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些農村俗語,可讓所有的人忐忑不安,又能讓所有的人反復思量后,心里得到一絲慰藉,至少不讓人失望,也挑不出俗語的毛病,只要按照民間習俗中的程序做到了,人人都有一份,皆大歡喜。
這里給讀者介紹的一條農村俗語,就是屬于這種性質的俗語。這句俗語就是:“雪壓新墳出貴人,雨澆棺人旺財疏”。這條俗語又被納入民間風水順口溜,也有人稱之為“風水口訣”。
這條俗語在民間還有變體,即指俗語在使用過程中,衍生出不同形式俗語。現例舉兩條如下。
其一、“雪壓新墳,輩出貴人,雨澆棺,人財疏”。
其二、“雨淋新墳出貴人,雨打棺材各半邊”。
其三、“雨雪臨墳出貴人,雨打棺材各半邊”。
以上兩條例舉的變體俗語,除了第一條后半部分與其他兩條意思有較大的差距外,其他的意思是一樣,只是語言表達方式有所不同。
要準確解讀這條俗語,是比較困難的,主要是喪葬風俗有變異性和地域性,無法統一標準,也就沒有標準答案,而答案往往隱藏在各地的喪葬習俗之中。
各地喪葬習俗不同,理解不一樣,給出的答案也就不一樣。
這里以長江中游地區的喪葬習俗為例,來解釋這條俗語。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即使在長江中游地區也存在“十里不同俗,五里改規矩”現象,因此,本文只是根據當地比較普遍存在的喪葬習俗來解釋。
雪壓新墳出貴人
1、“新墳”的民俗說法
“新墳”一詞,如果從字面上理解,就是下葬后,墳起的新墳堆,時間久了,過了一個春夏后,墳堆長出草來,就是新墳了。
現在很多的人就是這樣理解的。于是,這些人就認為,這種現象只有在冬天才能出現,將亡者下葬后,剛把新墳堆起來,天就下雪,大雪把新墳覆蓋住,就叫“雪壓新墳”。
還有的人發揮超強的想象力,認為過去一些人家,老人去世后,因不是時候,比如亡在夏天和秋天,只好長時間停靈,等到秋天下雪的時候才下葬,期待能夠“雪壓新墳”。
這種想象中的做法,恐怕連迷信的古人都不敢這么想。
“新墳”的民俗說法,與古代考文化一脈相承,守孝期為三年,那么“新墳”的時間也是三年。
現在農村很多地方,仍然沿襲了新墳“攔社”(掛社)的習俗,即新喪人家在三年之內,每年的春社日之前,要為新墳“攔社”,也就是上新墳,三年之后新墳變老墳,上墳掃墓時間改在清明節。
按照這種習俗,所有的新墳都可以被“雪壓”。
2、“雪壓”不僅指雪,還包括雨
自古民間就把冬天分為寒冬和暖冬,寒冬就是下雪或者冰凍的冬天,氣溫較低;暖冬,就是整個冬天的氣溫相對較高,整個冬天見不到雪和冰凍。
在長江以南地區,整個暖冬見不到雪和冰凍,只有下不完的寒雨,是常見的現象。因此,“雪壓”的“雪”,包括雨,“雨雪”就如古人眼里的“富貴”,不分家。
如此,民間風水順口溜中,既有“雪壓墳,出貴人”之說,也有“雨打墓,輩輩富”之說。民間認為,不管是雪打新墳,還是雨打新墓,皆為好兆頭。
上面例舉的變體俗語中,也有“雨雪臨墳出貴人”這樣一句話,而“雨淋新墳出貴人”這一句,只提到雨,沒有提到雪,這句的“雨”同樣也包括了雪。
在我國農耕時代,農業生產主要看天的臉色吃飯,雨雪是天地造化之物,也是天地精華的凝結之物,還是農人的希望所在,命運所系。
民間也就有“瑞雪兆豐年”之說,也有祈求“風調雨順”之愿。
很多地方的傳統風俗,當老人去世時,隨你怎么哭,隨你怎么流淚,都可以,在入土之后,堆土之前的一個儀式上,留給了孝子孝女最后哭喊的機會,墳堆成,從此之后,就不能再哭了,也忌諱在墳頭哭。
理由是老人入土為安,堆好了墳堆,就讓老人好好安歇,不能用眼淚打攪他們了。
這個時候開始下雨或者下雪,是上天對老人在人世積德行善的感動,是上天替孝子孝女灑下淚滴,是一種恩賜,當然,民間也認為寓意非常好,是一種很好的風水征兆。
3、“出貴人”之說
“貴人”,古代意思就不說了,現在普遍說法是“地位尊崇的人的尊稱”。俗語中的“貴人”,在民間的解釋中指向性很具體,指考取功名做官的人。
“出貴人”的意思是說,家里的讀書人能夠考取功名,獲得官職。這里之所以強調“讀書人”,古代只有讀書人才能出官,現在同樣要靠讀書才能出人才。正如增廣賢文所說的“家無讀書子,官從何處來”。
不過,普通人家讀不起書不要緊,也許下一代人有能力讓下一代讀書,能“出貴人”。于是,俗語的變體中就有了“輩出貴人”,只要培養后代讀書,就能給所有的人以希望。
實際上,“雪壓新墳出貴人”這句話,適合所有的新墳,不論貧富貴賤,這就給予了所有后代以慰藉,給世間所有人點燃了在生活中向上奮斗的明燈。
雨澆棺人旺財疏
從這句俗語的變體可以看出,之所以有變體,就是有一些人或地方,對這句話的結論并不認同,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第一種看法是“人旺財疏”,意思是說,家里后代人丁興旺,但財運不怎么樣,家里進財比較少。
第二種看法是“人財疏”,意思是說,家里后代人丁和財運都不興旺。
另外一種看法是“雨打棺材各半邊”,“各半邊”指的是人和財各一半,意思是說,如果家里后代人丁興旺,財運就不太好;如果家里后代的財運很好,人丁就不太興旺。
過去,人們認為,家里能夠人財兩旺,是最理想的結果?!叭素攦赏币渤蔀槊耖g的吉祥話,祝福語,通常用于逢年過節,特別是春節期間,對他人的祝福。
在民間,人們對“雨澆棺”也有兩種不同的說法。
一種說法是移棺出門過程中,或停放過程中,遭遇下雨,所下的雨通常以屋檐滴水為準,如果是毛毛細雨就不算“雨澆棺”。
移棺出門(有的地方叫出殯),指天亮之前把棺材移出堂屋(廳堂),放到外面去停放。一般來說,每個村莊都有停放的公共場地。吃過早飯以后,再舉行出殯儀式,然后正式出殯(有的地方叫上山、行山、上界),送往墓地。
出殯的過程中下雨,就不算是“雨澆棺”,反而是好事,與“雨雪臨墳”一樣,為吉祥之兆。
這種說法是民間的一種主流說法。長江流域地區尤其如此。主要是這些地方雨水充足,下雨的天多,且連續下雨的天數多。如果雨天不送到墓地,就等不起。因此,在這些地方,冒雨出殯的現象非常普遍。
民間采取的辦法是,出門時,或停放時,以前用曬席遮雨,現在用塑料布遮雨。只要雨沒有淋到棺材,即使下大雨,也不算是“雨澆棺”。而出殯的時候就不用遮蓋了,可任雨淋。
另一種說法是,出殯的時候遭遇雨,就是“雨澆棺”。雨的大小與上面說的一樣,毛毛細雨一般不算。這種說法一般是常年降雨比較少的地方。
以上“雨澆棺”說法,實際上是人們對亡者的一種牽掛,從心理上來說,出現“雨澆棺”的狀況,就是對先人的不敬;采取措施遮雨或避雨,是對先人的尊敬。
總而言之,我們在解讀這句農村俗語時,要結合當地的喪葬習俗來理解,喪葬習俗不同,其說法也不一樣,因此,這句俗語沒有標準答案。
同時,我們在解讀這種俗語時,對其中含有迷信的部分,要用科學的態度來鑒別,透過現象看本質,結合俗語產生時代背景,準確理解俗語的真正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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