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棄

5月28日，美國國際貿易法院發布了一項震撼華府的裁決，正式裁定前總統特朗普依據《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加征多國關稅的行政令非法，宣判其永久失效。這一判決不僅打斷了特朗普在全球范圍推行“貿易霸權主義”的連環操作，也對未來美國總統濫用行政命令干預國際經濟秩序畫下紅線。

此次裁決源自美國五家中小企業與12個州的聯名訴訟。他們指控特朗普在2025年2月啟動的“全球對等關稅”政策是“未授權、濫權與危害市場”的三重違法行為。訴訟指出，《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本質上用于處理突發國家安全威脅，而非賦予總統在貿易政策上的無限裁量權。

特朗普政府依據IEEPA，不僅對中國、墨西哥、加拿大實施報復性關稅，更在4月突襲性地對全球所有貿易伙伴拋出所謂“對等關稅”，聲稱只有“誰加我，我加誰”才能重建公平。但美國國際貿易法院此次裁定：IEEPA不賦予總統發布全球性、報復性或基于所謂非法交易的全面關稅授權，該行政令從邏輯到程序全盤違法。

法院裁決中措辭之嚴厲、態度之明確，令人罕見。法官寫道：“若總統可隨意以國家安全名義推行無國會授權的關稅政策，那將徹底破壞三權分立，掏空民主制衡機制。”更指出：“若某一行政令對部分群體非法，那它對所有人即非法。”

判決隨即在美國政界與商界引發強烈震蕩。長期對特朗普貿易政策持保留態度的中西部州議員率先表態，認為該裁決還美國一個“自由市場的公道”，稱“總統不是經濟凱撒”。美國制造業聯盟、農業出口協會等紛紛歡迎此判決，指出特朗普的突襲性關稅令已在他們頭上“砸出太多裂縫”。

特朗普方面則顯得震怒與措手不及。他在“真實社交”上連發三帖，批評法院“與華盛頓建制派沆瀣一氣”，聲稱“我為美國工人而戰，他們卻為外國利益讓路”。白宮發言人則表示將立即上訴至聯邦巡回法院，并堅稱特朗普當初動用IEEPA是為遏制“中國不公平競爭”和“墨加濫用出口機制”。

但問題的核心遠不止中美、北美貿易爭端。此次法庭裁決本質上戳破的是特朗普“國家安全萬能論”的泡沫，凡不合己意之事，皆可扯上國家安全之名，繞過國會，濫發命令。而這種“法理挾政”與“強權政治”結合的模式，正是國際社會長期批評美國雙標政策的關鍵證據。

此外，特朗普所稱“全球對等關稅”政策所依據的“經濟緊急狀態”在法院看來更是一場偽命題。美國長期貿易赤字雖為現實，但并不構成突發威脅，更不符合IEEPA所定義的“非常態、突發性威脅”要求。這等于間接承認，特朗普是在編造國家危機以套用戰爭時期的法律，從而達成其經濟戰目的。

值得注意的是，此案也是近年來美國司法體系對行政權力最直接、最公開的一次重大干預，類似力度在奧巴馬醫保案、拜登學貸案后鮮見。美國學者指出，這代表法院正逐步向總統“濫權行政主義”發起制度性反擊，不再容忍總統以“緊急狀態”之名進行無底線政治操盤。

而特朗普眼前的問題遠不止這份關稅令被廢那么簡單。其關稅政策還面臨多起來自WTO與多國政府的貿易仲裁指控，美國在國際上早已被視為“規則破壞者”。如今，美國本國法院對這些政策也蓋棺定論，極可能成為其政治敵手乃至民主黨2026選戰中的有力彈藥，“連你自己國家法院都不認同你的經濟政策，你還想讓世界信你？”

另一方面，美國當前的通脹率與物價壓力，也讓“關稅推動制造業回流”這一核心說法顯得破綻百出。近年數據顯示，特朗普關稅政策未能實質推動制造業回美，反而抬高了消費者物價，傷及基層群體。若在上訴中裁決繼續維持，這一連串關稅行為還可能面臨企業索賠潮，令美政府承受巨額經濟與政治代價。

不可忽視的是，這項裁決對國際社會來說也是一枚信號彈。它證明，即便是在強調國家安全的美國，法治依然可能成為貿易保護主義的剎車器。一旦法院能對IEEPA設限，也可能促使其他國家對自身的“總統特權”進行重新審視，從而間接推動全球貿易法制化程度提升。

可以說，此案是一次典型的“國內法制擊敗政治任性”的現實教材，也是美國內部對“總統個人意志高于規則”邏輯的當頭棒喝。特朗普能否在上訴中翻盤尚未可知，但他的“經濟民族主義”敘事，已因這道裁決失去一塊重要基石。

如果說過去幾年全球對美國式“貿易戰思維”有所忌憚，那么這次紐約法院的裁決，無異于替全球按下了一次制度層面的否決鍵。而這場審判也預示：法治，并非永遠都為強權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