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偉,一個畫畫的。對門的張大爺,一個孤僻的老頭,死了。我們踹開門時,他穿著最體面的衣裳,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很安詳。警察說,他是壽終正寢。可沒人能解釋,為什么他那間一貧如洗的屋子里,會掛滿了我從小到大的畫,以及一張剛剛立下的遺囑——把他那棟價值千萬的老宅,留給我這個只跟他說過幾句話的鄰居。
對門的張大爺,已經三天沒出門了。
這事兒擱別人身上,可能不算什么。但張大爺不一樣,他像一臺老舊但精準的座鐘,幾十年如一日,恪守著自己的時間表。早上六點半,準時出門遛彎,手里提著個半導體收音機,放著咿咿呀呀的京劇。七點一刻,拎著一根油條一袋豆漿回來。下午三點,又會搬個小馬扎,坐在樓道里,對著西斜的太陽發呆。
我是個自由職業的游戲原畫師,晝伏夜出,作息混亂。張大爺的規律,成了我感知時間流逝的唯一坐標。他出門的開門聲,是我該睡覺的信號;他下午發呆時收音機的雜音,是我該起床工作的鬧鈴。
但這個鬧鈴,已經三天沒響了。
第一天,我沒在意。可能老爺子親戚來了,或者生病去了醫院。我甚至還有點慶幸,耳根子終于清凈了。
第二天,我起床時,下意識地看了眼貓眼。他門口那個專門用來放牛奶的舊木箱上,已經擺了兩個玻璃瓶。送奶工沒拿走昨天的空瓶,說明這扇門,一整天都沒開過。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感,開始在心底蔓延。
到了今天,第三天。牛奶瓶變成了三個。樓道里開始彌漫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奇怪的味道。不是腐爛的臭味,倒像是什么東西放久了,變質了,酸腐中帶著一絲絲甜膩。
我再也坐不住了。
我走到對門,敲了敲那扇暗紅色的、漆皮剝落的木門。
“張大爺?您在家嗎?”
無人應答。
我又加重了力道,幾乎是用砸的。
“張大爺!我是小李!您沒事吧?”
門里,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那股奇怪的味道,仿佛更濃了。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物業的電話。接電話的是物業經理小劉,一個油腔滑調的年輕人。
“喂,物業嗎?我是702的住戶。我鄰居701的張大爺,好像出事了。他三天沒出門了,敲門也沒反應。”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是小劉不耐煩的聲音:“出事?能出什么事?沒準人家走親戚了呢。大哥,人家是業主,有隱私的。我們物業可沒權力隨便去敲人家的門。”
“不是!他門口的牛奶都放了三瓶了!而且樓道里有味兒!”我急了。
“有味兒?什么味兒?死老鼠的味兒吧?行了行了,我記下了,回頭派保潔去看看。”說完,他“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氣得渾身發抖。
“一群**!”
我罵了一句,決定自己想辦法。一個獨居老人,三天失聯,這絕對不是小事。
我挨家挨戶地敲門,把樓里的老鄰居都叫了出來。
六樓的王阿姨最先下來,她是個熱心腸的包打聽,一聽這事,立馬拍著大腿說:“哎呦!我就說這幾天怎么這么安靜呢!張老哥可千萬別出事啊!”
八樓的陳叔是個退休干部,為人謹慎,他皺著眉頭說:“小李,這事可不能魯莽。萬一人家真沒事,我們把門踹了,這責任誰負?”
“責任我負!”我斬釘截鐵地說,“陳叔,王阿姨,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是救命!萬一……萬一真出事了,我們晚一分鐘,可能就……”
我的話讓大家陷入了沉默。是啊,那扇緊閉的門后,可能是一個正在流逝的生命。
我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殺到物業辦公室。小劉正翹著二郎腿打游戲,看到我們,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
“干什么干什么?你們這是要造反啊?”
“小劉!701的張大爺可能出事了!你趕緊拿備用鑰匙開門!”王阿姨叉著腰,像一頭護崽的母雞。
“我說了,我們沒這個權利!”小劉把手機一摔,站了起來,“鑰匙在總公司鎖著呢,申請流程就要走三天!你們以為這是菜市場啊,想開就開?出了事誰負責?你嗎?還是你?”他挨個指著我們。
“你!”我氣血上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人命關天的事,你跟我談流程?我告訴你,今天這門必須開!你要是不開,我們就自己想辦法!到時候警察來了,我看你怎么解釋!”
就在我們和物業僵持不下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我的前女友,莎莎。
我走到一邊,不耐煩地接起電話:“又干嘛?”
“李偉,你長本事了啊,敢掛我電話了?”莎莎尖利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我告訴你,下個月的房貸該你還了。還有,我新交的男朋友看上了你那套游戲設備,你……”
“滾。”我直接打斷了她。
“你!李偉,你個沒良心的窮光蛋!你別忘了,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孤兒!要不是我,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里發霉呢!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還學人家出頭,去管那個孤僻老頭的閑事?你配嗎?”
她的話,像一把淬毒的刀,精準地**了我最痛的地方。
我掛斷電話,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莎莎的嘲諷,反而激起了我心底最深處的執拗。是啊,我就是個孤兒,我比任何人都懂那種孤立無援的絕望。我不能讓張大爺,也落到那個地步。
我轉過身,對還在爭吵的鄰居們說:“別跟他廢話了!找開鎖師傅!錢我出!警察來了,責任我一個人扛!”
我的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看著我,眼神里有驚訝,有猶豫,但最終,都化為了默許。
陳叔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李,算我一個。”
王阿姨也說:“對!我們都是見證人!”
我們繞過臉色鐵青的物業經理小劉,直接在網上找了一個開鎖師傅。
半小時后,師傅來了。樓道里站滿了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那扇門。
開鎖師傅手法很利索,只聽“咔噠”一聲,那把鎖了幾十年的老鎖,開了。
一股更濃郁的、混雜著油彩、舊紙張和一絲絲藥味的奇怪氣息,從門縫里涌了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了那扇門。
門被推開的瞬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預想中臟亂不堪、甚至是不堪入目的場景,完全沒有出現。
相反,屋子里整潔得有些過分。地板擦得锃亮,家具一塵不染。
而正對著門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
畫上,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他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一個華麗的頒獎臺上,手里舉著一個金色的獎杯。他的臉上,是自信而燦爛的笑容,眼神里,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
那個人,是我。
或者說,是我想象中,最成功的那個我。這個場景,只在我最私密的速寫本里出現過,是我給自己畫的大餅,是我在無數個被甲方蹂躪的深夜里,支撐我走下去的幻想。
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可現在,它卻被如此逼真、如此震撼地,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畫家的筆觸細膩而深情,光影的運用堪稱大師級別,他把我眼神里那一絲不易察ACLE的、對未來的憧憬和不安,都捕捉得淋漓盡致。
樓道里,死一般地寂靜。所有鄰居都瞪大了眼睛,看看畫,又看看我,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匪夷所思。
“這……這是怎么回事?”王阿姨結結巴巴地問。
我沒有回答,我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我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邁著僵硬的步子,走進了這個我從未踏足過的,鄰居的家。
然后,我看到了更多的“我”。
墻上,密密麻麻地,掛滿了我從小到大的涂鴉和畫作。
有我五歲時在孤兒院,用蠟筆畫的歪歪扭扭的小太陽。 有我十歲時,第一次拿到美術比賽一等獎的素描。 有我十五歲時,偷偷畫的暗戀的隔壁班女孩的側臉。 有我大學時的畢業設計,那些天馬行空的、不被任何人理解的游戲場景概念圖。
這些畫,有些是我送給了孤兒院的老師,有些是我在搬家時遺失的,有些,連我自己都忘了它們的存在。
可現在,它們全都被精心裝裱起來,像稀世珍寶一樣,掛滿了這間小小的屋子。
這里不是張大爺的家。
這里是我的個人博物館。
而在房間的正中央,張大爺靜靜地躺在地板上。他穿著一身干凈的、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深藍色中山裝,那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他的臉上,沒有痛苦,只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安詳,仿佛只是睡著了。
他的身下,壓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
信封上,是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
“給吾兒,李偉。”
吾兒?
我的眼淚,在這一刻,決堤了。
我的記憶里,沒有父母的模樣。
我是在城南那家老舊的孤兒院長大的。院長是個慈祥的胖阿姨,她說,我是冬天被人放在孤兒院門口的,襁褓里只有一張紙條,寫著我的名字,李偉。
孤兒院的生活,清貧但安穩。只是,每當看到別的孩子被父母接走,或者在周末能吃到家人送來的零食時,我心里的那個洞,就會被無限放大。
我開始畫畫,是因為孤獨。當別的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鬧時,我就一個人蹲在角落里,用一根小樹枝,在泥地上畫畫。畫天上的鳥,畫墻角的野花,畫我想象中爸爸媽媽的臉。
畫畫,成了我對抗孤獨的唯一武器。
直到我八歲那年,我的世界里,照進了一束光。
院長阿姨把我叫到辦公室,遞給我一個包裹。她說,有一個好心人,決定要長期資助我。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里面是一套全新的、24色的水彩筆,還有一本厚厚的素描本。對于當時的我來說,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奢侈的禮物。
包裹里還有一封信。信紙是那種很老式的、帶著橫格的信紙,字跡蒼勁有力,像出自一位很有學問的老先生之手。
信的開頭寫著:“小李偉,你好。”
信里說,他是在一份公益報紙上看到我的照片的。照片上,我正蹲在地上畫畫,眼神專注。他說,我的眼神,讓他想起了他年輕時的自己。他希望我能堅持自己的夢想,不要因為眼前的困頓而放棄。
信的落款,是三個字——“植樹人”。
我問院長阿姨,植樹人是誰。院長阿姨搖了搖頭,說那位好心人要求匿名,他只希望,自己能像一個植樹的人,為我這棵小樹苗,遮風擋雨,盼我長成參天大樹。
于是,“植樹人”,成了我生命里最溫暖的秘密。
從那天起,每隔一兩個月,我都會收到“植樹人”的來信和包裹。他會給我寄來最新的畫具,國內外的畫冊,還有生活費。他的信,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他從不問我的成績,只問我最近又畫了什么,有什么新的想法。他會認真地評論我寄給他的每一幅畫,告訴我哪里畫得好,哪里還可以改進。
他像一個從未謀面的父親,用最沉默、最溫柔的方式,陪伴著我,走過了整個童年和少年時代。
我無數次地幻想過他的樣子。他可能是一個成功的畫家,一個和藹的大學教授,或者是一個富有的商人。
我做夢也想不到,他會是住在我對門,那個孤僻、沉默,甚至被我嫌棄過吵鬧的,張大爺。
上了大學,我遇見了莎莎。
莎莎是我們系的系花,漂亮,張揚,像一團炙熱的火焰。而我,是那種扔在人堆里就找不著的、沉默寡言的“技術宅”。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看上我。可能是因為我在迎新晚會上,用三分鐘畫出了一幅她的速寫,驚艷了全場;也可能,是她厭倦了那些圍著她團團轉的富二代,想換換口味。
總之,我們在一起了。
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也最痛苦的一段時光。
快樂,是因為莎莎帶我見識了一個我從未接觸過的世界。她帶我去高級餐廳,去奢侈品店,去參加各種熱鬧的派對。在她的身邊,我第一次感覺自己不再是那個卑微的孤兒,而是一個可以和她并肩而立的男人。
痛苦,也是因為她。她的家庭條件很好,父母都是商人。她的朋友圈,非富即貴。在他們面前,我那點可憐的才華,顯得一文不值。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把我介紹給朋友時,語氣里那一絲隱藏的、不情愿的尷尬。
我們的矛盾,在一次爭吵中,徹底爆發了。
那天,她無意中翻到了我鎖在抽屜里的,一沓“植樹人”寫給我的信。
“這是什么?”她揚了揚手里的信,臉上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植樹人’?李偉,你都多大了,還相信這種童話故事?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會平白無故地對你好這么多年?你用腦子想想,這可能嗎?”
“不許你這么說他!”我一把搶過信,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喲,還生氣了?”莎莎抱著胳膊,冷笑道,“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他要真那么關心你,怎么不見他來看看你?說不定,就是哪個有錢的老變態,在玩養成游戲呢!”
“你閉嘴!”我氣得渾身發抖,第一次對她吼出了聲。
那天的爭吵,升級成了肢體沖突。在互相推搡中,她撞到了桌角,額頭磕破了一塊皮。我看著她眼里的驚恐和委屈,瞬間清醒了過來。我沖上去,想要抱住她,想跟她道歉。
我的手剛碰到她的肩膀,她就像觸電一樣,猛地推開了我。
“李偉,我們完了。”她看著我,眼神冰冷,“我受夠了你這副窮酸又敏感的樣子!我莎莎的男朋友,可以不那么有錢,但絕不能是一個,活在幻想里的可憐蟲!”
她的話,像一把刀,將我最后一點自尊,割得粉碎。
我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沒有挽留。我只是蹲下身,一張一張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信。
那些信紙,已經泛黃,變得脆弱。就像我那不堪一擊的,愛情。
和莎莎分手后,我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開始瘋狂地畫畫,把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發泄在畫紙上。我的畫風變得陰郁、黑暗,充滿了哥特式的詭異和華麗。
畢業后,我憑著這手獨特的畫風,進了一家不錯的游戲公司。我拼命工作,加班,賺錢,想用物質來填補內心的空虛。
我很少再給“植樹人”寫信了。
不是忘了他,而是不敢。我怕他知道我的狼狽,怕他看到我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莎莎的話,像一根毒刺,扎在了我的心里。我開始懷疑,“植樹人”的存在,到底是不是一場騙局。
直到我準備買房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銀行卡里,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大筆錢。整整三十萬。
我立刻就想到了他。
我沖到郵局,用我們約定的老方式,給他寄去了一封信。信里,我只有一句話:“這筆錢我不能要,請您把賬號給我,我把錢還給您。”
半個月后,我收到了他的回信。這也是我收到的,他的最后一封信。
信里,他第一次提到了他自己。
他說,他是一個孤獨的老人,無兒無女。資助我,是他這輩子做得最正確、最開心的一件事。他說,那筆錢,是他全部的積蓄,是他給我準備的“成家立業”的本錢。
“孩子,別拒絕。就當是,一個父親,給兒子的。拿著這筆錢,買個好點的房子,娶個好姑娘,好好過日子。忘了我,向前看。”
信的最后,他說,他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以后,可能不會再聯系了。
我握著那封信,在郵局門口,哭得像個傻子。
我用那筆錢,付了首付,買下了現在這套房子。我搬進來的時候,還特意去對門打了聲招呼。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嚴肅的、不愛說話的老頭。我當時心里還想,這鄰居,看起來不太好處。
我怎么會知道。
我拼了命想找到的、想報答的恩人,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原來,他一直就在我的對門。
用他自己的方式,沉默地,守護著我。
警察在張大爺的床頭,找到了一個上了鎖的鐵盒子。打開后,里面不是什么金銀珠寶,而是一沓厚厚的捐款證明和一封遺囑。
捐款證明顯示,張大爺在過去的二十年里,匿名向城南孤兒院,累計捐款超過五十萬元。
而那份律師公證過的遺囑上,清清楚楚地寫著:
“本人張建國,自愿將名下所有財產,包括XX路XX號老宅一處,銀行存款若干,全部贈予我唯一的兒子,李偉。”
那個XX路XX號的老宅,是市中心最黃金地段的獨棟小洋樓,市價,至少千萬。
鄰居們都驚呆了。物業經理小劉的臉,白得像一張紙。
我拿著那份遺囑,手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我終于明白,他為什么說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他所謂的“離開”,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換到了我的對門,來繼續守護我。
他看著我搬進新家,看著我交了女朋友,看著我分手,看著我為了工作焦頭爛額。他一定很想沖過來,抱抱我,告訴我,別怕,有我呢。
但他沒有。
他只是默默地,把我丟掉的、遺忘的畫,一張張撿回來,視若珍寶。他只是默默地,把我畫在速寫本里的夢想,變成了現實。
他用他的一生,為我這棵孤單的小樹,搭建了一個最溫暖、最堅固的避風港。
我跪在張大爺的身邊,握住他已經冰冷的手,把臉深深地埋進他的掌心。那雙手,布滿了老年斑和皺紋,卻是我這輩子,感受過的,最溫暖的所在。
“爸……”
我終于,哭著喊出了這個,我演練了無數遍的稱呼。
后來,這件事被媒體報道了出去,引起了軒然大波。有人感動,有人贊揚,但也有一些刺耳的聲音,在網上冒了出來。
“這不就是自我感動嗎?有錢有時間,為什么不直接認親,非要躲在隔壁玩‘守護天使’的游戲?說白了,就是享受那種掌控別人人生的、上帝般的快感吧?”
“一個孤寡老人,寧愿把千萬家產給一個沒什么交情的鄰居,也不捐給社會,是不是太自私了?再說了,誰知道這鄰居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老人的身份,故意搬過去演戲的?”
這些話,像針一樣,扎得我生疼。
我不想去爭辯什么。
我只是想問問那些人。
在一個連鄰居姓什么都不知道的、冷漠的城市里,有一個人,愿意用他余生的所有時間,去默默守護一個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這難道不是一種,最深沉的愛嗎?
他給了我生命里所有的光,最后,還想把整個世界都送給我。
而我,連當面對他說一聲“謝謝”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世上,最大的遺憾,莫過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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