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這世間最讓人心底生寒的酷刑,莫過于讓一個曾懷抱善念的靈魂,親手為復(fù)仇鑄就一座煉獄,然后,自己躬身其間。最近,優(yōu)酷上那部備受矚目的《藏海傳》里,藏海在皚皚雪夜中逆著熙攘人潮步履維艱的那一幕,簡直就是電影藝術(shù)的“靈魂定格”。這不單單是一場單純的悲慟傾瀉,恍惚間,仿佛能窺見“稚奴”那失落的魂魄,在無邊暗夜里徒勞地苦苦掙扎。
一旬歲月前,那場無情大火,生生“燒死”了一個名叫稚奴的少年,只留下一具披著“藏海”這張面具,背負(fù)滔天血海深仇的行尸走肉。直到劇情層層掀開帷幕,我才震驚地發(fā)現(xiàn),藏海嘔心瀝血追尋的第三位仇敵,竟然就是他曾百般敬重的“恩公”——內(nèi)閣次輔、戶部尚書趙秉文!仇讎遍布周遭,日日夜夜被復(fù)仇的毒牙噬心,藏海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在無間煉獄中飽受熬煎。
絕望對峙:復(fù)仇者的靈魂自剖
所以當(dāng)平津侯那聲撕心裂肺的嘶喊,如泣血般砸向藏海:
“蒯鐸啊蒯鐸,若是你睹及愛子如今這般模樣,又該是啼泣,抑或放聲嗤笑?”
繼而那句直戳肺管子的**“躲在陰影里謀奪人心,算什么東西!”**——盡管這言語鋒利如刀,直指藏海心扉最不堪的痛處,刺破了他自我蒙蔽的假象。
然他,只報以一個冷冽的弧度,聲嘶力竭地回敬道:
“吾早已非人,十載之前于火海重生,便已墜入這永劫之地。吾只求最終之果,不擇實現(xiàn)之徑!吾只剩此一途,而你,唯余黃泉!”
這語氣字字泣血,看似鐵石心腸,實則深潛著難以言喻的萬丈絕望,那根本就是將自我鞭笞至極點的慘烈告白。
平津侯那番話,無疑是“誅心”之語,它精準(zhǔn)地撕開了藏海不愿正視的舊傷,直指他靈魂深處最抵觸的那一部分自己。他深知,他那個光明磊落至極的父親,若泉下有知,定會為何遲遲不能了結(jié)這樁心事、為何沉溺于這權(quán)力棋局而憂心嘆息。他也極度厭惡如今被陰詭權(quán)謀徹底侵蝕、面目全非的自己。
可復(fù)仇,注定不可能是場纖塵不染、光明磊落的審判。當(dāng)藏海的復(fù)仇之刃指向莊蘆隱,莊之行便注定要步入自己那般荊棘遍布的泥沼;當(dāng)他精心設(shè)局,逼迫平津侯走上謀反絕路時,無數(shù)披甲將士便要無辜地成為權(quán)力傾軋下枉死的亡魂。那復(fù)仇鏈條上所沾染的每一滴鮮血,都化作難以承擔(dān)的巨大秤砣,一次次地重重敲擊,幾乎要將他僅存的良知無情壓垮。
罪惡反噬:誰才是真正的“惡”
楊真、瞿蛟、褚懷明、莊蘆隱、曹公公……這些惡人在行盡了各種悖逆之道后,竟然仍能心安理得、夜夜安枕。就像藏海在平津侯面前毅然撕下“面具”,本以為能目睹對方對彼時滅門慘案的一絲悔意,孰料,那張臉上竟是麻木不仁,毫無悔意!
那十幾條活生生的性命,于平津侯而言,竟不過是螻蟻般的輕賤!這種認(rèn)知,怎能不讓藏海心生恨入骨髓?要勝過這群披著人皮的惡鬼,他便要化身為厲鬼,直至地獄的最深淵。所以,即便自我戕害成修羅道里的惡靈,他也必要親手?jǐn)財嗨信f日仇敵的生路。
雪夜中的藏海,眼淚如斷線珠子,是為逝去的“稚奴”而流,為那些無辜葬身的性命而流,更是為自己被命運洪流裹挾著深陷復(fù)仇泥淖、無法回頭的悲壯而流。他唾棄著自己如今的模樣,內(nèi)心滿是掙扎,卻又無可奈何。這《藏海傳》用這一幕淋漓盡致的悲愴,狠狠昭示著:那真正能夠?qū)⑸屏贾昀фi住的,從來不是銅墻鐵壁構(gòu)筑的高墻鐵鎖,而是復(fù)仇烈焰中那一點無論如何都無法被徹底淬滅的,至善之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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