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歲那年，羅家英說了句話，嚇壞了不少人。

“醫生說我這次的病，頂多還能活九年。”

這已經是他第四次與癌癥打照面了。這次，是前列腺癌。聽上去挺嚇人，可他說話時神情坦然，臉上還掛著淡淡笑意。

更讓人驚訝的是，他不打算治療。

不做化療，不上電療，什么激進的治療方案統統推掉。他說，順其自然就好。

反正已經78歲了，如果還能再活九年，也就是87歲到90歲，已經很知足了。

而說這番話的他，穿著長袖，包得很嚴實，但聲音清晰、思路明亮。

只是，這一次，他悄悄帶了尿片上臺。因為病情發展得太快，開始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不想尷尬，也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堅持演出，繼續四處跑舞臺劇。和老婆汪明荃，兩個人都不說退休，誰也不肯先停下。

01

很多人不知道，這個在《大話西游》里“啰嗦唐僧”的男人，其實是出身梨園世家。

他姓羅，家里三代唱粵劇。他爸爸是粵劇里的“生紂王”，伯父是被稱為“打鑼王”的大人物。

八歲開始練戲，十五歲進廣州，十八歲挑主角，二十歲就跟著父親出國演出。

那個年代，唱戲的，是帶著光的。他也曾是舞臺上的俊俏小生，一身行頭下臺風瀟灑，可惜，時代變了。

粵劇越來越不受歡迎，觀眾越來越少。戲班收入不穩定，他也開始掉頭發，甚至有段時間連照鏡子都抗拒。

他苦撐著。為了掙錢，有導演找他拍電影，他本不愿意，覺得掉身價。

可后來，生活比面子更重要。他轉身進了影視圈，才有了后來的“禿頭科學家”“假發和尚”，才有了那一張張觀眾記住的臉。

最開始，大家覺得他只是搞笑。可誰知道，他背后是幾十年功底，是唱功，是身段，是一口粵語唱念做打出來的真本事。

02

他命里還有一個女人——汪明荃。

兩個人第一次合作，是在練功房里。那時的她，早已是TVB的“一姐”，風光無限。

他要追她，光靠嘴皮子沒用。她給了個條件——一年不許接戲，要專心陪她練功。

這一年，他沒收入，連飯都要省著吃。可他答應了，咬牙陪著她一起沉下去。

復出演出十天，場場爆滿。最后一天，是她的生日。他送了蛋糕，她送了一個吻。

從那一刻開始，他認了。他說，那是個承諾，是個開始。

可這一走，是二十一年。他求婚十九次，每次都失敗。她說不著急，他也就等。只是沒想到，他們的婚姻，是用命換來的。

2002年，汪明荃被查出乳腺癌。那一年，她說：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會照顧她一生一世。

2004年底，輪到他。他確診肝癌，第三期。醫生建議盡快手術。他不害怕，反而輕描淡寫地說一句“看命吧”。

汪明荃看著他下病床，對他說：“你好起來，我們就結婚。”

03

他們終于在2009年走進了婚姻登記處。他63歲，她62歲。晚嗎？一點也不晚。因為他們是真的要相守一生。

婚后，他們才住在一起。之前那么多年，一個人一套房，互不打擾。他不想束縛她的自由，她也尊重他的節奏。

很多人說他們是“老夫老妻”，其實他們更像是新婚小情侶。

她拍戲累了，他就在家里熬湯；他身體不好，她背著他偷偷做功課，查病理查藥單，什么都不落下。

有一次采訪，他脖子上戴著一條紅布做的領結。

主持人笑他老土，他笑著說，那是她做旗袍剩下的邊角料，她舍不得丟，就給他做了個領結。

他壓在箱底好多年了，每次演出都帶著。

那一刻，連主持人都紅了眼。

04

羅家英的事業，一直沒有真正的大爆過。他不是男一號的命，也沒有鮮肉的臉。

但他活得認真、細致。拍《大話西游》時，他看了無數遍六齡童的《三打白骨精》，只為了讓唐僧的姿態更有“戲味”。

他把戲曲的功夫揉進喜劇角色，才成了那個最經典的“啰嗦唐僧”。

生活中的他不啰嗦。他很安靜，也很柔軟。

面對病魔，他四次中招，四次打回原形。2005年肝癌，2014年復發，后來再查出直腸癌。這次，又多了前列腺癌。

他說，這就是人生。他沒埋怨，沒怨天尤人，也沒想過放棄。他依然站在舞臺上，依然唱粵劇，依然帶徒弟。

他收了五位學生，說不能讓戲曲就這樣斷在他手里。他守著傳統，也守著自己最后的一點力氣。

汪明荃說，嫁給他，是她一生最對的決定。

她是“大姐大”，是阿姐，是TVB鎮臺之寶。可只有在羅家英面前，她才是個女人，是會撒嬌、會吃醋、會躲起來偷偷哭的那種女人。

是他，教她如何笑，如何軟，如何放下心防。

她強，是因為沒人能依靠。他來了，把她從高臺上輕輕抱下來，說，別怕，我在這兒。

如今，他們年紀都大了。一個78，一個76。經歷病痛，走過風雨，時間把他們錘得不再鋒利，卻磨出了溫柔。

他們沒有孩子，彼此就是全部。

汪明荃還在主持，還在拍節目。羅家英還在唱，還在講戲。外出演出，他會偷偷多帶兩條尿片，她就在后臺幫他收拾衣角。

這對老夫妻，用半生磨合出的感情，早已不是誰依賴誰，而是彼此成全，彼此成為。

結語

有人問：理想重要，還是金錢重要？

他笑說，錢得賺，命得留，戲得演，愛得守。

最重要的，是心不變，是人還在。

羅家英不是沒經歷苦難，也不是沒摔倒過。他摔得夠多了，可他每次都站起來，再笑一笑。

現在，他說還有九年，那就過好這九年。

他說，不管能活多久，想跟她走到底。

這一生他沒賺過多少大錢，也沒紅到全世界，但他說得很清楚：“我什么都不怕，我有她就夠了。”

她是他的阿姐，他是她的英英。他們把愛情過成了命，誰也分不開誰。

晚一點沒關系，只要最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