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浩

五臺山佛光寺東大殿一角。 新華社記者 詹 彥攝

2024年6月7日，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宣布每年6月10日為文明對話國際日。該決議由中國提出，共有80多個國家作為共同提案國。決議強調，所有文明成果都是“全人類的集體遺產”。

6月10日，也是中國第一位女建筑學家林徽因的生日。林徽因和她的丈夫梁思成多年致力于古建筑調查研究，為保護這些文化遺產作出巨大貢獻。青年時期，他們一起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留學。梁思成看到歐洲各國對本國的古建筑已有系統的整理和研究，而中國這個文明古國卻沒有，便立志編寫中國建筑史。從賓夕法尼亞大學畢業后，梁思成轉入哈佛大學，著手準備《中國宮室史》博士論文，但現有材料遠遠不能支持他的研究，便回國進行古建筑實地調查。

由于經年日久，加之戰爭等原因，唐代的木構建筑很難留存。日本學者曾斷言，中國已不存在唐代木構建筑，但梁思成始終相信國內還有唐代木構建筑。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看到了法國漢學家伯希和在敦煌莫高窟拍攝的《敦煌石窟圖錄》，第61窟有一幅壁畫《五臺山全圖》，繪制了五臺山的地理形勢、山川景色及風土人情，并標注了建筑名稱，其中有一座“大佛光之寺”。這為梁思成提供了尋訪唐代古建的線索。

1937年夏天，梁思成、林徽因歷經艱辛，在五臺山外圍的豆村找到了佛光寺，隨后與營造學社同仁對佛光寺進行考察、測繪，在東大殿發現了唐代墨書題記，考證出其建造年代為唐大中十一年(公元857年)。這是中國首次發現唐代木構建筑，該消息一經報道，便引起熱烈反響。梁思成寫下了考察報告《記五臺山佛光寺建筑》，并留下了珍貴的歷史照片。此后，在抗戰烽火中，梁思成、林徽因遷徙至西南地區，繼續開展古建筑調查研究。梁思成在艱苦的環境里撰寫了《中國建筑史》和英文版《圖像中國建筑史》等著作。

梁思成、林徽因對五臺山佛光寺唐代建筑的發現、考察、研究，成為中國建筑學史乃至世界建筑學史的一段佳話。泰國學者、美國特拉華大學藝術史系教授Vimalin Rujivacharakul(中文名：許冠兒)就是這一佳話的追慕者。許冠兒在美國哈佛大學和加州大學讀研期間學習了中文，并來到北京清華大學進行學術訪問。在清華大學訪學期間，許冠兒了解到梁林伉儷考察五臺山佛光寺的故事，深受感動，決定與清華大學羅德胤教授一起把梁思成對佛光寺的研究成果翻譯成英文，介紹給世界建筑史學界。經過十幾年的努力，2015年，由許冠兒和羅德胤編撰、英譯的《梁思成與佛光寺》正式出版。

此書涉及諸多中國建筑史專業術語，為了保證譯文的嚴謹性并忠實于原文，兩位譯者多次赴佛光寺實地考察，參照梁思成手稿、圖紙對比考證，精益求精。其間，泰國詩琳通公主和朱拉隆功大學文學院前院長普拉珀德(Prapod)博士曾給予許冠兒翻譯上的指導。詩琳通公主2016年來北京訪問時，還專程赴清華大學參加了這部英文著作的首發式和學術研討會。《梁思成與佛光寺》一書不僅是中泰兩國學者精誠合作的成果，更凝聚了詩琳通公主、許冠兒等泰國友人對中國文化的熱愛和對中國人民的友誼。

正值首個文明對話國際日，“2025和合文明論壇”在泰國舉辦。追憶中外學者尋訪五臺山佛光寺的故事，讓我們想起了“全球文明倡議”的精義：“我們要共同倡導重視文明傳承和創新，充分挖掘各國歷史文化的時代價值，推動各國優秀傳統文化在現代化進程中實現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

(作者為北京外國語大學區域與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副教授、國際儒學聯合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