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棄
一個悄無聲息卻極具顛覆性的變化,正在全球范圍內蔓延:人們不再渴望生男孩,而開始“搶著”要女兒。這是全球人口生育偏好的一次根本性逆轉,是性別觀念、社會結構和未來博弈的全新戰場。
據英國《泰晤士報》報道,最新一項覆蓋全球的數據研究揭示,“生男為福”的傳統正在衰落,“女兒才是財富”的觀念正快速崛起。這一趨勢過去20年已初現端倪,如今加速擴散,席卷亞洲,滲入西方。在亞洲一些國家,曾因重男輕女而嚴重失衡的人口性別比已回歸自然標準;而在西方國家,養兒防老、兒子傳宗的神話也正在瓦解。
在自然界,每100個出生的女孩大約對應105個男孩,這是為了抵消男嬰在成長過程中更高的死亡率。然而20世紀80年代起,超聲波技術的廣泛使用,加之落后的性別偏好,導致數以千萬計的女性胎兒在出生前被人為“選擇性”地抹除。據估計,1990年以來,全球消失的女孩人數多達2160萬。
但現在,這個數字正在迅速減少?!短┪钍繄蟆分赋?,到2025年,“失蹤女孩”將降至僅約10.7萬,比2000年時的80.6萬大幅減少逾7倍。韓國的轉變最為典型:上世紀90年代女孩與男孩出生比例為100比117,已嚴重偏離自然比例,如今則恢復為100比105,幾乎重回自然狀態。
這是技術與社會觀念交錯博弈的結果,同時也是全球家庭風險管理邏輯的重新排列。曾幾何時,男嬰被視為“生產力”、家庭“希望”的象征。女嬰則是“情感投資”與“經濟負擔”的代名詞。但如今,從中國到印度,從孟加拉國到撒哈拉非洲,從日本到美國,人們開始把女兒視為人生的保險、情感的穩定器與家庭關系的粘合劑。
為什么人們不再想生男孩?
一是養兒成本高而收益不確定。在許多國家,婚姻市場已經高度失衡。中國、印度、韓國、日本等傳統男權社會積累的大量“剩男”群體正在反噬社會結構。在這些國家,男性的單身率迅速攀升,而女性的擇偶權力正在上升。這意味著養一個兒子,不但要承擔巨額教育、購房、彩禮等壓力,還要擔心兒子打光棍,最終父母要為其孤獨終老兜底。
二是社會風險對男孩更加集中。以英國為例,《泰晤士報》指出,自新冠疫情以來,16至24歲未接受教育、培訓或未就業的青年男性人數上升了40%,而女性僅增加7%。男孩的失業率、犯罪率、自殺率、精神病診斷率持續高于女孩,社會適應能力正在崩塌。用一句冷酷的現實話說:兒子更容易“養廢”。
三是女兒逐漸成為家庭情感與養老保障的核心角色。在以往的父權文化中,女兒被視為“潑出去的水”,但現代社會早已顛覆這一觀念。在西方,越來越多的數據顯示,年邁父母獲得情感照顧的主要來源是女兒而非兒子。在中國,諸如“養女防老”的觀念也逐漸取代“養兒防老”,越來越多家庭在實際生活中體會到女兒更親、更暖、更可依賴。
這一切,使得養女兒的投資回報比正在顯著超過養兒子。這不是情感偏好,而是理性算計。在精打細算的社會中,女孩成了家庭結構中的“硬通貨”,男孩反而成了“高風險資產”。
不止在亞洲,這一變化也正在沖擊西方傳統。德國馬克斯·普朗克人口研究所調查發現,在德國、法國、比利時、波蘭等國,頭胎是女孩的家庭更不急于生二胎,反映出對女孩的優先期望。而在美國,性別選擇合法化推動著“選女棄男”的市場需求,一些試管嬰兒中心報告稱,選擇女胚胎的比例明顯上升,女孩正在成為“定制家庭”的首選模板。
這場性別偏好大逆轉,其實是全球社會結構與性別角色重組的前奏。以往男權社會下建立的一整套制度邏輯,包括財產繼承、父系血統、社會主導權分配等,正面臨系統性瓦解。在高教育率、高城市化、高信息流動的社會中,女性的社會地位快速上升,承擔起既是經濟個體又是家庭支柱的雙重身份,而男性則被傳統觀念束縛,遲遲無法適應角色重塑。這種失衡,在性別偏好數據中已清晰可見。
未來不是女尊男卑,而是父母在生育選擇上將更趨穩妥與務實。在風險社會中,女孩代表著更高的安全系數與情感穩定性,是家庭資本的保值器;而男孩則逐漸失去性別所帶來的制度性紅利,只留下教育、社會競爭、婚配壓力等沉重負擔。
這是社會演化的殘酷邏輯,不是倫理審判,也不是意識形態斗爭。在可預見的未來,男嬰的貶值與女嬰的升值將繼續并加速。這不是某個國家的文化問題,而是全球社會結構壓力下的一次集體選擇。性別偏好的逆轉,是人類文明進入下一階段的征兆,也是家庭應對風險最直觀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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