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東西
編譯 王涵
編輯 漠影

智東西5月22日消息，本周的Google I/O大會上，在令人眼花繚亂的產品演示和人工智能（AI）驅動公告的常規展示中，發生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谷歌似乎已經宣布加入構建通用人工智能（AGI）的戰局。

“我們完全打算讓Gemini成為第一個AGI。”谷歌聯合創始人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說道，他在原本計劃僅由谷歌AI研究核心部門谷歌DeepMind的首席執行官德米斯·哈薩比斯（Demis Hassabis）單獨出席的爐邊談話中意外現身。

這場由Big Technology創始人亞歷克斯·坎特羅維茨（Alex Kantrowitz）主持的對話，向兩位提出了關于智能未來、規模擴展以及機器思考定義演變的問題。

▲從左到右分別是：Big Technology創始人亞歷克斯·坎特羅維茨（Alex Kantrowitz）、DeepMind首席執行官德米斯·哈薩比斯（Demis Hassabis）與谷歌聯合創始人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

這一刻轉瞬即逝，但意義明確。在這個大多數參與者要么用附加條件來限定他們對AGI的討論、要么完全避免使用這個術語的領域，布林的評論顯得格外突出。這標志著谷歌高管首次明確表示有意贏得AGI競賽，這場競賽通常更多地與硅谷競爭對手如薩姆·阿爾特曼（Sam Altman）和埃隆·馬斯克（Elon Musk）聯系在一起，而不是與這家搜索巨頭。

然而，布林的大膽與哈薩比斯表達的謹慎形成鮮明對比。作為前神經科學家和游戲開發者，哈薩比斯的愿景長期指導著DeepMind的AI研究方法。布林將AGI視為即將到來的里程碑和競爭目標，而哈薩比斯則呼吁明確性、克制性和科學精確性。

“我所感興趣的，以及我稱之為AGI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個更理論化的概念，即人類大腦作為一種架構能夠做什么？”哈薩比斯解釋道，“對我來說很清楚的是，目前的系統并不具備這一點。另一個我認為當今對AGI的炒作有些過度的原因是，我們的系統還不夠一致，不能被完全認為是‘通用’的，盡管它們已經相當通用。”

布林和哈薩比斯之間的這種哲學張力——一個追求規模和先發優勢，另一個警告過度擴張——可能會定義谷歌的未來。

一、谷歌AGI時間線內幕：為何布林和哈薩比斯對超級智能何時到來存在分歧

兩位高管對“AGI是在2030年前還是后實現？”這個問題的回答，讓他們之間的對比變得更加明顯：

“之前。”布林毫不猶豫地回答。
“之后不久。”哈薩比斯微笑著反駁，引得布林開玩笑說哈薩比斯在“放水”。

這五秒鐘的交流概括了谷歌AGI戰略中微妙但重要的張力。雖然兩人都清楚地相信強大的AI系統將在本十年內出現，但他們不同的時間表反映了他們在AGI發展的根本看法上的差異。

▲DeepMind首席執行官德米斯·哈薩比斯（Demis Hassabis），圖源：谷歌I/O

哈薩比斯建立了一個比行業討論中常用的更嚴格的AGI定義。對他來說，人類大腦是“一個重要的參考點，因為它可能是我們在宇宙中擁有的唯一證據，證明通用智能是可能的”。

在他看來，真正的AGI需要證明“你的系統能夠做到歷史上最優秀的人類用相同大腦架構能夠做到的事情范圍。這不是指特定一個大腦，而是相同的架構。所以愛因斯坦做到的，莫扎特能夠做到的，居里夫人等等都能做到”。

相比之下，布林的關注點似乎更傾向于競爭定位而非科學精確性。當被問及他重返谷歌日常技術工作時，布林解釋說：“作為一名計算機科學家，這是一個非常獨特的歷史時刻，說實話，任何計算機科學家現在都不應該退休，應該從事AI工作。”

二、DeepMind的科學路線圖與谷歌的競爭性AGI戰略沖突

盡管側重點不同，但兩位領導人都概述了在發展更先進AI道路上需要解決的類似技術挑戰。

哈薩比斯指出了幾個具體障礙：“要實現類似AGI的系統，我認為可能還需要一兩個新的突破性進展。”他特別提到現有系統在推理能力、創造性發明和“世界模型”準確性方面的局限性。

“對我來說，要被稱為AGI的系統需要具備一致性，比現有系統全面得多的一致性，”哈薩比斯解釋道，“應該需要專家團隊花費數月才能發現其明顯漏洞，而現在個人幾分鐘就能找到。”

兩位高管都認同AI系統中“思考”能力的重要性。谷歌最新宣布的“深度思考”功能允許AI模型進行相互驗證的并行推理過程，正是朝這個方向邁出的一步。

“我們一直堅信現在所稱的這種思考范式。”哈薩比斯說。他還提到了DeepMind早期在AlphaGo等系統上的工作“如果你看國際象棋或圍棋…我們有關閉思考功能的AlphaGo和AlphaZero版本，那只是模型告訴你它的第一想法。你知道，這不算差，大概達到大師水平…但當你開啟思考功能，它就遠超世界冠軍水平了。”

▲AlphaGo與中國圍棋選手柯潔對局，圖源HardwareZone

布林十分贊同，并補充道：“我們大多數人都能通過先思考后發言獲得一些好處。雖然不總是這樣，我被提醒要這樣做，但我認為AI顯然在添加這種能力后會變得更強大。”

三、超越規模：谷歌如何押注算法突破來贏得AGI競賽

在被問及是擴大現有模型規模還是開發新算法方法更能推動進步時，兩位領導人都強調需要兩者兼顧，但側重點略有不同。

“我一直認為兩者都需要，”哈薩比斯說，“你需要將已知技術擴展到極限。無論是數據還是計算規模，你都想充分利用它們，同時你還要花大量精力研究下一步。”

布林同意但補充了一個值得注意的歷史視角：“如果你看N體問題和對引力體的模擬……當你繪制圖表時，算法進步實際上超過了計算進步，即使有摩爾定律。如果要我猜測，我會說算法進步可能比計算進步更重要。”

這種對算法創新而非純粹計算規模的重視與谷歌最近的研究重點一致，包括上周宣布的使用AI改進AI算法的Alpha-Evolve系統。

▲谷歌聯合創始人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圖源：谷歌I/O

四、谷歌的多模態愿景：為何相機優先的AI給Gemini帶來戰略優勢

兩位高管明確達成共識的一個領域是能夠處理和生成多種模態——特別是視覺信息——的AI系統的重要性。

與競爭對手的AI演示通常強調語音助手或基于文本的交互不同，谷歌對AI的愿景大量融入了攝像頭和視覺處理。這在該公司宣布的新智能眼鏡和整個I/O演講中對計算機視覺的強調中顯而易見。

“Gemini從一開始，甚至最早的版本，就被構建為多模態的，”哈薩比斯解釋道，“這在一開始增加了難度……但最終，我認為我們現在正在收獲這些決定的好處。”

哈薩比斯指出了視覺AI的兩個關鍵應用：日常陪伴與機器人技術。“一個真正有用的助手，可以在日常生活中陪伴你，而不僅僅是停留在你的電腦或一個設備上。”他認為瓶頸一直是“軟件智能”而非硬件。

“我一直認為通用助手是智能眼鏡的殺手級應用。”哈薩比斯補充道，這一聲明將谷歌新宣布的智能眼鏡設備定位為其AI戰略的核心。

五、導航AI安全：谷歌計劃如何在不破壞互聯網的情況下構建AGI

兩位高管都承認快速AI發展帶來的風險，特別是生成能力方面。

當被問及視頻生成和訓練AI生成內容可能導致模型退化，即“模型崩潰”現象時，哈薩比斯概述了谷歌負責任開發的方法。

“我們對數據質量管理和篩選非常嚴格，”他說，“對于我們所有的生成模型，我們都附加了SynthID，所以（生成的內容）有一個不可見的AI制作水印，非常強大，自我們發布以來已經持續（使用SynthID）了一年半的時間。”

當被問及是否會有一家公司主導這一領域時，哈薩比斯建議，在第一個系統建成后，“我們可以想象使用它們來分片出許多具有安全架構的系統，某種程度上建立在…可證明的底層之上。”

六、從模擬理論到AGI：谷歌AI領導者之間的哲學分歧

在對話快要結束時，坎特羅維茨提出了一個輕松的問題：我們是否生活在一個模擬中？這個問題的靈感來自哈薩比斯一條神秘的推文。外媒評價這是最具啟示性的時刻。

▲哈薩比斯推文截圖，圖源：X

哈薩比斯提供了一個細致入微的觀點：“我不認為這是某種游戲，盡管我編寫了很多游戲。我確實認為最終，基礎物理是信息論。所以我確實認為我們處在一個計算宇宙中，但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模擬。”

與此同時，布林以邏輯精確性處理這個問題：“如果我們處在一個模擬中，那么同樣的論點，任何制造模擬的生物本身也處于模擬中，原因大致相同，如此類推。所以我認為你必須要么接受我們處于無限堆疊的模擬中，要么必須有某種停止標準。”

從這個問題的回答中可以發現，兩位高管之間的哲學差異也很明顯。哈薩比斯作為哲學家-科學家，以細致入微和從第一性原理出發處理問題；布林作為務實的工程師，將問題分解為邏輯組成部分。

結語：OpenAI vs. 谷歌 vs. Meta：硅谷高風險AGI主導權競賽內幕

布林在Google I/O上的發言標志著AGI競賽的重大轉變。通過明確表示谷歌的獲勝意圖，他放棄了公司先前的克制，直接挑戰了OpenAI作為公認AGI領跑者的地位。

這并非小事。多年來，OpenAI一直主導著AGI敘事，而谷歌則謹慎避免如此大膽的聲明。薩姆·奧特曼不懈地將OpenAI的整個存在定位為追求人工通用智能，將這個曾經深奧的技術概念變成了企業使命和文化試金石。他經常暗示GPT-5的能力，以及關于人工超級智能的模糊但誘人的評論，使OpenAI一直保持在頭條和投資者報告中。

▲阿爾特曼推文截圖，圖源：X

谷歌通過派出布林，這位不僅是高管，更是在硅谷擁有近乎神話地位的創始人，實際上是在宣布：在AGI這一領域，谷歌不會退讓。這一舉動因來自布林而具有特殊分量，他很少公開露面，但在工程師和投資者中享有非凡的尊重。

時機再重要不過了。在微軟的支持下，OpenAI似乎擁有無限的資源，而Meta激進的開放源代碼戰略威脅著AI開發某些方面的商品化，谷歌需要重申其在AI研究前沿的地位。布林的聲明正是做到了這一點，既對谷歌AI人才吹響了集結號，也對競爭對手發出警告。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這場三方競賽中每家公司應對AGI挑戰的方式截然不同。OpenAI押注于訓練方法的嚴格保密與引人注目的消費產品相結合。Meta則強調開放研究和民主化訪問。而，谷歌通過這種新定位，似乎正在劃定中間立場：DeepMind的科學嚴謹性與布林回歸所體現的競爭緊迫感相結合。

谷歌的AGI策略對AI創新未來意味著什么?

隨著谷歌繼續推進更強大的AI系統，這些方法之間的平衡很可能決定其在日益競爭激烈的領域中的成功。

谷歌決定讓布林重返日常運營，同時保持哈薩比斯對DeepMind的領導，這表明它理解競爭動力和科學嚴謹性都是其AI戰略的必要組成部分。

Gemini是否會像布林自信預測的那樣成為“第一個AGI”，還有待觀察。但I/O上的對話清楚地表明，谷歌現在正在公開競爭它以前以更謹慎態度對待的競賽。

對于一個密切關注AI主要參與者每一個信號的行業來說，布林的聲明代表了語調的重大轉變——這可能會迫使競爭對手加速自己的時間表，即使像哈薩比斯依舊倡導謹慎定義和負責任的發展。

在這種速度與科學之間的張力中，谷歌可能已經找到了其在AGI競賽中的獨特定位：有足夠的雄心去競爭，又有足夠的謹慎去正確行事。

來源：VentureBeat、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