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點，我蜷縮在廉價旅店發霉的墻角，手機屏幕的冷光照亮散落滿地的診斷書。妊娠試紙鮮紅的雙杠像兩道刺眼的傷口，而通訊錄里那個置頂三年的"阿明哥"，此刻已經把我拉黑。窗外飄著細雨，我數著墻紙上蜿蜒的霉斑，想起三個月前那個決定命運的夜晚，淚水又一次決堤。

和阿明認識是在公司團建的漂流活動。我被激流沖得失去平衡時，是他死死拽住我的救生衣。上岸后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濕透的肩頭，笑著說："大美女可不能感冒了。"從那以后，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他知道我和丈夫婚姻進入七年之癢，會在我加班時送來宵夜；我也清楚他幾次戀愛失敗的傷痛，默默當他的情感樹洞。

"男女之間哪有純友誼？"閨蜜曾這樣提醒我，我卻嗤之以鼻。丈夫工作越來越忙，經常出差半個月不著家，阿明的陪伴填補了那些孤單的時光。我們會在深夜的燒烤攤聊到打烊，會在商場打折時互相參謀衣服，甚至他會在我痛經時送來熬好的紅糖水。丈夫為此發過脾氣，我卻覺得他小題大做："我們就是好朋友，你能不能別這么小心眼？"

變故發生在丈夫連續出差的那個月。阿明突然說要帶我去山頂看日出，說最近發現個超美的觀景臺。凌晨三點，我們驅車兩個小時來到郊外。山路顛簸，他的手好幾次碰到我的膝蓋，我卻沉浸在即將看到美景的興奮中。當車停在半山腰的無人處，他突然轉身抱住我，滾燙的呼吸噴在我耳邊："小柔，我喜歡你很久了。"

我拼命掙扎，卻被他按在副駕駛座椅上。月光透過車窗灑進來，我看著這個熟悉的面孔變得陌生可怖。"你說過會一直陪著我！"我哭喊著，換來的卻是更粗暴的侵犯。事后他跪在地上求原諒，說一時沖動，說太愛我才會失控。我失魂落魄地下車，在山路上跌跌撞撞走了兩個小時，直到被路過的貨車司機送回家。

更可怕的打擊接踵而至。三天后，丈夫提前結束出差回家，在玄關發現了阿明落下的打火機。他翻遍我的手機，聊天記錄里那些深夜長談、關心問候，在他眼中都成了鐵證。任憑我怎么解釋那晚的遭遇，他都紅著眼眶嘶吼："你當我是傻子嗎？天天和別的男人混在一起，現在還想狡辯！"

我跪在冰涼的地板上，看著他把我的行李一件件扔出門外。結婚照被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劃傷了我的手背，血珠滴在"永結同心"的金字上。樓道里傳來鄰居們竊竊私語，我蜷縮在自己的行李箱旁，給阿明發消息求救，卻只收到紅色感嘆號。

原來他早就辭職，退掉了租的房子，和一個年輕女孩去了另一個城市。有人在朋友圈曬出他們甜蜜的合照，配文是"終于等到對的人"。我去他常去的燒烤攤找他，老板說他前幾天來結清了欠的酒錢，說要開始新生活了。

現在的我，白天在便利店做夜班收銀員，晚上回到潮濕昏暗的出租屋。妊娠反應越來越嚴重，嘔吐物的酸臭混著霉味，讓這個狹小的空間更加令人窒息。我不敢聯系家人，怕他們失望；也沒有勇氣去醫院，總覺得只要不面對，一切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深夜值班時，看著貨架上排列整齊的安全套，我總會想起結婚時丈夫小心翼翼的樣子。那時候我們擠在出租屋里，他會為了省幾十塊錢跑三條街買打折菜。后來日子好了，他開始頻繁出差，我們的交流越來越少，但我從未想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有次在超市遇到以前的同事，她欲言又止地告訴我，其實阿明早就對我有想法。他曾在酒桌上炫耀，說追有夫之婦最刺激，還打賭多久能得手。我蹲在超市的儲物間里，吐得昏天黑地，胃里翻涌的不僅是酸水，還有深深的悔恨。

現在的我，終于明白男女之間真的很難有純粹的友誼。那些超越界限的關心，那些單獨相處的時光，都是危險的信號。我恨阿明的欺騙和傷害，更恨自己的天真愚蠢。我毀掉了原本幸福的家庭，也毀掉了自己的人生。

每天凌晨下班，走在空蕩的街道上，看著路燈下自己孤獨的影子，我總會想起曾經那個溫馨的家。丈夫煮的粥，陽臺上晾曬的情侶睡衣，還有我們一起養的那盆綠蘿。現在，那盆綠蘿應該已經枯萎了吧，就像我們的愛情。

我不知道未來該怎么辦，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長大，而我連自己都養不活。有時我會想，就這樣消失在這個城市吧，反正已經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了。但每當這個念頭冒出來，我又會想起父母的臉，想起他們把我養大的艱辛。

破碎的鏡子無法重圓，就像我破碎的人生。我每天都在悔恨中度過，恨自己的輕信，恨自己的軟弱。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一定會和阿明保持距離，好好經營自己的婚姻。可惜，人生沒有如果，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就是一輩子的遺憾。

雨還在下，打在旅店的鐵皮屋頂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我抱緊自己，在黑暗中瑟瑟發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或許，這就是命運對我的懲罰吧，懲罰我對婚姻的不忠，對感情的輕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