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財圈社&道哥說車 麻建宇】中國汽車行業的“反內卷斗爭”有幾年了？有效果嗎？

6月6日開幕的2025重慶汽車論壇，本該“積極向上”的開幕致辭，變成了對“以價格戰為主要體現的內卷式競爭”的批判。

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汽車行業委員會會長、中國國際商會汽車行業商會會長王俠在開幕致辭上表示，據不完全統計，2024年國內車市降價車型200多款，2025年前4個月降價車型已達60多款。剛剛過去的5月，情況進一步加劇，降價車型達百余款之多，降價幅度最高超5萬，甚至出現了好久不見的3萬元級的車價。

而結果則是，銷量增長有限的同時，行業的利潤水平降低到了4%以下的水平，甚至出現了向“外卷”轉移的趨勢。王俠甚至著重呼吁，千萬不要把內卷的風氣帶到海外去，將寶貴的增量市場攪渾為紅海市場。在整個重慶汽車論壇期間，長安汽車董事長朱華榮，廣汽集團執委會委員、品牌營銷領域負責人黃永強，北京梅賽德斯-奔馳銷售服務有限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段建軍等企業高管也紛紛批判內卷式競爭。

總之，內卷式競爭人人喊打。但正如王俠所言，剛剛過去的5月，還有大部分車企跟進降價，內卷式競爭雖人人喊打，但似乎停不了。體現在價格戰方面，業內人士對《財圈社&道哥說車》編輯表示，針對價格戰，監管層面很難有實質性的舉措，也很難抓住企業的把柄。其舉例稱，某車企的經銷商某款車型進價10萬元，它讓經銷商賣6萬元，然后廠家補貼給4萬元。在這種方式下，廠家并未直接下場打價格戰，同時，它還不必要去約束經銷商，如果約束，豈不是價格壟斷。

此外，上述業內人士提到，其實端午期間的一些廠商降價之前，終端的優惠就已經很大了，而且大家終端都在降價，比廠商指導價都低。當然，內卷式競爭不僅包含價格戰，還包括虛假、陰陽、拉踩式營銷等等，當天下午比亞迪集團品牌及公關處總經理就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汽車行業有的不是用孫子兵法，用的是厚黑學，有的人是又壞又蠢。真心誠意做技術做品牌的企業對這些是深惡痛絕的。”

至于內卷式競爭何時才能消失，至少在朱華榮口中的70個乘用車品牌還沒減少，在各個高管口中的各種底線沒有被落實的情況下，很難！而在這場內卷式競爭中，國有企業性質的車企，可能更難……

可持續遭受巨大壓力 重慶論壇狂轟內卷式競爭

從本屆重慶論壇各位嘉賓的發言內容來看，反內卷已經成為隱性主題，“長安汽車在這里我也慎重地堅決反對無底線的、無道德底線、無法律底線的惡性競爭”，朱華榮在重慶汽車論壇上演講時堅定表示。

至于內卷式競爭的危害，各位大佬也給出了清晰的解釋。朱華榮稱，當前激烈競爭讓長安汽車以及長安汽車的經銷商、供應商鏈條上的100多萬職工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可持續健康發展也面臨巨大挑戰。賽力斯集團董事長張興海也提到，內卷式的競爭危及供應鏈穩定，降低零部件質量和安全標準，導致整車企業自身盈利能力的減弱，創新投入減少，削弱了產品質量和安全保障。

也就是說，整車廠的內卷式競爭實際上影響的是整個產業鏈條。至于影響有多大，中國機械工業聯合會黨委書記，會長徐念沙在論壇期間講述了一個產業倒塌的例子，并類比至汽車行業。其表示，前一段中國最大的產業出現了巨大的變化調整和危機，上萬億，大幾千億的企業轟然倒塌，或者遇到巨大的困難，汽車工業沒有那么大的體量，但是帶來的影響非常大。

值得關注的是，在內卷式競爭下，國有企業性質的車企可能面臨更大的壓力。業內資深人士對《財圈社&道哥說車》編輯表示，新一輪價格戰下，能活下去的車企需要滿足效率高、成本低、規模大的特點。其進一步指出，國央企的生存難度可能更大，它需要承擔巨大的社會責任、員工福利以及退休員工的養老，同時還要考慮當地GDP、產能、就業等問題，很難輕裝上陣地去和民營車企競爭。

事實上，內卷式競爭的背后，是中國汽車行業面臨的諸多亂象。朱華榮提到，中國汽車市場面臨許多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如品牌數不勝數，乘用車品牌大概70個，加上其他品牌有100個，造成了用戶的選擇困難；價格混亂且有從中國蔓延到海外的趨勢，0公里二手車的流出擾亂市場對中國品牌傷害極大；部分品牌夸大宣傳；不以汽車產業長期健康發展為目的的資本、資源進入，增加了汽車產業競爭的復雜性。

而這是內卷式競爭的現象，也是內卷式競爭的原因。

未來1-2年將回歸理性 兼并整合、底線思維是破卷之道？

“未來也許1-2年中國汽車行業就會回歸到理性競爭，回歸到健康可持續的價值回歸線上去”，朱華榮在本屆論壇上做出了如上判斷。而本屆重慶汽車論壇，除了各方大佬猛轟內卷式競爭，也多有解決之道。

從行業觀察人士角度，王俠提到，兼并整合是內卷的必然結果，也是治理內卷的重要手段。在他看來，產業重組的方式可能有四，方式一，大汽車集團通過內部整合方式強化主業，降本增效；方式二，強勢燃油車企整合具備技術優勢但規模和營銷弱勢的新能源車企；方式三，優勢新能源車企整合弱勢新能源車企；方式四，優勢國際車企以收購、合資或技術合作的方式整合本土弱勢新能源車企。

值得一提的是，王俠提到的方式一，已經在行業中有所體現，吉利體系“回歸一個吉利”，廣汽“大研發體系”、上汽“大乘用車板塊”、奇瑞“智能化中心”以及比亞迪“營銷整合”等都是已有案例。至于從車企角度，來自車企的高管更多提到的是底線思維。

比如，廣汽集團執委會委員、品牌營銷領域負責人黃永強在演講中表示，作為廣汽集團積極響應國家部委以及行業協會的相關倡議和要求，堅持價值創新卷技術、卷價值，為廣大的消費者提供更智能、更安全的產品，提供更周到、更全面的服務。

北京梅賽德斯-奔馳銷售服務有限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段建軍在演講中表示，汽車行業的競爭從來不是百米沖刺，而是一場馬拉松。我們堅信，企業想要走得遠，走得穩，就必須堅持價值底線，必須堅持長期投入，我們應該不斷提升的是“技術”、是“體驗”、是“價值”。

比亞迪集團品牌及公關處總經理李云飛的觀點是，反內卷的核心是用技術創新打造世界級品牌。其建議，為消費者負責，拒絕夸大式宣傳；以量產為準，拒絕透支性營銷；比技術、拼產品，要忙在正道上，抵制陰陽反對拉踩；維護清朗環境，打擊造謠、抹黑性質的黑公關。

奇瑞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執行副總裁李學用則表示，昨天（5月5日）是芒種，“忙種”可以很好地破內卷。企業要真的忙，忙正道。種要種技術，種更好的用戶體驗和服務，種全球發展。“持續向上這個深耕做好“忙種”，忙到正道，種很好的種子。一定會得到更好地發展。”

總而言之，大的方向靠產業重組，企業角度則就全憑自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