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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無關。
在一個叫何頭余的村子,我們大隊的三治隊伍,駐扎了不短時間。
冬天來了,河谷里的風,順著河道肆虐。天下起了大雪,我們沒有停工,還在河谷里抬石頭,打滑坡。
破舊的襖子難抵嚴寒,我在腰間扎了一根?子,“?”字未必對,我是想當然,就是稻草擰成的粗繩,用來捆柴禾。扎上?子倒底好多了,寒風不會從襖子下面灌進身體里。腳下穿的什么鞋,已經不記得了,應該不是棉鞋,干三治的人,沒有誰這么奢侈。
在石頭塘子里站定,我說了一句“一將功成萬骨枯”,顯然是牢騷話,大約是說這么大的雪,漫天皆白,應該休息了。
第二天,大隊三治隊伍通知夜里開會,那時候白天干活,夜里開會是常事,在生產隊也是一樣。這個會,是專門針對我的,記得有人提前打招呼,說會上要我做檢討。
會議如期舉行,還是在大隊三治指揮部里,還是在老劉因偷米挨斗的那間屋里。
20多人,各自拿了凳子坐在堂屋里,油燈特別昏暗,氣氛特別莊嚴。主持人講了當天開會的內容,要我作檢討,大家“幫助”。
一個晚上的會議,議程設置就是我,你說這是什么會?批評?批斗?批判?老實說,我到今天也沒有弄清應該用哪個詞。批評顯然不符合當時情形,批斗批判還不至于,因為,我沒有看到會場群情激憤,領導也沒有暗示讓我站起來接受批評。還算溫和吧。
大約是我做了自我批評,狠批了自己不該發牢騷,既沒有萬骨枯過,也沒有一將功成,都是為了革命的事業,大家才與天斗與地斗與山斗與水斗,才來到了長堰河岸學大寨。
會議在深夜結束,明確要求我寫檢討,并且第二天早上一定要交。
這明顯是一種精神與身體的懲罰。
是在油燈下寫的,還是在電燈下寫的,哪里來的油燈,我敢不敢用東家的電燈,現在全不記得了,只記得,第二天早晨,我如期交上了檢討書。
檢討書返工沒有,也不記得。我每次回老家去,春和叔叔都會提起這事,他說,領導接過檢討書,認為那字不是我的,我的字,應該比檢討書上的好,于是懷疑,這是我用左手寫的,用來蔑視組織。春和叔學著領導的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檢討書應該沒有返工,我今天回憶起來沒有深刻印象,就是證明。大隊指揮部無非就是借我這事壓壓水氣,統一思想,在以后的工程里,擰成一股繩,爭取在全公社上十個大隊里,永遠優秀。
在寫這篇文章前,跟朋友說到這件事。朋友說,要是我,就不參加這個批斗會,打死也不參加。我說,我當時是一個21歲的青年,處在階級斗爭一抓就靈的時代,我能跑到哪里去?為了事態不再升級,我必須接受批斗。
過了嚴冬,春天來了,我們又搬到老鸛廟做了一段時間,最后搬到了長堰街上,居然住到了下屆同學王香華的家里。在同學家里住,很不是滋味,倒不是同學家對我不好,而是自己在學校讀書時,還算個學習優秀的學生,下屆很多同學認識我,畢業后混得這般田地,見到王同學,總感覺抬不起頭來。
我們生產隊派出了3個人參加治河工程,我,春和叔,還有一位與我同齡的明清。春和叔在結束三治之后,在幫他人填炮時炸斷了一只手臂,明清入贅武漢市郊青菱湖某家,8年前早逝,送回老家火燒橋安葬。以后有時間,再寫寫這兩位“治友”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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