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7日晚,一則公告讓市場再次聚焦萬達——同程旅行以24.9億元收購萬達酒店管理公司(下稱“萬達酒管”)。
這是王健林繼出售萬達廣場、萬達電影、海外資產后的又一次“割肉”。
1.萬達“割肉”
過去十年,萬達的債務困局始終如影隨形。
從2014年港股退市對賭失敗,到2023年珠海萬達商管上市折戟,王健林三次對賭協議累積的巨額債務壓力,迫使萬達不斷“賣賣賣”。
僅2024年,萬達就出售了26座萬達廣場、美國傳奇影業股權和英國圣汐游艇公司,累計回血預計超百億。
此次出售萬達酒管,又是王健林的一次“迫不得已”:交易資金中1.249億元誠意金或直接用于償還4月29日到期的2.5億元債券,剩余部分則用于優化資產負債結構。
萬達酒管并非邊緣資產,而是輕資產模式下的“現金奶牛”。
財報顯示,2024年萬達酒管營收8.9億港元,管理204家酒店、超4萬間客房,另有376家待開業酒店,品牌矩陣覆蓋奢華至中高端市場。但萬達酒店發展整體虧損9.89億港元,海外業務巨虧10.46億港元,唯有酒店管理業務勉強盈利1.38億港元。
剝離這塊優質資產,王健林的無奈與決絕可見一斑。
2.同程“撿漏”
對同程旅行而言,這筆交易遠非簡單的資產收購,而是一場戰略升維。
作為OTA(在線旅游平臺)領域的第三極,同程市場份額遠落后于攜程系,但其核心優勢在于下沉市場,87%的注冊用戶來自非一線城市。
收購萬達酒管,正是其從“流量販子”向“產業鏈操盤手”轉型的關鍵一步。
這一邏輯在海外已有先例,Booking Holdings通過投資酒店技術公司、并購元搜索平臺,打造“預訂-服務-體驗”的全鏈條;攜程亦通過麗呈酒店集團布局中高端市場。
同程的差異化在于,其以大眾市場為根基,反向切入高端領域,試圖在“下沉”與“升級”的夾縫中開辟新戰場。萬達酒管的九大高端品牌(如萬達瑞華、文華、嘉華),填補了同程旗下藝龍酒店科技平臺的中高端空白。
此前,同程通過投資美豪、珀林等品牌布局中端市場,但高端領域始終依賴第三方合作。如今,同程一舉獲得成熟的品牌矩陣、40萬間客房資源,以及1700萬會員的“萬悅會”體系,直接對標萬豪、洲際等國際巨頭。
更深遠的意義在于協同效應。
同程的流量優勢可反哺萬達酒店入住率(2024年僅為53.9%),而萬達的線下場景數據又能優化同程的用戶畫像,甚至打通會員體系,構建“預訂-入住-復購”的閉環。
業內人士對此評論:“這場收購或將重新定義中國旅游行業的競爭敘事。”
3.行業變局
此次交易背后,折射出中國酒店行業的深層矛盾。
一方面,高端酒店市場供給過剩、收益率低迷。核心城市五星級酒店收益率僅6%-9%,郊區甚至低至4%。萬達酒管2024年日均房價(ADR)下跌8.6%,平均客房收入(RevPAR)下滑11.8%,暴露出行業通病。
但另一方面,政策紅利(入境游復蘇、離境退稅便利化)與下沉市場崛起(縣域高端需求激增),又為行業注入新變量。
同程的算盤在于“輕資產+流量賦能”。
萬達酒管不持有物業,僅輸出品牌與管理,這種模式既能規避重資產風險,又能快速擴張。而同程在下沉市場的觸達能力,可縮短萬達品牌在新興市場的培育周期。
例如,未來在三線城市開設的萬達嘉華酒店,可能通過同程的精準推送,直接觸達小鎮中產。
這場交易背后并非全無爭議,最大的質疑聲在于:OTA平臺下場做酒店品牌,是否構成“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的不公平競爭?
同程控股后,萬達酒店在同程平臺上的流量傾斜幾乎不可避免。若其算法規則不透明,其他酒店品牌可能淪為“陪跑者”。
此外,經濟型酒店出身的同程團隊,能否駕馭萬達的全服務高端酒店?品牌溢價會否因管理沖突而稀釋?這些問題尚未有答案。
對王健林而言,出售萬達酒管或許只是“斷臂求生”的延續。萬達仍需應對年內到期債務,以及戰投資金到位的壓力。
而對同程,這場收購既是機遇也是賭注。若整合成功,其酒店板塊或“再造一個同程”;若失敗,則可能陷入資源錯配的泥潭。
商業世界的殘酷正在于此:每一次自救與擴張都伴隨著陣痛與風險,但悲觀者正確,樂觀者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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