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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鈞:我與外甥女孫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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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任銳 孫維世 任鈞


孫維世是我二姐任銳的女兒,我的外甥女。她父親是孫炳文。從幼年時候第一次見面,到“文革”開始后最后一次見面,我叫過她的小名“小蘭”,也叫過她的學名“維世”——這都是她的名字,她卻一直管我叫“六姨”。但是,雖然我長她一輩,卻只比她大一歲,我們倆是從小一起玩兒的最要好的朋友。

01

維世小時候常住在外公外婆家,也就是我父母跟前。不管是在河南新蔡老家,還是在我父親外出做事的住宅,維世都來住過。我是父母最小的孩子,姐姐們都大我許多。她們跟我玩兒都是哄著我,不如跟一般大的小伙伴兒一塊兒好玩兒。而且姐姐們常不在家,我覺得悶。維世生性活潑好動,她一來,我就特別高興。兩個小女孩兒,一會兒悄悄地商量這商量那,一會兒就撒了歡兒地瘋跑瘋玩兒。

我二姐住在北京的時候,我也隨父親住在那里。我雖然是維世兄妹的姨母,但我比維世的哥哥寧世(孫泱)、濟世還小幾歲。因為寧世最調皮搗蛋,自然就成了這群小孩子的頭兒。于是,我、維世、濟世,就都跟著寧世跑這兒跑那兒地玩兒。那時我五姐在北京上學,也住在那兒,她身體不好,喜歡安靜,最受不了寧世的淘氣。二姐后來告訴我,那會兒,我五姐有病時,只要一聽到寧世的腳步聲,心里就難受得不行。可想而知寧世有多淘了。誰也沒想到,寧世后來能變得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做過朱德同志的秘書,當過中國人民大學副校長。

一次,孩子頭兒寧世帶領我們偷偷溜出去,到街上買東西吃,被我父親發現了。我父親——維世他們的外公——生氣了,厲聲說:“你們在街上亂花錢亂吃東西,一點兒規矩都沒有!這還了得!都給我跪下!”于是,我這個小姨母,跟我的外甥、外甥女寧世、濟世、維世一起,在屋外走廊里跪成一排。父親罵孩子最愛說“狗東西”,我就跟外甥、外甥女們一起成為跪在那里的“狗東西”,聽我父親教訓,誰也不敢動。

我很小的時候,父親曾在陜西做事,帶我在西安住過。姐姐們都不在,也沒有別的小孩兒,我只好自己想辦法玩兒。大人們都睡午覺了,我就拿根棍兒挑著個什么東西,前院后院地跑來跑去,玩兒出一身汗。但還是悶得慌,就老想維世,想讓她來跟我一起玩兒。我整天跟母親喊:“沒人跟我玩兒!沒人跟我玩兒!”母親只能笑,拿我沒辦法。想著想著,有一天,維世真來了。那天,我看見從門里走進來的人群中,有一個跟我差不多高的小女孩。小蘭!我太高興了——又有人跟我玩兒了!

在西安的時候,有段時間,父親請了位教師,來家里教我和維世讀書。開始,我們還覺得新鮮,沒兩天,就坐不住了。我們倆不想念書,想出去玩兒,就悄悄商量逃學的辦法,怎么能不讓大人們找到——那時我們常悄悄商量事情。我們不懂得走出院子去,只是在前院后院找地方躲藏。找來找去,找到一處席棚,下邊有個破洞,里面可能是個臨時廚房。我們倆特高興,就往那洞里鉆。鉆進去,倆人并排,頭朝里呆著不動。聽見大人使勁兒喊我們,我們就捂著嘴悄悄地笑,得意得很,這下兒誰都找不到我們了。可是沒一會兒,就聽見跟了我父親一輩子的隨從田興仁喊起來:“看見了,看見了,在這兒呢!”原來,我們倆的四條小腿、四只小腳,都在席洞子外面露著呢。田興仁哈哈笑著,抓著我們倆的腳,把我們拽了出來。父親的這位隨從田興仁,一直跟隨父親。我母親在新蔡縣給他娶了媳婦,我管他媳婦叫“田嫂”。田嫂叫我“六妹”。后來田興仁死了,田嫂改嫁給我大表兄的兒子,她就改叫我“六姑”了。田興仁把我和維世拽出來后,送到老師那兒。沒辦法,我倆只好坐下,接著念書。

02

維世的父親孫炳文犧牲后,我和維世都在開封上了小學。我父親那時在開封萬壽街租住了一套房子。那地方走不遠一拐彎就是龍亭、潘楊湖,我們常去。我在開封省立第二小學時,維世在另一個學校,白天不在一起。但是晚上我們倆睡在一張床上。維世從小就喜歡學藝術明星的動作,一高興,就叫我說:“六姨,你看。”然后對著鏡子擺姿勢,比劃來比劃去的,學得可好了。兩個小女孩兒,一個管另一個叫“六姨”,想來有趣。從小我就管維世叫“小蘭”,可是維世只知道我叫“六姨”,好像那就是我的名字。

我們倆學人家明星,把圍巾圍在肩上,在床上又唱又跳,蹦來蹦去地玩兒。每天晚上都特別開心地蹦半天才睡。一天夜里我醒來,覺得冷,發現身上沒蓋著被子。扭頭一看,維世沒了。床上只剩了我一個人,被子也沒了。我就喊:“小蘭,小蘭,你在哪兒呢?”喊了半天沒應答。我爬起來找,才發現,原來她睡在地上了。她裹著被子,從床上掉到地上,居然沒摔醒,還睡得很香。長大以后,我每說起小時候這件事情,維世都哈哈大笑,說:“六姨你再給我講講。”

到念中學的時候,我們倆不在一地兒念書了。我還在開封,在明倫女中念初中。維世卻由我三姐夫馮友蘭資助,進了北京的貝滿女中。我也有一段時間就讀北京的志誠中學,和維世一塊兒在北京。那時我三姐家有塊紅地毯,維世特別喜歡,一去就讓我跟她一塊兒,光著腳在上面跳舞。她還學著指揮唱歌,我們一起唱:“云兒飄,星兒耀耀,海早息了風潮……”維世那時看電影看得多,喜歡表演。我其實也挺喜歡文藝的,但接觸多的只是戲曲。后來我又回到開封明倫女中念完初中,進了開封的一所教會學校靜宜女中讀高中。二姐再回開封住時,就沒帶維世回來了。

1935年,二姐任銳帶著我和維世一起去了上海,我們倆住在一個亭子間里。本來,二姐是想把我們送進學校繼續讀書,可是我們倆想學表演藝術,二姐就找地下黨的人幫忙,帶我們見了一個人,把我們倆介紹到天一影片公司東方話劇社學習。天一公司在徐家匯,二姐帶我們找到那兒,我倆的吃、住、學就都在那公司里了。安頓好后,我們就找不到二姐了,只能等她隔些天來看我們一趟。后來才知道,她那時做著共產黨的地下工作,正趕上有一個人叛變,二姐就搬家了,搬來搬去。所以,她住在哪兒,我們不知道,只能等她來找我們,不能我們去找她。

在東方話劇社,我和維世假裝是姐妹倆,都化名姓李。我叫李露,維世叫李琳。那時天一公司有個吳麗珠,她的小女兒跟我要好,我送了她一個小小的銅制圓墨盒。那墨盒我有兩個,是在北京定做的,上面刻著我的名字。我和維世來學習的這個班,由吳麗珠負責,一共就十幾個學生。但是請來了當時的著名導演萬籟天給我們上課,講表演等。那時,不少新文藝工作者到那里去,我和維世見到好多人,有崔嵬、王瑩、左明等。江青那時候叫藍萍,也來給我們講過課。她來時,手里拿著一摞她自己的照片,一只手托著下巴照的,送給我們每人一張,正面都有她自己的簽名“藍萍”。左明也給我和維世送了照片,上面各寫著送給李露、李琳。學習期間,天一公司還組織我們觀看了王瑩、顧而已、葉露茜、藍萍等演的話劇《欽差大臣》,藍萍在里面演木匠妻子,不是主演。

大概兩三個月,課程完了。因為天一公司的電影在南洋有些影響,吳麗珠就想帶我們去南洋發展。但二姐不同意,我們就沒去。那之后,我回了開封,繼續在靜宜女中上學,維世也回北京上學去了。后來,我又去北京上學,同時學點兒鋼琴和京劇。維世則又去了上海,演了電影,成了初露頭角的明星。

03

再見維世,就是在延安了。父親送我剛到延安時,我們住在統戰部招待所。二姐和維世都在馬列學院。記得有人領著父親和我去馬列學院找她們,半路上,老遠見到了正要來看我們的二姐和維世。我們高興極了,擁抱在一起,一塊兒回到我和父親住的地方。當時我剛到延安,需要趕快安排。那時候投奔延安的青年,一般都先入抗日軍政大學。大家接受了維世的建議,讓我不進抗大,而是直接考魯迅藝術學院。我便去了。魯藝考試的老師是姚士曉,他讓我讀了一段兒丁玲的詞,還讀了一段《順民》的臺詞,并且帶表演,就錄取我進了戲劇系。父親離開延安后,我就住到魯藝去了。

維世和我二姐當時在延安的馬列學院母女同學。那段時間,到星期天,我和二姐、維世就見面。平時,我沒事兒的話,一有空兒也去她們那里。就像小時候一樣,我跟維世什么都聊。她常給我說些外面不知道的事,各種各樣的。她不喜歡江青,也跟我聊。那會兒在延安,江青倒是一直對她挺客氣的,但她看不上江青。江青約她,她都不去。因為來延安前在上海時,她知道江青的事兒太多了……

我最早接觸江青,就是跟維世一起在上海學習那次。到延安后,江青老看我們的戲。不過跟她也只是認識而已,沒什么來往。她那時挺熱情,有時在路上碰見,就招呼說:“任均,有時間到楊家嶺來玩兒嘛!”因為平時沒什么接觸,心里也并不喜歡她,所以我也就沒去過。

維世在馬列學院也演戲,我還去看過。我到后臺去找她,看見在劇中演丈夫的同志開玩笑說維世:“這哪像我老婆呀?像我女兒!”我那時雖然喜歡演戲,但我知道我的個頭、形象等等條件不是多好,不是多適合演戲。可那時沒人,只要你一哼哼調子,人家就覺得你會。后來我就服從組織分配,畢業后到了魯藝平劇團演戲。其實我哪里比得了人家科班的戲劇功夫。我只是到延安前票過一出半戲,學過點兒。以前家里有留聲機,有些京劇唱片,我手搖著給留聲機上弦,聽過一些,唱腔都是從那里學的。在延安時,觀眾真給鼓掌歡迎,也就弄得自己真敢演了。可維世不一樣,她不光是條件好,表演也好。到延安前她就已經演過電影了。在延安,維世演過一個戲里的大小姐,演得很好,后來大家因此不叫她的名字,叫她“大小姐”了。

04

1939年,是延安很艱苦的時期,缺吃少喝的。我和維世都還年輕,饞得厲害。一次我二姐生病,維世費了好大勁兒,求人搞到了一點兒大米,很少的一小杯。我們倆特別興奮,因為那點兒大米太珍貴了。我們一起給她媽媽煮了一大碗粥。好久沒見到大米了,聞到大米粥的香味,我們倆都忍不住想嘗一嘗,就一人嘗了一小勺。嘗完了,咂巴咂巴嘴,太香了,又想嘗。我們就又一人一勺。然后,我們說“最后一勺”,便細細品嘗,競停不下來。一會兒,我們發現,一碗粥只剩半碗了。我們互相看看,笑了起來,趕緊給二姐端過去。

可惜,同聚在延安的時間不長,二姐和維世就都離開延安了。二姐從延安去重慶大后方工作時,我和維世一塊兒去送。戰爭年代,每次分別,都不知道何時再見。我們流著淚送二姐上了汽車。二姐說:“別哭了,我不久就會回來的。”目送二姐遠去后,維世跟我約好,下周日她去我那里再聚。

沒想到,第二天維世也走了。維世走的時候我不知道,她媽媽也不知道,是偶然走的。那個周末我沒出門,只等維世來聚,可是沒有等到。那時也沒電話什么的,不知道她為什么沒來,只以為她是有事情絆住了。又過幾天,我突然收到一封她從新疆托人帶來的信,非常奇怪。打開一看,才知道她已經離開延安了。

姐離開了,維世突然間也走了,我心里空空蕩蕩,非常難過。我便把這封信仔細收了起來,就像珍藏友情,珍藏親情。我自己也沒想到,維世匆忙之中寫的這封信,我一收就收藏了七十年:

親愛的六姨

連我自己也想不到、送媽媽走的第二天早上就這樣匆促的離開了你,這個原訂的來看你的星期日之約也不能趕到,我想你一定在那里焦急地等待著我!六姨,分別了,工作是由組織的分配,去的方向住址也未定,暫時的通信恐怕不很容易,有可能的話,我一定不會忘記給你寫信的。

六姨,希望你千萬不要難過。送別媽媽時,我們倆的眼淚都是不該流的,我愿望你是又快樂又健康。見面并不是困難的事,我們應該努力自已的工作或學習!

還賬零用后,錢還有多,這五塊錢帶給你用!媽媽處我已有信及電報給她,她的通信處:

“重慶,機房街70號,第十八集團軍辦事處”。你有工夫多寫信給她!不盡,匆祝

努力與康健!

友梅

后來維世告訴我,那天,周恩來副主席要去蘇聯治療胳膊骨折,她跟大家一起去送,臨時她也想去,周說那要請示毛主席批準。維世當時就跑去請示毛主席,主席簽字同意了。維世就上了飛機。飛經新疆落地時,她抓緊時間給我寫了這封信,信里還夾帶了五元錢。

維世的原名就叫“孫維世”,也叫過“任友梅”,在蘇聯時叫“孫克英”。她沒叫過“孫光英”。

維世去蘇聯了,我在延安,一下子遠隔萬里,不通音信,讓人惦念。第二年春,一天我出門,在路上遇到原魯藝同學田民他說:“任均,我帶來了周副主席給你的信!”我知道他愛開玩笑,不信,說:“周副主席給我的信?我不信。”他真的拿出封信遞給我,說:“你不信?拿去看!”我接過來一看,信封是墨筆直寫三行:“煩轉/任均同志啟/周讬”。真是周副主席的親筆字。我忘了對田民說句“謝謝”,急忙拆信。周恩來副主席的信是:

任鈞同志:

穎超同志走前本想和你一談任銳同志在渝及維世在蘇的情形,惜走得太快,未能如愿。前晚看到你的拿手戲,贊佩不已!

你有什么東西或信要帶給任銳及維世的,我可給你轉去。維世在蘇常談到你。星期日有暇,請來中央局玩玩。此致

敬禮!

周恩來

四月廿二

從周副主席的信里能看出來,二姐和維世都挺好的,我心里很安慰,很高興。但沒聽鄧大姐談情況,錯過一個能知道二姐和維世詳細情形的機會,我又很惋惜。記得我第一次見鄧大姐,是去馬列學院看二姐的時候。那次,我和二姐在路上走著,遇見一個和藹的女同志,比二姐矮點兒。二姐站下,跟她有說有笑,然后給我介紹說,這是周副主席的愛人鄧穎超同志。

收到周副主席的信后,我曾叫我的魯藝同班同學王思真陪我去趙中央局周副主席那兒,她不去。沒人陪我,我也就沒去。但我常想,維世在異國他鄉,現在什么樣子了呢?

二姐調回延安工作后,我常去楊家嶺找她。一次去楊家嶺,我路過任弼時同志的窯洞時,正碰見任弼時同志走出來。他問我:“任均同志,你去哪兒呀?”我站下,說:“我去我姐姐那兒。”任弼時同志也站住,熱情地跟我說起話來,很關心地問長問短。說話間聊到維世,他問我:“維世在蘇聯挺好的,你有她的照片嗎?”我說:“我沒有。”他說:“我給你!我有好幾張呢。你等等。”他轉身回窯洞里去,我在外面等他。過一會兒,他拿了一張維世的照片出來,說:“這是維世給我的,你拿上吧。”我一看,是一張維世在蘇聯照的半身照,可漂亮了。我高興極了,看來看去,一個勁兒地謝謝任弼時同志。

那時候,二姐也給過我一張維世的照片。那是維世在蘇聯時跟林彪夫人張梅的合影,是她從蘇聯寄給母親的。張梅同志是陜北人,很漂亮,人稱“陜北一枝花”。她在陜北嫁了林彪,陪著去蘇聯養傷。維世在照片背面寫:“媽媽:這是林彪同志的老婆。她年紀也不大,會唱陜北歌‘……你媽媽打你對你哥哥說……’哈哈!”看著這照片,讀著維世嘻嘻哈哈寫的字,一個歡蹦亂跳的維世就好像來到了我眼前。

沒想到的是,維世在蘇聯一呆就是六七年,經歷了蘇德戰爭,也千辛萬苦的。那段時間,她學習戲劇,接受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戲劇體系教育,這為她后來從事戲劇導演工作奠定了基礎。后來維世回國,先在東北,國內戰爭爆發后,她沒再回到延安。1946年胡宗南進攻延安前,我到了晉綏邊區。一天碰見瞿秋白同志的夫人楊之華,她告訴我,前段時間維世和我二姐都在這附近參加搞土改。二姐身體有病,維世就陪著她離開了。真可惜,我到這里晚了,沒見到她們,不知道她們上哪兒去了。

1949年,在天津天和醫院的病房里,我又看到二姐和維世了。而這次見面,我們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二姐病得很重。維世從來非常孝順母親,現在,她又是跪在母親的面前,喂水喂飯端屎端尿,又是來回找大夫,叫護士。第二天,二姐去世了,我和維世都哭得死去活來。我們一起陪著二姐的棺材,從天津回到北京,把她安葬在萬安公墓。

我和一達那時帶著孩子住在北京東華門附近的翠明莊,維世跟組織上說,想和六姨住在一起,組織上就把她也安排到翠明莊了,住我們隔壁的房間。大家都知道維世的母親剛剛去世,報紙上也登了,來看她的人特別多,我和一達就幫忙接待。周恩來夫妻倆也來過。一見維世,鄧穎超就把她抱住,哭了。我抱著女兒喬喬在旁邊,看到周恩來也很難過。大家在維世那房間里坐了很長時間,維世一直哭,他們老兩口就一直勸慰。

一天,王明、孟慶樹夫婦也來看維世,不巧維世不在,就到我們房間里來坐。他們問我二姐去世的情況,和維世的情況,聊了一會兒,留了地址,讓我們有時間去他們家玩兒。王明夫婦在延安時認識我們,也知道我們跟維世是親戚。那時我看,王明是個和善的男人,孟慶樹是個漂亮的女人,在延安時曾經流傳王明以前追孟慶樹的故事。

05

后來我和一達到天津工作,維世則在北京做了她最喜歡的工作——導演。一放假,她就回她鄧穎超媽媽家去。她管鄧大姐叫“媽媽”。我們每次從天津來北京,一定會去跟她聚會。開始在東單三條,后來她和金山住在張自忠路,跟歐陽予倩等人一塊兒住在一個深宅大院里。維世和金山也到天津去看過我們幾次。金山跟著維世叫我“六姨”,六姨長六姨短地叫。多年后,“文革”結束以后,維世已死,金山還是叫我“六姨”。一達好和他開玩笑,老是跟他笑說:“你別忘了我是你的長輩,我是你的六姨夫呀。”金山那人也好開玩笑,兩個人一見面老是嘻嘻哈哈的,后來都成老頭兒了,還總是沒個正形兒。我們在天津時,維世每次去開會或辦事,都一定去家里看我。有次她從蘇聯回來,先到了天津,給我帶來一大堆孩子的玩具和衣服之類,可把我高興死了——孩子有穿的有玩兒的了。她知道我孩子多。后來我在保加利亞生的小兒子卡林,會走路后在那里穿的一件紫紅絲絨小大衣,誰都說好看,就是維世從蘇聯買來給我送到天津的,我給帶到保加利亞去了。

每想起維世有一次專程到天津來看我的情形,我都很難過。那是金山在朝鮮犯錯誤以后。維世跟金山結婚,連周總理都不同意,鄧大姐也不高興。但是維世覺得跟金山說得來,劇本、演員、舞臺、表演,有說不完的話,有共同事業。她還是不愿意嫁給當官兒的。金山是老地下黨員,做了很多工作,而且藝術上才華橫溢。但他天性風流,去朝鮮慰問志愿軍時,居然跟金日成的女秘書搞上了。據說金日成因此一怒之下把那個女秘書處理了。金山被送回國來,也面臨著嚴重的懲治。維世壓力很大,沒人交流,就自己一個人跑到天津來找我說話。那時我正忙,“左”的路線下,整天得開會,忙著批評和自我批評,弄得人束手束腳的。維世那次來,只住了一個晚上。說話間,我看她不似平日高高興興的樣子,就問她,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兒?她就跟我說金山在朝鮮犯錯誤的事,我很吃驚,說那怎么辦?維世說想跟金山離婚,還說總理氣得說應該槍斃金山。我問她你們要是離了婚,金山怎么辦?他愿意嗎?維世說,我要是跟他離婚,他就得死,他不愿意跟我離婚。維世那天情緒很低,告訴我說,人家開會批判金山,要求她坐在后面聽,還叫她表態,弄得她非常難受。從小到大,維世總是那種開朗和倔強的樣子,我沒有見她這樣發過愁。此刻,我面前的維世真可憐

那天我們聊到半夜。我看她難過的樣子,卻無能為力,只能盡量地寬慰她,溫暖她,跟她說別太難過了,金山以后應該再不敢了,還是幫助他改正錯誤吧。第二天早上,維世從我家走,情緒仍然低落,但在她那么傷心苦惱的情況下,我竟然沒有請假,沒送她到火車站。我只把她送到了家門口,看著她自己慢慢地步行遠去了。這么多年來,我常想起那天早上。維世那時心里很苦,特意從北京跑來找我傾訴,我怎么就不能再多給她一絲溫暖,把她送到火車站呢?我怎么就能站在家門口,看著她孤獨無助地遠去呢?對此,我后悔了幾十年。直到現在,我每每想起那天早晨維世那踽踽遠去的背影,還是后悔莫及,淚流滿面。我心疼維世!

維世要是跟金山離婚,金山真就后果難說了。維世最后還是決定不離婚,這等于保了金山。在天津目送維世走后,我們再見面,是在北京了。那時我和一達常回北京,開會、學習什么的,所以常看維世的節目,也去她家做客。金山正狼狽著時,我們又去了。他好像有些緊張的樣子。他會做一手好菜,那次給我們燉了一鍋紅燒肉,還告訴我們用酒燉肉才好吃。可是他往桌子這邊端的時候,那一大鍋紅燒肉,“啪”地一下兒掉地上,一鍋肉不能吃了。弄得維世也很尷尬,嘆了口氣,還安慰金山。后來我們出國工作,回國休假時,住在北京和平賓館。金山和維世抱著他們的養女小蘭—跟維世的小名一樣,好幾次來和平賓館看我們,一起吃飯。我們回國工作后,在廣安門那邊住過一個四合院,后來又搬過兩次家,維世都來。我們時常見面,你來我往。

那些年,維世把精力全投入工作,排了幾個大戲,都很成功。每次見面,我們都很為她高興。雖然在日常生活里,金山對維世很好,維世對金山很專一,但維世心里的苦,無法對人說。我們知道了,也不能提起。對維世婚姻生活的不幸,我始終非常同情。社會上后來有多種無聊傳說,說維世這個那個的,甚至還有憑謠傳寫書掙錢的。那就都是假的了。……可是,人死了,想怎么編就怎么編。維世只是因為漂亮,死后就被人編出些不三不四的故事。……

那些說法兒都是想象的、虛構的,那不是我了解的維世。我了解的維世,性格非常開朗,脾氣又很倔強,對待工作忘我投人,對待長輩孝順關懷,對待婚姻理想主義,對待感情專注如一。

06

維世是一個非常孝順的人。

當年維世到晉西北和她母親一塊兒搞土改時,母親病重了。在我到晉西北之前,她們一起離開了那兒。從那時起,她就再沒離開過她的媽媽。她知道她媽媽把他們兄弟姐妹帶大,受了很多艱難困苦,太不容易了。我二姐病重那兩年,維世一直和她在一起,照顧她。寧世和維世陪母親住進天津的醫院后,兄妹倆一起伺候了一段時間。后來寧世因為工作需要,就離開醫院去東北了。剩下維世一人留在醫院,跑前跑后,喂水喂藥,端屎端尿,服侍母親。我和三姐從北京趕去醫院時,看到她給媽媽喂飯,都是雙膝跪在地上,湊在病床跟前,輕聲細語地跟媽媽說話。我想,這兩年來,她眼看著母親越來越虛弱,自己卻沒有回天之力,心中定非常難過。三姐看著維世疲累的樣子,很心疼,感慨地對我說:“維世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維世跟她的外祖父感情特別好,非常敬愛她的外祖父。小時候我們倆一起念書時,就是我父親——她的外祖父帶著我們,關愛我們,訓斥我們,教育我們。我們老家管外祖父叫“姥爺”,管外祖母叫“姥娘”。維世常對我說:“我的姥爺可不是一般的姥爺。”這里面有她對姥爺的崇敬,有她因姥爺而生的自豪,也有她對姥爺的拳拳孝心。姥爺來北京開會時,維世也一起參加。她總去看望姥爺,還跪著給姥爺洗腳。我這兒留有一封約50年前她從北京寫給外祖父的信:

親愛的老(姥)爺:

接到你的信,心里很高興!老爺匯來的錢,無法兌換成德國的馬克,所以還是給您老人家寄回,請老爺就用這筆錢把皮大衣改一改,千萬不要忽視冬季的保暖!老爺要買的藥,我一定設法去買,請您老人家放心!

老(姥)娘身體好嗎?請您告訴老娘,我們看見老爺身體健康,精神很好,我們心里很感謝她!要她老人隨時注意老爺的身體,注意老爺和我訂的愛國公約,并督促老爺的實行!我從國外回來時,老爺的衣服一定就做好了,有老娘照顧老爺,我們心里也放心多了!

親愛的老爺,您可要注意身體!您老人家的身體好,我們大家都高興。我們希望下屆會議時,你和老娘再到北京來!有工夫給我寫信。敬祝您老人家

健康!問老娘好!

蘭上

一月十四日

那之后,維世從國外回來,約我一起去鄭州,帶著她給外祖父買的藥,看望外祖父。我也很想去看父親,可是當時不好請假,沒去成。維世就自己一個人,專程坐火車去鄭州,看了她的姥爺,給姥爺帶了很多滋補品、衣物,還給她的后繼姥娘送了對金耳環。我父親后來給我的信里說,維世去看他,跟他談了很多,說說笑笑的,給他帶去了很多快樂和欣慰。“文革”中,維世跟我最后見面的時候,世道已經大亂。她跟我說起外祖父,憂心忡忡,擔心老人也會受到沖擊。我心里也很不放心,但還是寬慰自己,也寬慰維世,說:“那么老的老人,他們不至于下手整他吧?”

維世對養父母周恩來、鄧穎超也很孝順。兩位長輩覺得她懂事兒,所以喜歡她,連她的妹妹,也關懷照顧起來。周總理和鄧大姐之所以這樣,最主要的,是因為維世是孫炳文、任銳的孩子。他們覺得,撫育故人遺孤,是一種責任。這是過去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種現象,從“趙氏孤兒”那會兒就開始了。周恩來撫育維世,朱老總培養孫泱(寧世),包括黃志烜撫養粵生(新世)、幫助濟世,其實都是一個字,忠孝節義的“義”。他們三個人,是孫炳文生前最要好的朋友,所以要管孫炳文的孩子。鄧演達、房師亮、馮友蘭他們幫助我二姐和孩子們,同樣是因為這個“義”。我父親一生,也是把撫恤辛亥烈士后代視為責任的。現在的文化中快沒有這些了,沒什么人理解了,所以才能產生出一些齷齪的想象。不管最后維世和寧世是怎樣的結局,我作為家人,永遠感謝周恩來、朱德那些年對二姐的孩子的撫育之恩。

07

一晃十幾年忙碌過去,家人團聚,親友往來,一如既往。可是突然之間,“文革”驟至。誰都不會想到,維世的生命旅程,即將終結。

我清楚地記得我和維世的最后三次見面。地點都是在北京我的家里,時間都是在“文革”開始不久,都是晚上。

第一次是在1966年冬天的一個晚上,維世帶頭巾,穿大衣,急匆匆來到。她跟我說她成了反動藝術權威了,每天都在刷碗刷盤子洗廁所。主要的,她跟我說:“六姨呀,江青怎么能出來參政了呢?她出來對大家非常不利,我知道她在上海的事兒太多了,而且她知道我討厭她。她非整我不行,我知道她的事兒太多了。”我們聊了很多當時“文革”的形勢,還有江青過去的事情。

那段時間,我的兩個小兒子學校沒事兒,愛在家里玩剪紙,自己把一些畫兒和毛主席的照片設計成剪紙圖案,再剪出來,弄得挺好的。維世在我那兒聊天,偶爾看到了那些剪紙,可喜歡了。她很高興她的小弟弟們有這樣小小的創造性,樂呵呵地欣賞了半天。

第二次,一天黃昏時分,維世偷偷來找我,進門說她已經被軟禁了,天天有人監視她,她是秘密地溜出來的。一坐下,她就告訴我,哥哥死了。

孫泱死了?我大驚。她說:“他們說哥哥是自殺,我不信,得搞清楚這件事。”她很難過。我們談孫泱,談他的家人孩子,都覺得他那樣樂觀的人,不可能自殺。我們想起來小時候寧世帶著我們一起淘氣,難過極了。……

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夜,維世敲開了我的家門。她帶著帽子,帽檐壓得很低,大圍巾在脖子上圍得很高。我的孩子們平時都叫她“蘭姐”,這次,她只是對問候她的表弟妹點頭笑笑而已,就進到我屋里。掩上門,她把帽子掀開一點兒讓我看。我大吃一驚:她的頭發已經被剃光了。給女人剃光頭,是“文革”初期一種革命暴力方式。看到她的樣子,我心疼極了。維世是個多漯亮的人呀!怎么能被弄成這個樣子?維世告訴我:“六姨,金山已經被抓起來了。”我說:“啊?那你可千萬當心。你就一個人怎么辦呀?他們會不會抓你?”她說:“六姨放心,我沒事兒!”……

維世告訴我的那些事情,使我想到戲劇故事中的亂臣賊子,對一哄而起的“文革”憂心忡忡;對維世的處境,提心吊膽——那時候好多人在非正常死亡。但她的自信又讓我心緒稍安,而且我覺得,有周總理、鄧大姐在,維世起碼能有生命安全。臨告別時,維世說:“六姨你也小心,咱們家的人都得小心。現在斗的斗抓的抓,能說話的人不多了,我總會有機會再溜到六姨這兒來的。”

可是,那以后,她再也沒來過我家。因為周總理、鄧大姐也保不了她了。她為孫泱之死和金山被捕鳴不平,發出了五封申訴信,分別發給毛澤東、林彪、周恩來、康生、江青。沒想到,孫泱、金山的事兒沒人理,維世自己也被抓起來了。最后見面那次,我看著她美麗而又自強的面容,聽著她憤憤而又自信的話語,對她的前程也有些許樂觀。我沒有去設想殘酷的明天,更沒有去想象悲慘的結局。我想,維世聰明,她一定能溜出來,能悄悄地再來找我。我們倆從小就一塊兒溜出過學堂。她一定能平安,一定能來的。

誰料,今生今世,我們再沒見面!

我了解的維世,性格非常開朗,脾氣又很倔強,對待工作忘我投人,對待長輩孝順關懷,對待婚姻理想主義,對待感情專注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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