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罵你是真，再合作也是真

5月23日19點，格力電器抖音直播間“格力明珠精選”（原“明珠羽童精選”）迎來一場堪稱“商業修羅場”的直播——董明珠與兩年前被她公開痛批“借格力當網紅”的前秘書孟羽童，時隔500天后再次同框。

《財經天下》準時蹲守在“格力明珠精選”直播間后發現，董明珠和孟羽童此次合體直播的主要目的是賣貨。整場直播中，格力電器上架了70多款產品，涉及空調、洗衣機、電飯煲、飲水機等。其中，有格力電器2025年3月首次公布專利，5月推出的升級版光譜面罩。

開播的前12分鐘，是這次直播的精華部分，每分鐘的對話都充滿張力。在此期間，直播間的人數一度沖上三萬多人，為觀看人數的第一波最高峰值。前四分鐘，董明珠挽著孟羽童的肩膀，笑容慈祥得像一位母親。

兩人寒暄一番后，董明珠這位“鐵娘子”，打開話匣子。董明珠提到與孟羽童破冰的契機：她得知孟羽童將出國留學一年。“我還是比較了解她，覺得她肯定遇到什么瓶頸。想著兩年沒有聯系，還是要問她一下。”

孟羽童笑著回應說，看到老板的信息后，開心得晚上都睡不著覺。不過，董明珠隨后的話，讓鏡頭里的孟羽童略顯尷尬。“你喪失了一次最好的機會。格力這個平臺很大，要用長遠的目光看，你的路很長。”

董明珠繼續說道，“但你經不住社會上一些表面的誘惑，你給別人做廣告，好像有了一點收入，但實際上失去的是更多人生的價值。”在隨后的談話中，董明珠還提及“三觀要正”，聽到這話，孟羽童立刻說，“我三觀挺正的。”

《財經天下》注意到，董明珠并沒有理會，而是繼續說道，“最后一次離開的時候，確實是你犯了很大的錯誤，在工作中一定要講原則。”此時，鏡頭里的孟羽童，雖然臉上掛著笑容，但表情看起來不太自然。

董明珠口中的“錯誤”，指向2023年孟羽童的離職風波。格力電器官方當年稱孟羽童“因個人原因離職”，但內部人士透露，真實原因是“接私活、曠工、違反公司紀律”。

▲圖/小紅書

不過，在繼續說完一番話，比如澄清關于董明珠健康家傳聞等后，董明珠笑著對孟羽童說，“歡迎隨時回家，隨時回來參與直播。”她解釋道，“格力電器有明確規定，離開以后回來是不可能的，但她走不是惡意竊取格力技術，或者惡意被別人挖走。”對此話題，孟羽童表示，當時離職是太年輕了。

“為什么不可以回來，但我覺得她明年還要出去讀一年書，回來再說。”聽到董明珠這番話，孟羽童連聲說“好好，可以”。在這場直播結束之際，董明珠還預告稱孟羽童將在第二天，也就是5月24日下午兩點，再次亮相格力明珠精選直播間。這一邊，兩人看起來雙方奔赴，另一邊，網友紛紛留言：“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兩人同框了”......

其實，從“接班人”到分道揚鑣，再到如今并肩推銷格力電器產品的“破冰”，董明珠與孟羽童的恩怨糾葛，堪稱一部職場與流量時代的“大戲”。

02、兩代女性的職場“大戲”

兩人因綜藝結緣。2021年，22歲的孟羽童在職場綜藝《初入職場的我們》中，以即興舞蹈和營銷創意吸引了董明珠，被當場稱為“第二個董明珠”。隨后，孟羽童得到了火箭式提拔：從實習生破格晉升為董事長秘書，主導“明珠羽童精選”直播間。

這一年，董明珠宣稱“將孟羽童培養成第二個董明珠”。2022年618大促期間，兩人直播單場銷售額超3000萬元后，兩人進行了“職場母女”人設的綁定，并形影不離地出席活動。

在此期間，孟羽童個人社交媒體粉絲暴漲至百萬，成為格力年輕化戰略代言人。但好景不長，2023年，因價值觀的沖突，兩人關系出現裂痕。格力內部爆料孟羽童頻繁曠工接私活，董明珠公開批評稱孟羽童“連文書都不會寫”“借平臺當網紅”。

孟羽童方面很委屈，稱自己月薪僅5000～10000元，卻需24小時待命，曾連續工作21小時。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同期，孟羽童個人小紅書廣告報價達20萬元每條。很快，這部職場大戲迎來了第一個高潮部分。

當年5月，孟羽童離職，格力刪除其所有直播內容。孟羽童發文“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此時，雙方各執一詞：格力稱孟羽童是被開除，而孟羽童稱自己要留學深造，言下之意是職業規劃。

孟羽童離開格力后，董明珠曾多次強調“錢是奮斗結果而非夢想”，被外界認為是暗諷孟羽童“短視功利”。不過，這時候的孟羽童已轉型自媒體，其以“職場逆襲”“Z世代獨立女性”為核心，發布職場干貨、自我提升指南等，如《大女主如何養成》系列，強化“年紀輕輕掌握人生主動權”形象。

不過，令外界疑惑的是，孟羽童堅持使用“前500強董事長秘書”標簽。這被外界質疑“蹭格力電器光環”。對此，孟羽童回應稱“這是真實的成長經歷”。2024年5月，孟羽童被外界發現其已經是一家影視文化公司的小股東，合伙人包括“業內前輩及知名導演制片人”。

頂著“前500強董事長秘書”“大女主”兩個人設，到2024年年底，孟羽童在全網積累超400萬粉絲，廣告報價圖文15萬每條、視頻28萬每條，合作品牌包括雅詩蘭黛等國際大牌。按照孟羽童所說，她想通過創業將個人IP轉化為實體業務，規避“網紅生命周期”風險，同時為留學歸國后鋪路。

孟羽童宣布將于2026年出國留學，稱這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到此時，她與老東家格力，以及昔日的師傅“董明珠”，鮮少有交集之處，且仍處于決裂狀態。直到5月20日這天，孟羽童突然在社交平臺曬出董明珠邀約她“回家吃飯”的對話，并在5月23日晚間回歸格力電器直播間與董明珠一起直播。

▲圖片來源/孟羽童小紅書截圖

至此，時隔兩年之后，董明珠又牽起了孟羽童的手，這場職場大戲也迎來第二大高潮部分。在業內看來，兩人通過“前老板邀約吃飯”的溫情敘事，將矛盾轉化為了流量噱頭。從傳播效果看，“董明珠孟羽童破冰”等話題于5月20日登上熱搜，5月23日直播間開播僅10分鐘在線觀眾峰值突破2萬人，都驗證了該策略的有效性。

03、流量博弈下的各取所需

對于孟羽童回歸格力電器直播間一事，有網友評論孟羽童“能屈能伸”。不過，資深家電人士馮楓告訴《財經天下》，這場合作是流量博弈下的各取所需。

孟羽童離職之后，“明珠羽童精選”（后改成格力明珠精選）直播間表現低迷。即便董明珠親自下場直播，但效果也不盡如人意。并且，受大環境等多重因素影響，格力電器2024年營收下滑7.26%，空調主業面臨美的、小米等競品擠壓，傳統經銷商模式增長乏力。

作為格力電器的最強個人IP，董明珠自己也深處輿論風暴。在2025年2月20日的《酌見》節目中，董明珠首次明確表示“已找到接班人，有三四個預備人選”。然而，在此一周前的2月13日，格力電器正式推出“董明珠健康家”品牌，將全國格力電器專賣店逐步更名，引發了外界的廣泛討論：董小姐沒有想退休的意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4月22日，董明珠在格力電器臨時股東大會上，談及人才選拔時明確表示：絕不用海歸派，因為里面有間諜。我不知道誰是誰不是，只能保守選擇國內高校培養的人才。這一言論迅速引發輿論風暴，不少媒體評論其“背離常識”“加劇人才偏見”，胡錫進更直接呼吁董明珠道歉。

▲圖/小紅書

接二連三的輿論風波，“對董明珠的個人形象，以及格力電器的品牌形象造成不小的沖擊。”馮楓認為。也因此，盡管2025年第一季度財報顯示營收同比增長14%，凈利潤增長26%，但隨著各種輿論的集中發酵，5月，格力電器的股價較峰值腰斬，主力資金呈短期波動的態勢，反映資本市場對公司治理結構的擔憂。

格力電器要想緩解當下的轉型壓力，與個人IP商業價值掛鉤，是當下可行的路徑之一。“董明珠需要孟羽童的年輕流量。”馮楓認為。從目前來看，孟羽童在抖音、小紅書擁有超過350萬粉絲，其Z世代受眾與格力目標用戶高度重合。

“孟羽童的網紅基因，能快速觸達年輕消費者，為618大促造勢。”至于孟羽童，從格力電器離職后，雖然單條廣告報價達20多萬元，但缺乏穩定商業合作。近期以來，孟羽童的熱度也有所下滑。“與格力電器合作可淡化‘背叛者’標簽，借‘感恩人設’提升IP正統性。“馮楓解釋道。

隨著5月23日兩人聯手直播的結束，最終，“格力明珠精選”直播間觀看人數超過30萬人，當天晚上收獲了四個微博熱搜話題。

按照目前勢頭，正如網友所調侃的：“成年人的職場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這意味著，董明珠和孟羽童的職場“大戲”還將繼續。

（文中人物馮楓為化名）

（作者 | 易浠，編輯 | 吳躍，圖片來源 | 視覺中國，本內容來自財經天下WEEK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