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佳離婚后，獨自將兒子于明養到十二歲。

于明就要參加中考，楊佳忙著賺錢，沒精力輔導孩子功課，給孩子找了一個家教。

“明明，媽媽最近忙著工作，讓張阿姨給你找一個家教輔導你，”

楊佳站在辦公室大窗戶前，看了看腕表，過一會兒還要開會，著急叮囑。

“明天早上，老師要到家里試課，你看看情況，好就留下，不好就換，”

于明比同齡孩子成熟，懂得心疼母親的不容易，乖巧的說：“知道了，媽，你別忘記吃飯，”

“嗯，你在家聽話，我明天就回來了。”

楊佳掛斷電話后，匆忙趕去會議室。

盛夏雨多，來得兇猛。

上車時，天色只是黝黑，到家門口，雨噼里啪啦就來了。

出租車司機趕著下一趟生意，說：“不好意思，我也沒傘，我老婆還在雨里等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

楊佳不好說什么，手按住門叩，說：“謝謝，”

一頭扎進雨里，朝著家的方向飛奔。

唰唰的雨聲砸下來，楊佳顧不得多想，一股腦跑進單元樓，進了空蕩的電梯，快到家門口才整理濕漉漉的頭發開始抱怨。

“這雨跟我有仇似的，不能等會兒再下雨嘛，”

安靜的樓道突然響起清脆明朗的咳嗽聲，聲控燈亮了，像在提醒什么。

楊佳手鈍了一下，抬頭，家門口站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男人，穿著簡單的T恤，背著黑色的帆布包，正看著她。

那人眼眸靈動，濕淋淋的臉在她好奇的注視下泛起緋紅。

楊佳正要開口，那人看了她一眼，火速別過臉，說：“你是于明的姐姐吧？我是他的補課老師，我叫陳陽。”

楊佳被他緊張的樣子逗樂了，憋著笑，說：“陳老師啊，你好，先進去吧。”

打開門時，窗外刮來一陣風，楊佳冷得一抖，說：“陳老師，你先坐會兒，我進屋換件衣服，”

陳陽背對楊佳，站在沙發前，聲音拘謹，說：“好。”

楊佳進到臥室，打開衣柜，瞥了一眼柜子里的穿衣鏡，頓時臉蛋滾燙，白色的襯衣貼著肉，胸前的光景若隱若現，難怪剛才陳陽不愿意看她。

“真丟人，”

她嘀咕一句，趕緊換衣服，出去時，給陳陽拿了塊新毛巾。

陳陽正襟危坐，腰板提拔，與被生活折磨得了無生趣的中年人不同，楊佳又一次感覺到了青春的氣息。

“陳老師，你先擦擦吧，”楊佳將毛巾遞給陳陽，轉身去給他倒熱水，問，“不是說了早上來嗎？怎么改時間了？”

陳陽恭敬回答，“于明說他有個同學住院了，幾個同學臨時約好去醫院探望，才把試課的時間改到了下午，沒想到大雨，他們還在醫院沒能趕回來。”

“哦，這樣啊，”楊佳想了想，說：“耽誤你了，不好意思。”

“不耽誤，”陳陽說：“本來也是課余時間，”

“老師，你今年大幾了？”

“大四。”

“哦，那正是忙的時候呢，”

“我保研，所以空余時間比較多。”

“那還是挺不錯的，”

話音剛落，于明嘹亮的喊聲響起，“媽！你回來了！啊，老師也在，”

楊佳起身接過于亮的書包，摸摸他的頭，確定他沒被淋雨才踏實，說：“我在門口遇見陳老師的，雨停了嗎？你一點沒淋著呢，”

“雨停了，”于明說：“我運氣好，到家門口下車，雨就停了，”

“沒淋雨就好，”楊佳對他們說：“你們進去試課吧，我去做飯，陳老師，一會兒吃完飯再走吧，”

陳陽張口要拒絕，于明搶過話，說：“陳老師，我媽做飯特別好吃，你一定要試試，吃完飯再走，”

盛情難卻，陳陽有些為難。

楊佳說：“陳老師，你沒有約會吧？沒有要緊的事情，那就吃完飯再走，害你淋雨，我們也不好意思。”

“沒有，沒有，”陳陽點了點頭，說：“那就麻煩你們了。”

陳陽答應后，心有余悸，跟著于明去了房間。

楊佳特意做了幾個拿手好菜，飯桌上歡聲笑語，陳陽輔導于明上課的事情愉快的定下了。

陳陽晚上來輔導作業，周末補課，整顆心撲在于明身上，于明底子不錯，在這番惡補下，成績突飛猛進。

楊佳接到老師的表揚電話，疲倦的心如沐春風。

恰逢于明生日快到了，楊佳借此請客吃飯，在家做了一桌子好菜。

三人吃飽喝足，最后一次舉杯慶祝時，門外傳來窸窣的聲響，接著沉悶的敲門聲響起。

楊佳心頭一緊，站起身不愿意去開門。

于明看了看楊佳，也站著，不愿意動。

陳陽不明所以，主動說：“你們吃著，我去開門。”

打開門，門外的男人怒氣沖沖，橫眼瞪著陳陽，“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家?”

楊佳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去，對著肚子肥大的前夫于亮沒好氣地說：“你搞清楚，這里是我家！今天小明過生日，我不想和你吵！”

“我知道是小明生日，”于亮拿出包裝陳舊的禮物，說：“就是特意來看看他，”

當初于亮出軌女上司，以為抱上金磚，拋妻棄子。

如今激情褪去，女上司霸道專橫，他在家沒有發言權。

加之結婚多年卻沒能有個一兒半女，懷念起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于明對于亮的狠心仍然有怨恨，看了一眼，沒接禮物。

于亮遞出去的手逐漸酸澀，他收回手，將一肚子氣撒向陳陽，嘲諷的說：“吃軟飯呢，能吃明白嗎？”

楊佳毫不客氣地回懟，“怎么？你想談談經驗嗎？也是，軟飯，你算是吃明白了，現在還吃著碗里瞧著鍋里，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被你家母老虎發現你來這里，小心扒你一層皮，”

于亮吃癟，于明撲哧一笑笑出聲。

這笑聲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于亮臉火燒般難受，惱羞成怒，原形畢露，指著于明破口大罵，“小兔崽子！我是你爹！你要造反是不是？”

于亮絲毫不怕，瞪著他，“你不是！你根本不配當我爹！這幾年都是我媽養我！”

這話徹底激怒于亮，他推開擋在前面的楊佳，揚手沖上去。

叫囂著，“兔崽子！看我不教訓你！”

陳陽看情況不對，扼住于亮的手，“你別亂來！打人犯法！”

于亮揮手就是一拳，陳陽毫無防備，結結實實接了他這一拳頭。

“想逞英雄是吧？”于亮揪著陳陽的衣領，兇神惡煞，“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陳陽吃痛，怒火中燒，用殘存的理智警告，“松開我！”

于亮卻以為他怕了，更加得意，“呸！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

楊佳掰扯于亮的手，“你松開！再這樣，我報警了！”

于亮松開陳陽，一把將楊佳推倒，伸手去抓她的頭發，“說！你和他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陳陽手疾眼快，上腳踹得于亮人仰馬翻。

“媽！你怎么樣？”于明扶著楊佳，緊張地問，“有沒有傷到哪里？”

“沒事，”楊佳揉著痛楚的后背，站起來，對著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大喊，“于亮！你再敢動手，我給你老婆打電話！”

于亮如同被點了死穴，被陳陽打了一拳，踉踉蹌蹌跌到門外。

楊佳上前扶著陳陽，話語擲地有聲，“于亮！你搞清楚，當初是你要離婚，沒有人逼你，如果現在你要胡攪蠻纏，我也不會手軟，”

于亮不甘地說：“楊佳！這個男人就是想騙你錢！你不會有好果子吃！”

“我愿意被騙！心甘情愿！”楊佳松開陳陽，將于亮提來的東西扔出去，“不管我怎么樣，孩子怎么樣，這些都和你沒有關系！離婚的時候，我們已經說清楚了！如果你還來煩我，別怪我不留情面！”

“有你哭的時候！”于亮撿起禮物，幽怨的瞪著楊佳，“今天的事情，你最好別到處亂說！”

楊佳瞧著他縮頭縮腦的樣子，泛起惡心，想不明白當初她怎么瞎眼嫁給了這樣的男人。

于亮走后，屋子里安靜下來。

楊佳瞧著陳陽臉上的傷，對于明說：“去把家里的醫藥箱拿來，”

“好。”

楊佳給陳陽上藥，于明乖乖去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

“不好意思，害你受傷，”楊佳愧疚地說：“他不經常來，這次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來了，”

陳陽說：“沒關系，還好我在，否則你們還對付不了他呢，這種人最沒種了，欺軟怕硬。”

楊佳上藥的動作輕柔，露出溫情的笑意，“謝謝你。”

“不客氣，應該的，”

陳陽抬眼對上楊佳柔情彌漫的眼眸，一時間慌了神，急忙低頭的瞬間，心臟不安地狂跳。

楊佳臉上嫣然一紅，情思在兩人之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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