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序》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在很多人眼中,它就是最美書法的代表。我們的確可以說《蘭亭序》美到了極致,但它卻并不能被稱為水平最高的一件書法,王羲之的《喪亂帖》在筆法的精妙性上便更勝一籌。而且有一位唐代書家隨手寫的一件草稿,也公認(rèn)超越《蘭亭》,它就是顏真卿的《爭座位帖》。
古往今來,歷代書法大師都對它給予了極高的評價,米芾認(rèn)為它是顏氏最精彩的作品:“字字意相連屬,飛動詭形異狀,得于意外也。世之顏行第一書也。”清人王澍點評此作是顏真卿行草書的集大成者,居“顏氏三稿”之首:“《祭侄》奇古蒙宕,《告伯父》淵潤從容,至《論座》則兼有《祭侄》《告伯》兩稿之奇……所以直入神品。”
何紹基評價更高:“此帖筆法之佳,當(dāng)在《蘭亭》之上。”《爭座位帖》是一件草稿,書寫時情感極為飽滿,筆隨心走,無意裝飾,因此卷面還保留著涂抹痕跡,所以有外行直呼“這不就是‘丑書’?”
《爭座位帖》是顏真卿筆法與氣節(jié)的象征,當(dāng)他看到郭英乂為討好宦官魚朝恩,經(jīng)將其禮遇置于六部尚書之上,憤然寫下此書控訴,情真意切,如后人評價:“顏魯公忠義昭日月,書法冠唐賢。”
如今西安碑林尚保留《爭座位帖》的碑刻,而原稿墨跡則被臺北故宮秘藏至今,全卷縱約31厘米、橫約342厘米,總計68行、1200余字,字徑大小約2厘米,書寫得洋洋灑灑、淋漓痛快,折釵股、屋漏痕滿紙皆是。
《爭座位帖》筆法渾厚蒼勁,隨情賦變,中鋒行筆,飽滿圓勁,橫折處不提筆直接絞轉(zhuǎn),形成外拓弧度,較王羲之的內(nèi)擫筆法更顯寬博,牽絲映帶,筆勢連貫。遇情感激憤處,筆鋒重壓形成漲墨,剛猛之力與《蘭亭序》的優(yōu)雅細(xì)膩形成鮮明對比。
結(jié)字欹側(cè)跌宕,左右結(jié)構(gòu)輕重、虛實、疏密對比明顯,動勢十足。章法如亂石鋪街,氣脈貫通,涂改處自然保留,反顯“無意于佳乃佳”的天成之妙。墨法濃枯相間,情動于墨,從濃到淡、從潤到枯,完整記錄了書寫時的情緒曲線。《蘭亭序》勝在文人雅韻,而《爭座位帖》以情馭筆,堪稱“技近乎道”的巔峰之作,將它臨摹通透,筆法、結(jié)字、章法、墨法水平會有質(zhì)的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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