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奇水凈道林溝

楊光英

雖然很多年前我到訪過瀘縣道林溝,但記憶模糊了。近十年后再次游歷,完全又是一番光景。

道林溝名勝景區,有著“川南小九寨”之稱,地處四川省東部與重慶市西部交界處,在瀘縣石橋鎮境內,距瀘州44公里,到榮昌24公里,海拔710米,景區面積25平方公里。景區內群山環抱,竹影斑駁,水天一色。

一

6月上旬的一天,我們到道林溝采風。首先到了云中茶海,茶樹被修剪得整整齊齊,這片坡地,倒是頗有一種意趣。這是充養之地,徜徉茶園,滿眼綠色,視野開闊,越往高處走,山風徐來,微微涼爽,有一種洗胸襟的快意。到達再高一些的茶亭,極目遠眺,瀘縣、榮昌、隆昌的山水盡收眼底,蒼穹下的群山小鎮也仿佛連接一體,一覽無余。

云中茶海

景區內有許多山,如,顏家山、榮盤山、古佛山、鐵門坎、草帽山、老鷹巖、五仙山、雞公嶺、韓婆嶺、十三坡、老虎嘴等。

我們去草帽山看了趕坪寨的原址,它位于石橋鎮農豐村三組,一個三面是山崖的獨立山頂上,能看很遠。據當地老人說,趕坪寨是瀘縣方洞鎮屈恒升的祖父屈應選修建于清朝道光年間(1821—1850年),占地面積近30畝,建筑面積5000余平方米,用途是保護屈氏家族婦女兒童生命和財產安全。當時,寨子內完全按石牌坊屈氏莊園而建,有兩個寨門、中堂、前廳、后院、廂房、戲院、戲臺、天井、花園、水池、涼亭、崗樓,圍墻有3到6米多高。布局錯落有致,有很多家丁防守。在趕坪寨能看見石牌坊莊園,可互通消息,地理條件好,地勢險要。當時通往寨子的必經之路只有兩條:西方的鐵釘山一條路、北方的猴子巖的一條路,其他都是險崖,所以易守難攻。

之后,屈氏退出此宅,后來這里成了兵家和大土匪的必爭之地。據傳,四川的大軍閥劉湘、劉文輝兩父子在此相爭,朱德護法軍與劉湘軍閥在此戰斗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大地主乜占武占據此地,負隅頑抗。20世紀70年代修陽光水庫時,建設單位把寨子里的所有石頭拆來修水庫了。

同行的刁老師,介紹了朱德被認軍哥收鞋的故事——

那時,十三坡是南來北往的必經之路,后來,有一對姓朱的夫婦在這兒開了一個小酒店,也賣小百貨。夫妻倆買賣公平,對人和氣,生意越做越興隆。

1917年7月,朱德在道林溝十三坡界牌一帶剿匪。有一天,他帶兵從前線歸來,天氣炎熱,已是人困馬乏,便在十三坡的大黃葛樹下休息,讓士兵們做飯,獨自牽馬到坡上一個叫一碗水的地方,讓戰馬飲幾口泉水、喘喘氣。

當店主朱老五得知來人便是威震棉花坡戰場的朱旅長時,連忙把朱德請進店中喝茶,叫妻子蘭花出來見旅長。蘭花早就仰慕朱德的大名,今日得見格外高興,想送一件禮物給朱旅長。小兩口商量決定給朱旅長做一雙布鞋。他們熬了一個通宵,終于把一雙青貢呢布鞋做好。第二天一早,朱老五就把布鞋送給朱旅長,朱旅長一試,剛好合腳,再三詢問,才知做布鞋前,在他門檻前鋪了一層爐灰,留下了腳印。他很感激朱老五夫婦,朱老五說:“一筆難寫兩個朱字,你是兄長,一雙布鞋也是弟媳的一點心意。”臨行前,朱德便寫了一首詩送給夫妻作紀念:“徐行按轡十三坡,耐冷山圍議素娥。去鬢風鬟巾幗眼,偏從旗旅任軍哥”。

朱德回到瀘州后,把此事告訴了夫人陳玉珍。陳玉珍很感激,派人把自己陪嫁時的一對手鐲送到了十三坡,交給了蘭花。從此,十三坡認軍哥的故事便流傳開了。

這些山有很多故事。遠看山峰秀麗,穿行其中更神秘。

二

道林溝自然秀麗奇特的石景較多,有美女曬羞石、點將石、石公石婆、獅頭石等。

石公石婆

位于后溝尾部的貢僧竹海,占地面積近150余畝,竹茂盛,遮天蔽日,穿行其中,如游竹海。道林溝景區占90%以上都是森林,空氣中負氧離子多。可見神秘欲探的原始林區、美麗的田園風光、細嫩的各種花草;可觀稀奇動物躍跑、山澗魚游;可聽繁多的鳥鳴、潺潺的流水聲;可嗅清新的各種野花和現代果花香;可走崎嶇難行的攀巖路和步行的石板道;可穿梭于林間四通八達的車行道。

林中穿行,空氣清新,心情舒暢,猶入仙境。

道林溝的山,秀麗,故事多;道林溝的水,明凈多樣:有湖、泉、溝、灘,有飛瀉的瀑、幽深的潭。

隆興湖,又稱十馬湖,是罕見的泉水湖。我們在湖邊漫步,清澈的湖水,微風徐來,波光粼粼。舉頭望,薄刀嶺由北而南,湖兩面各有五座山,如駿馬奔騰,逶迤蜿蜒,或唐玄奘騎馬散步天竺國之態,或木蘭關山度若飛,雄偉壯闊,故有“兩面五馬歸巢”的傳聞。道林湖淵深博浹,百尺凈水。湖中倒映著藍天白云和連綿的青山,岸上花木相映,趣味橫生。

隆興湖

龍興寺后百丈懸崖,峭壁下有一罅隙,叫五福泉。俯身側頭,見一泉眼,清如洗練,飄飄而出,有由遠及近隱隱囈語之聲。好心人挖一小坑,可盛水兩桶,放一竹筒在此,供游人品嘗。利用泉水建成投產的道林溝山泉水廠,產品遠銷重慶、四川,供不應求。已探明的溫泉,溫度高、水質好,吸引了多方商人來投資開采。

來到龍門灘外的銀線泉、銀線窟,只見一個巖洞,有數十米深。山頂有水長流不止,如絲絲銀線懸掛在洞口。我們脫掉鞋子,水在膝蓋下,赤足在水中走,涼涼的;用嘴直接接銀線泉,有絲絲甜味兒,爽心爽口,水順嘴流到脖頸上,別有一番情趣。相傳,朱德總司令在十三坡剿匪歸來的傷員,就安住在洞中,用銀線泉水清洗傷口,三日痊愈,重返戰場。

道林溝最大的石灘是八寶灘,旱季水落灘出,光平干凈,若人工修造。灘上可容數百人嬉戲游玩。灘前有八塊巨石,相傳為蛟龍所戲之寶。灘一側為懸崖,崖上奇樹搖蕩。我們在石灘小憩,或清談,或賦詩,或哼歌,其樂融融。

“鬧月潭”,聽名字就很有詩意,石橋鎮瀘榮商會的周榮華說:“每逢月半午夜,皓月當空,銀盤墜落潭中,四面大小猴兒聚來,或在懸巖上俯瞰,或成串地懸掛枝頭,或在潭邊追逐,嘰嘰喳喳,伴著灑來的月光,好不熱鬧。”如果夏日來避暑,親臨其景就美了!

景區優美明凈的水景還有很多,如,黃水灘水庫、陽光水庫、桂花潭、玉龜湖、珍珠灘瀑布、狗兒橋瀑布、八寶灘、鱷魚飲水等,山石在其間,默默接受浸泡、拍打又或者守護一旁,久而久之,鬼斧神工,塑造了它古色古香的溝林風貌。讓人覺得,這里真是隱士定居和康養的絕佳場所。

道林溝里的瀑布

山中有水,水中有石,相映成趣,明凈如鏡,清涼宜人。游走其中,靜動如水,人間煩惱,盡皆拋卻,心曠神怡。

三

我們走進道林溝風景區內的“花果人家”家庭農場,放眼望去,大片的李樹郁郁蔥蔥,一顆顆飽滿圓潤、青紅相間的李子隱藏在翠綠的樹葉間,彌漫著誘人的果香。游客們拎著袋子,穿梭在果園內,采摘酸甜可口的李子,體驗別樣樂趣。

脆紅李

石橋鎮吉祥村“花果人家”徐仁權老板介紹:“現階段成熟的李子名叫香脆李,因在農歷五月上市,所以又叫五月脆,屬于早熟的品種,很受歡迎。”我隨手摘了一個嘗嘗,口感脆甜脆爽,肉質細膩,果香味濃。前來收購李子的水果商說:“這里空氣好,山間溫度濕潤,依托道林溝景區得天獨厚的氣候條件,李子味道一直是一絕,很受市場歡迎。每年我都會來此批量購買李子,很好賣。”

該農場占地約400余畝,分別栽有不同品種的李子樹,其中以香脆李的數量最多,成效也最好,已頗具名氣。“除了現場采摘,還可網上賣。”徐仁權說。為延長水果采摘周期,徐老板的果園內還種了枇杷、桃子、楊梅、柑橘等果樹,配置魚塘,可以垂釣。家里辦起了農家樂,前來游玩的市民絡繹不絕。

石橋鎮王勇書記說:“道林溝的自然環境好,6月份,有很多綠色、生態的農特產品,如,興盛村的桃子、永定村的西瓜、洪安村的水果黃瓜和圣女果、農豐村的瀘榮龍芽筍等,初步建立了‘春季賞花采茶,夏季觀光摘果’的鄉村旅游模式,為鄉村全面振興注入了強勁動力。”

午餐時,我們在徐老板處吃到了縣級非遺“古家黃荊馬腳桿”。這種長粽子,形似馬小腿。黃荊馬腳桿由古氏先祖創立,古家先祖原本是客家人,從廣東遷徙到四川,帶來黃荊馬腳桿的客家技藝:本地長粒糯米,用草木的灰做堿來泡米八小時,野生黃荊墊底,用柴火慢煮十小時。蘸上白糖黃豆面粉,吃一口,清香軟糯,兒時的味道!

在佛山頂眺望

四

午后,當地的陳長輩,還給我們講了道林溝名字的來歷——

道林溝,在薄刀嶺山系中是唯一有旅游價值的近7公里長的峽谷。道林溝的名稱,先后為“盜靈溝”“道人溝”“道陵溝”“道林溝”。為何幾易其名,還得從一些傳說故事中解迷。

薄刀嶺山系,連綿近百公里。山峰與山峰相連似刀刃,峰高而陡,故稱“薄刀嶺”。獨特的山體,造就了獨特的道林溝,山高,溝深而長,使道林溝神秘莫測。

在那久遠的年代,道林溝似原始森林,人煙稀少,山上各種動物都有,更有山妖;溝深水常流,水中各種物種均生,更是水怪滋生地;也是潤育各物靈寶的好地方。那些山妖水怪,都競相修道,修道必吞食諸如靈芝草之類的靈寶,它們只有采取偷盜的辦法來得到靈寶。這個深溝就傳下來叫“盜靈溝”。

為了爭寶,山妖水怪與守寶的地脈山神、土地神之間,與上天的神靈之間,山妖水怪之間,不免長期爭斗。道林溝方圓百里的百姓只得紛紛逃離。后來,管轄道林溝的土地神和周邊的土地神,聯名狀告到天庭。忽一日,道林溝來了一位白發童顏的老者。他一到,首先拿著天書察看地形,選擇一處山巖下布陣。然后,他建起了一個琉璃高座,供大道元始天尊、三十六部真經。最后,他在周圍布滿“法席”,才叫徒弟找個地方藏起來,自己站在山巔,敲鐘鳴磬,迎戰橫行道林溝的各種妖怪及鬼魔。

這位白發老者是誰呢?他叫張道陵,是道教天師,三年前在川蜀大邑的鶴鳴山修煉時,天上的太上老君忽然駕到,對他說,要清除蜀地惡魔,方能服食丹藥成仙!說完贈予他幾件寶物。

張道陵加緊修煉和讀完天書。千日后,清除了青城山一帶的惡魔,趕來道林溝清除了山妖水怪和鬼魔。道林溝清靜了,當時人們只知道這白發人是一位道法高強的道人,因此人們稱此溝為“道人溝”。在明朝初年,“道人溝”又來了一位道人,在張道陵設法收治惡魔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宏大的道教寺廟(隆興寺)。“道人溝”就更名副其實了。

這以后,人們知道了來道林溝的張道陵、王道陵兩位高僧道人的名都是“道陵”,就將此溝取名為“道陵溝”,一直到2003年,石橋鎮在申報審批市級自然風景旅游區時,為體現森林自然風景區的特點,將“陵”改為“林”,現為“道林溝。”

五

道林溝景區有人文、自然、科教三大類資源,共有27個景點,除以上介紹的景點外,還有青龍壑、蝙蝠洞,人文景觀尤以玉泉寺、隆興寺、十三坡、陵墓群等為代表,游客可慢慢游覽品讀。

據了解,瀘縣石橋鎮、重慶榮昌區的雙河街道、清升鎮,三地交界區域共有林地12.3萬畝,覆蓋了古佛山、嵐峰林場和道林溝景區,省際邊界線19公里。近年來,三地聚焦森林保護與發展,秉承“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在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戰略中打造了獨樹一幟的融合新樣本。

道林溝,植被豐富,層巒疊嶂,山奇水凈,名山古寺眾多,有剿匪的戰場遺址,是“薄刀嶺上一顆璀璨奪目的明珠”。希望這顆明珠的光彩越來越耀眼奪目!

寫于2025年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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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文/圖:楊光英(四川瀘縣人,中學高級教師,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中國東方文化研究會龍文化研究院研究員。堅持業余創作30余年,公開發表作品70余萬字。合著文集《逝水留香》《走讀瀘縣龍橋》。出版個人散文集《心境向暖》《像溪水那樣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