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過去的2024年，

是辛芷蕾的自由之年。

大年初二就進組拍戲，

影視作品相繼拍攝上映，

還完成了話劇《初步舉證》中文版的二輪巡演。

從上到下、從左到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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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自己過去一年的狀態，游弋于表演的海域，越深入便越感敬畏，越精進也變得越發純粹。 在靠近理想中的自由的過程里，她也厘清了外求與內求的關系： “真正的烏托邦不是某個地方，而是一種心理狀態。 面對所有事情，內心的平靜才是真正的烏托邦。 ”

“是你，是我，也是千千萬萬……”今年11月7日，辛芷蕾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這樣一句，紀念《初步舉證》中文版二輪巡演收官，也借此表達對觀眾和劇中角色泰莎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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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登話劇舞臺就選擇獨角戲，近130分鐘的時長里，一人分飾二十多個角色，辛芷蕾憑借出色的演繹，斬獲第32屆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主角獎。這一中國戲劇界頗具分量的榮譽，對辛芷蕾是莫大的肯定。不過，相較外界的贊許，她對過程中的點滴變化，有著更深切的冷暖自知。

每一次的舞臺都是不同的，也因此變幻莫測。這是話劇給辛芷蕾上的第一課。預演那天，中途轉場時，旋轉桌的一個卡扣意外脫落，縱然臺詞滾瓜爛熟、調度牢記于心，偶發事件對初登舞臺的她依然是嚴峻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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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臺下的導演周可，甚至作好了起身喊停的準備。辛芷蕾及時嗅到了風險，她緩緩走向卡扣，卡好，朝觀眾深深鞠躬，隨后坐到桌子上，等待歸位。

“在真正碰到舞臺事故之前，我覺得它們是很可怕的存在。如果整個人‘廢’在臺上，那還不得給觀眾‘磕一個’。”憶及舊事，辛芷蕾又開起玩笑。但狀況真的來了，她卻極其冷靜，馬上就能調整好狀態去銜接，讓演出得以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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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自我發現不失為一種驚喜。“原來我有這種接受的能力，發生什么事都不會影響我的下一步，在臺上也很快就會把這件事忘記，直到演完才想起來。”辛芷蕾將這種電光火石之間的臨場反應，形容為“神奇的本能應激”。二輪的11場演出，出現過頂燈掉落、道具出錯等問題，有了此前的經驗打底，她已經能駕輕就熟地應對。“觀眾比我想的要包容，他們會看著你。”辛芷蕾說，“如果你崩潰了，觀眾肯定也覺得崩潰，但如果你處理得很好，他們可以原諒和接受。”

舞臺上的第一次，并不限于偶然。有些經歷是必須跨過的，譬如克服恐懼。“第一次站上舞臺，我甚至想自己瞎了多好，可以不用看觀眾。”辛芷蕾坦言，“總有人說，把觀眾想象成白菜就不怕了。我沒這個能力，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在那里坐著喘氣。”

起初，她的辦法是讓自己盡量看向暗處，屏蔽觀眾的反應。但她察覺到，這種心理暗示不對勁。“仔細想想，與空氣交流跟面對面和人交流是兩回事。今年，我把所有來看戲的觀眾當作朋友，真真切切地和他們聊天，告訴他們一個故事，泰莎的故事。”她這樣描述二輪巡演中的自我轉變。

另一份洞悉，則關乎自我審視。辛芷蕾毫不諱言，在《初步舉證》中文版表演之初，她會忍不住觀察自己：講那句話時聲音好不好聽，此處是不是該皺眉，那里要設計個怎樣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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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身體會很自然地被帶動，逐步進入忘我的狀態。原先邏輯不順的地方、為了刻意凸顯力量而失焦的部分，通過復排和二輪演出，變得越發自然。辛芷蕾甚至開始在舞臺上做起減法，剔除一些花哨的設計，更專注于表演本身。

因為心有分寸，所以游刃有余。慢慢破除“我執”的辛芷蕾，梳理心得，遵循感受。“以前我一直思考，舞臺劇應該是什么樣。今年我的體會是，無論什么樣，它的前提，都是讓觀眾進到故事里。不是朗誦課文，也不是發表演講，你是故事的講述者。”從日積月累的量變，直到質變發生，故事、講述者、觀眾，歷經磨合與適應，終會成為圓融的一體。

原先要將觀眾腦補成虛空的辛芷蕾，漸漸能看清每一個人。 無論他們坐在劇場的哪個角落，都會為泰莎微笑、哭泣、嘆息。 辛芷蕾請媽媽來看戲，劇中角色每喊一次“媽媽”，坐在第二排的媽媽都會點頭回應。 七八十歲的長輩觀眾到后臺致謝，也讓她體味到身為演員的神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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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觀眾求要簽名，希望再加一句“不怕”的鼓勵，辛芷蕾欣然應允。“大家對女性境遇已經有普遍的意識了，現在真的是一個女性覺醒的時代。”她的音調提高了一點，“我們破碎，我們殘缺、不完美，但我們可以是有力量的。”

如果說首輪演出曾讓辛芷蕾品嘗過孤獨的滋味，二輪演出則讓她強烈地感受到，自己不是一個人，不再孤軍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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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觀眾對泰莎同理共情的程度，辛芷蕾更擔心的是，粉絲來得多，大都給出正面評價，自己會懈怠。但轉念一想，她的努力能讓更多年輕的觀眾走進劇場，話劇的意義得以傳遞，似乎平添了些許釋然。剛聊完觀眾，她又將話題扭了回去：“獨角戲真的很難，要在很多角色間切換，我到現在還沒掌握得很好，還得琢磨。”

或許不必太擔心，只要有注視的目光，辛芷蕾就是那種不愿停下腳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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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行伊始，辛芷蕾對攝像機有生理性的害怕。在與畏懼的一次次對峙拉鋸中，她克服了心魔。《花兒與少年·絲路季》里，隨性豁達也不乏幽默的“蕾子”，成了熱搜的常客。她不再因攝像機而游移反復，不立人設，不背包袱，“完全放飛了”。

“我沒有想著在拍節目，在攝像機前 我要演什么，只是告訴自己享受當下。這一趟真的是不錯的旅程，也讓我做到了這一點。”隨后，辛芷蕾話鋒一轉，“當然，你也可以不享受當下。真實的生活一定會有痛苦和糾結，你要看見它。比起享受當下，活在當下更好，感受它、接受它、面對它、解決它。”她仍舊拿《初步舉證》舉例，“以前我會覺得，得趕快把這個工作完成。慢慢地，這兩個多小時的舞臺變成了——我感受自己，感受觀眾，感受每一刻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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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虛妄的美好，辛芷蕾更愿意擁抱真實。

今年8月，《逆行人生》上映。2個月后，《喬妍的心事》緊隨而上。10月底，辛芷蕾又在微博上貼出《日掛中天》的海報。向現實里深挖人性，于平凡處聆聽驚雷，是這些電影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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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寫得特逗，說今年是辛芷蕾還債的一年。”她對這個概括印象深刻，“《逆行人生》還房貸，《喬妍的心事》還賭債，《日掛中天》還情債。這三個角色看造型好像差別不大，但觀眾這么一說，把我區分得明明白白。”

翻看《日掛中天》的劇本時，辛芷蕾也不知為何，特別能代入角色的內心掙扎。身為信奉體驗的演員，她對能否“把感受放進去，把角色演出來”有一種天然的直覺。“還是得看劇作能不能寫透。”她總結道，“寫得表面的，找不著抓手，演得也很痛苦。寫得好的，就能代入。”

說時輕易，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辛芷蕾對挑選劇本并沒有絕對的話語權。她都是催動一股決絕之氣，傾注在每個角色里。比如從行駛的輪船上跳入長江，直面鏡頭，挑戰從未做過的30米深潛，難道就沒有什么會讓她退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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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表演都會有。”這是辛芷蕾的答案，“有時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是身體支配腦子還是腦子支配身體，就不管結果地去做了。話劇演了那么多場，上臺之前，我還是希望外星人來把我抓走。”然而，在這些確鑿的感受之下，她也重申：“很多恐懼都是幻想出來的，你要允許自己可以恐懼，再去面對它。”和故作輕松比起來，這是更接近真相的那一面。

幸運的是，辛芷蕾認識到，角色是不是真正打動自己，已經成為愈加重要的接戲標準。“這是讓過程不那么痛苦的方法。”她說，“所以下面的戲我會慢下來，認真、仔細地去挑選和感受，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現在應該是我可以去作選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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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心里都有過一個自由自在的烏托邦，辛芷蕾也一樣。她曾經幻想，不再工作的某一天，可以在掩映的群山間物色一座靜謐小院，遠離塵囂世俗的打擾，盡享完美之境。但眼下，辛芷蕾的定義有所變化：“它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種心理狀態。面對所有事情，內心的平靜才是真正的烏托邦。”

這份自信從容，與電視劇《繁花》的打磨積淀不無關系。飾演李李之前，辛芷蕾總認為，表演要從心理出發，心理對了，人物就出來了。可這個叱咤黃河路的老板娘，顛覆了她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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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王家衛特意強調了身姿步態的重要性。為了展現李李的風韻，辛芷蕾特意去學習拉丁舞，也細心揣摩這樣的女人該怎么吃飯、如何走路。拍王家衛的戲不會容易，但辛芷蕾悟到了。“人物初一亮相，觀眾如果不信服的話，人家根本就不想去看你的心理，是《繁花》讓我意識到的這一點。”她說，“加上王導獨特的影像風格和鏡頭語匯，那天我真的一下子就明白了，通了。”

一開始沒有完整的劇本，對角色的關系和發展不甚明了，辛芷蕾選擇相信導演，在摸索試錯中前行。調戲是拍攝期間的主基調，不斷拍，不斷改，光是殺青，她就親歷了四次。鮮花和蛋糕送別，沒幾天，就是電話里那句“你再回來一趟”。

辛芷蕾說，第四次離開劇組已經很平靜，沒人說再見，都覺得還可能再回來。 “但我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特別有儀式感的再見，會感覺好像再也不見了似的。 ”她說。 拍《繁花》的三年，場景歷歷如昨，對辛芷蕾而言，這是特別的情感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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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繡春刀2：修羅戰場》，王家衛相中了辛芷蕾身上的俠氣，才有了《繁花》中的合作。“我最開始還以為他是看上了我的美貌。”辛芷蕾逗趣說。后來發現，王導對李李身上的“俠”字看得很重。

演完李李，辛芷蕾對“俠”有了新的詮釋。“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俠’就是一種人情味。不一定非要天下之大業才是俠氣，普通人身上也可以有俠氣，它是一種人性的閃光。”

辛芷蕾也深受俠氣濡染。她覺得今年對她來說很俠義的一件事，就是哪怕日程再滿，也仍然要站在舞臺上講述泰莎的故事。“很多人都讓我不要演了，得了獎，口碑也不錯，何必給別人審視的機會。”她說，“但我還是選擇演，不為其他，就像臺詞里說的，就為了發出這個聲音，把泰莎的力量傳遞出去。”

去年聽聞辛芷蕾要挑戰中文版的《初步舉證》，王家衛頗感意外，留下兩個字：“你狠”。二輪的最后一場，王家衛來到現場，這次他說：“戲接得特別對，演得特別好，就是要用這種有女性力量的角色發出你的聲音。”這對辛芷蕾而言，是沉甸甸的認可。她在舞臺上忘記了辛芷蕾，把兩個多小時留給泰莎，不僅是為了增進表演技藝，更是期待這種心理狀態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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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許多后，有一種感知在辛芷蕾心中愈發清晰起來：因為這些年的全力以赴，對于表演，她越深入、越敬畏，就越覺得自己懂得太少。而對演員職業的偏愛，卻在與日俱增。“如果不夠純粹，總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做到產生負面情緒，久了以后，人會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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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性詼諧的辛芷蕾一直喜歡活躍氣氛。 作品還少的時候，總說自己是“國際巨星”。 此刻，問她會如何進行自我介紹，“演員辛芷蕾。 ”這一次，她說得很鄭重。

監制/MIX WEI

藝人統籌/JOYCE WANG

攝影/張家誠 LESLIE ZHANG

造型/PUNKCHERRY 、E TIAN

文字統籌/CHICOCHAN

撰文/傅踢踢

化妝/LUWANG

發型/趙文智(THE FUR)

制片/烏龍、劉晨希

美術/烏龍

攝影助理/沈佳斌、吳憂、廖梓寧

服裝助理/Yitong、毛毛

化妝助理/韓祎、馮靖桓

發型助理/崔迦楠

制片助理/李志成、何偉偉

美術助理/羅浩、柴淑潔、欣曄

后期/AN YAN

新媒體編監制/FIONN

策劃&執行/MING

導演/梁斯渝

副導演/Varsha沐雨

攝影指導/湯子暄

攝像B機/LIN

攝像C機/梁俊濤

攝影大助/王成毅

燈光/王寬

燈助/王夕陽 徐孝寬

后期/LUNCH STUDIO

助理/REA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