
02
2014年8月15日凌晨3點,帕敢礦區發生了十年來最嚴重的塌方事故。
官方通報說是暴雨沖垮了礦洞支撐,造成27名礦工遇難,直接經濟損失超過2億元。
段瑞站在塌陷現場,看著被碎石掩埋的洞口,一夜之間白了頭。
「大哥,節哀順變。」
刀坤拍著他的肩膀,眼眶也紅了。
「這些兄弟跟了咱們五年,家里老小都指著他們吃飯。」
段瑞沒說話,只是蹲在廢墟前,一塊塊地搬石頭。
他想把兄弟們的尸體挖出來,給他們一個體面的葬禮。
搬了三天三夜,手都磨出了血。
刀坤在一旁勸:「大哥,救援隊明天就到,你這樣搬到什么時候?」
「坤子,我對不起兄弟們。」
段瑞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的木頭。
「早知道有危險,我就不該催他們加班。」
「大哥,天災人禍,誰能預料?」
刀坤遞給他一瓶水,關切地說:「你別累垮了身體,嫂子和明月還等著你回家。」
段瑞接過水,沒注意到刀坤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
三個月后,緬甸政府的調查報告出來了。
報告說礦洞塌陷是因為違規使用爆破材料,炸藥當量超標導致結構失穩。
段瑞看到報告的時候,手都在抖。
「怎么可能?我們用的都是標準炸藥,從來不超量。」
刀坤在一旁安慰:「大哥,可能是供應商的問題,那些黑心商販什么都敢賣。」
段瑞翻遍了所有的采購記錄,發現炸藥確實是按標準采購的。
但是礦洞內部的監控錄像,在事故前一天突然壞了。
「監控怎么會壞?」
「大哥,你忘了?上周你讓我檢修設備,我發現線路老化,正準備換新的。」
刀坤的解釋滴水不漏,段瑞找不出任何破綻。
事故處理完畢后,段瑞收到了天價賠償賬單。
除了27個家庭的撫恤金,還有環境修復費、設備損失費、停產損失費等等。
加起來整整3個億。
「瑞哥,家里的現金不夠了。」
蘇雯拿著賬單找到段瑞,臉色很難看。
「那就賣翡翠,我的藏品應該夠了。」
「我已經找建華估價了,他說現在市場不好,只能賣出2個億。」
段瑞有些意外:「之前不是說值5個億嗎?」
「建華說那是收藏價值,真要變現就是這個價。」
蘇雯的表弟李建華站在一旁,推了推金絲眼鏡:「姐夫,翡翠市場有價無市,能出手就不錯了。」
段瑞沒辦法,只能同意。
一個星期后,蘇雯帶著好消息回來了。
「翡翠都賣出去了,建華找的買家很爽快,2個億現金,一分不少。」
段瑞松了口氣,至少能把債務處理掉。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兩天后,他接到刀坤的電話。
「大哥,出事了。」
刀坤的聲音很急促。
「警方查到礦難的真正原因了,說是有人故意引爆多余的炸藥。」
段瑞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什么意思?」
「他們在廢墟里找到了遙控引爆器的殘骸,還有轉移炸藥的痕跡。」
「這說明有人事先知道礦洞會塌,提前把好的炸藥換成了劣質品,然后用遙控器引爆。」
段瑞感覺天旋地轉。
「誰會這么做?」
「大哥,我聽說有人舉報你故意制造礦難,想騙保險金。」
刀坤的話像一把尖刀,直接插進了段瑞的心臟。
「坤子,你相信我嗎?」
電話里沉默了幾秒。
「大哥,我當然相信你,但是證據...」
段瑞掛了電話,腦子里一片混亂。
他想不通誰會陷害自己,更想不通為什么刀坤的語氣聽起來那么奇怪。
當天晚上,他回到昆明的家。
蘇雯正在收拾行李,女兒段明月坐在沙發上,眼睛紅紅的。
「你們要去哪?」
「瑞哥,明月得離開一陣子。」
蘇雯沒有抬頭,繼續折疊著女兒的衣服。
「警方可能會調查,我不想讓孩子受到影響。」
「去哪?」
「建華在仰光有朋友,先把明月送過去避避風頭。」
段瑞想要反對,但看到女兒怯怯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爸爸,我不想走。」
段明月撲到他懷里,小手緊緊抱著他的脖子。
「糖果工廠怎么辦?我們說好了等我長大一起挖糖果的。」
段瑞的心像被人用鈍刀子一下下地割著。
「明月乖,爸爸很快就會把糖果工廠修好,到時候就接你回來。」
臨走前,段明月偷偷把她畫礦洞圖紙的小本子塞給了段瑞。
「爸爸,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地圖,你要好好保管。」
段瑞接過小本子,看到女兒稚嫩的筆跡,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不知道的是,這本小本子將在九年后救他一命。
更不知道的是,把女兒送走的決定,會讓他們父女分離整整九年。
03
2015年3月,段瑞成了通緝犯。
緬甸警方的逮捕令寫得很清楚:涉嫌故意制造礦難,詐騙保險金,27項過失殺人罪。
段瑞躲在昆明城中村的一間地下室里,每天靠吃泡面度日。
房租一個月300塊,他身上只剩下不到5000塊現金。
那些價值連城的翡翠藏品,全都在蘇雯手里變現了。
而蘇雯,已經帶著李建華搬到了北京,據說兩人準備結婚。
「瑞哥,你還是自首吧。」
刀坤隔三差五會來看他,每次都帶點吃的。
「證據確鑿,再躲下去也沒用。」
段瑞坐在發霉的床墊上,看著墻上滲出的水漬。
「坤子,你說我真的會害死那些兄弟嗎?」
「大哥,我相信你的人品,但是警方掌握的證據...」
刀坤搖搖頭,顯得很無奈。
「遙控引爆器上查到了你的指紋,還有轉移炸藥的監控錄像。」
段瑞聽得一頭霧水。
「什么監控錄像?不是說設備壞了嗎?」
「是礦區外圍的監控,拍到了你半夜進入倉庫的畫面。」
刀坤拿出手機,給段瑞看了一段模糊的視頻。
畫面里確實有個人影在炸藥倉庫附近徘徊,身形很像段瑞。
「這不是我。」
段瑞看著視頻,感覺后背發涼。
「大哥,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但是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怎么證明清白?」
段瑞說不出話來。
他現在才明白什么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那天晚上,刀坤走后,段瑞翻出了女兒的小本子。
本子里除了礦洞的簡圖,還有一些孩子的涂鴉。
其中一幅畫讓段瑞心頭一緊。
畫面上,一個小人被一堆綠色的石頭壓著,露出半個腦袋,像個骷髏。
旁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爸爸被糖果壓死了。」
段瑞盯著這幅畫,突然明白了什么。
女兒那時候就預感到了危險,所以才會畫出這樣的畫。
可能在她的眼里,那些翡翠從來不是糖果,而是會吃人的怪物。
2016年,段瑞開始在昆明街頭擺地攤。
他用僅有的幾百塊錢,批發了一些染色的假翡翠,在夜市里叫賣。
「翡翠手鐲,緬甸進口,一百塊一個。」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破風箱,完全沒有了當年段王爺的威風。
路過的游客偶爾會停下來看看,但很少有人買。
有個老大爺蹲在他攤子前研究了半天,最后搖搖頭:「小伙子,這石頭一看就是假的,你別騙人了。」
段瑞苦笑:「大爺,我沒說是真的,一百塊能買到真翡翠嗎?」
老大爺愣了一下,竟然真的買了一個。
「算了,看你也不容易,買個假的哄孫女玩。」
那天晚上,段瑞數著賺來的一百塊錢,心情五味雜陳。
從前他坐過價值5億的翡翠當凳子,現在卻要靠賣假貨過活。
這種對比,比任何懲罰都殘酷。
2018年的一個雨夜,段瑞遇到了他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走到他攤子前,在雨中站了很久。
段瑞抬頭一看,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是張老師,他女兒小學時的班主任。
五年前,張老師想要一塊翡翠做傳家寶,段瑞賣給他一塊「滿綠觀音」,要價80萬。
張老師掏空了畢生積蓄,還借了不少錢。
后來事情敗露,那塊觀音是蘇雯和李建華做的假貨,實際價值不到800塊。
「段瑞。」
張老師的聲音很平靜,但段瑞聽出了壓抑的憤怒。
「張老師...」
段瑞想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我孫子今年上高三了,因為我被騙的事情,全家人都跟著受累。」
張老師從懷里掏出一個打火機。
「你知道我今天來干什么嗎?」
段瑞搖搖頭,心里很恐懼。
張老師沒說話,直接點燃了段瑞攤子上的假翡翠。
塑料和膠水燒起來,發出刺鼻的臭味。
「你賣過真貨,也賣過假貨,現在嘗嘗假貨被燒的滋味。」
段瑞看著自己的假翡翠在火焰中融化,竟然感到了一種解脫。
張老師轉身要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段瑞,我不恨你了,因為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知道報應已經來了。」
那天晚上,段瑞坐在燒焦的攤位前,想起了刀坤曾經說過的話:「大哥指縫里漏的砂,夠我們吃三輩子。」
現在他才明白,指縫里漏的不是砂,是良心。
而失去良心的人,連一輩子都吃不飽。
04
2021年11月,段瑞被人堵在了昆明北郊的一個廢品收購站里。
堵他的是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胸口別著金色胸針,一看就不是善茬。
「段老板,九年了,該還錢了吧?」
為首的男人姓孟,是刀坤手下的財務主管。
當年礦難的賠償金,有一部分是刀坤幫忙墊付的,現在連本帶利要600萬。
「孟哥,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想辦法還錢。」
段瑞縮在廢鐵堆里,左手的食指已經被砍掉了半截,傷口還在滲血。
這是「利息」。
「時間?段老板,你覺得你還有時間嗎?」
孟哥點了根煙,慢慢地吸著。
「坤哥說了,今天要么還錢,要么收尸。」
段瑞看著自己血淋淋的斷指,心里一片絕望。
九年來,他從翡翠大王淪落到撿破爛的,早就沒有任何還錢的能力了。
「我真的沒錢了,要不然你們直接殺了我算了。」
「殺了你?那誰還錢?」
孟哥冷笑一聲,朝手下使了個眼色。
兩個人架起段瑞,把他拖到收購站后面的一條臭水溝邊。
「段老板,聽說你以前喝過香檳,今天我們讓你嘗嘗別的味道。」
說完,兩個人按住段瑞的頭,強行把他按進了臭水溝里。
污水灌進鼻腔和嘴巴,段瑞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水里有腐爛的菜葉、動物尸體,還有各種說不出的惡心東西。
斷指的傷口泡在污水里,疼得像被電擊一樣。
「怎么樣?好喝嗎?」
孟哥把段瑞的頭提起來,看著他滿臉的污水和嘔吐物。
「孟哥,求求你,給我一個星期,我一定想辦法還錢。」
段瑞跪在污水里,聲音嘶啞得像野獸的哀嚎。
「一個星期?段老板,你覺得你能變出600萬來?」
孟哥蹲下身,拍拍段瑞的臉。
「這樣吧,我給你三天時間,要么還錢,要么我們就把你沉到滇池里喂魚。」
說完,三個人揚長而去,留下段瑞一個人跪在臭水溝里。
段瑞爬起來,渾身都是污泥和血跡。
他摸摸口袋,里面只有一部屏幕裂了一半的舊手機,還有幾十塊錢。
三天時間籌到600萬,這比登天還難。
段瑞走回城里,在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門口坐下。
他想起了女兒段明月。
九年了,他們只通過幾次電話,每次都是匆匆掛斷。
蘇雯說女兒在仰光上學,學業很忙,不方便聯系。
段瑞也不敢多打擾,怕給女兒添麻煩。
現在想來,也許這是他最后一次想起女兒了。
段瑞掏出手機,翻到女兒的微信號。
頭像是一張很模糊的照片,看不清具體的樣子。
他想發條消息,告訴女兒自己要走了,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但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還是沒有按下發送鍵。
算了,就讓女兒以為他還活著吧。
這樣她至少還能有個念想。
段瑞把手機收起來,從口袋里摸出了幾顆染色的假翡翠。
這是他準備明天擺攤用的,現在看來用不上了。
他挑了一顆最大的,準備吞下去結束自己的生命。
假翡翠的邊緣很鋒利,應該能把喉嚨割破。
這樣死,至少比被沉到滇池里體面一些。
段瑞把假翡翠放到嘴邊,正準備咽下去,手機突然響了。
是視頻通話的鈴聲。
段瑞看了看屏幕,顯示的是「明月」。
他愣了一下,女兒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他,今天怎么會突然打來視頻?
段瑞猶豫了幾秒,還是按了接聽鍵。
手機屏幕雖然裂了,但還能看到影像。
視頻里出現了一個年輕女孩的臉,皮膚有些黑,但眼神很堅定。
「爸?」
女孩的聲音有些陌生,但段瑞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這是他的女兒段明月,九年不見,已經從8歲的小女孩長成了17歲的少女。
「明月?真的是你嗎?」
段瑞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
「爸,我知道你現在很困難,但是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明月把手機鏡頭調轉,對準了身后的場景。
畫面里是一片黃土高原,遠處有幾臺挖掘機在作業,漫天都是塵土。
「這里是帕敢礦區,還記得你當年給我注冊的開采權文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