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病

文/金阿根

事情還得從前幾天說起。

那是個細雨濛濛的凌晨，老秦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廁所里忽然傳來老妻的呼喚聲。一看表，還只是三點半，不知她有何事？聲音里顯得有點驚慌失措。過去一問，妻說小便里紅兮兮的，這可是有問題哩。此刻老秦睡意全無，當機立斷，陪她去人民醫院看看。他想讓女婿車子過來送去急診，妻說等天亮坐公交去吧。老秦家現在住在城郊，只有小區門口一班車能坐，這班車于人民醫院門囗站臺下車還是方便的，只是頭班車也得六點半才開。兩人站在公交站臺上，早晨的風吹來還感覺有點涼。車子終于來了，刷卡，上車，二十多分鐘就到了，掛號的排著長隊，老秦掏出退伍軍人優待證，家屬也可以優先嘛。妻子寧愿老老實實排隊，好容易掛了個秘尿科。都說醫院是不是爆發戶，生意特別好，天天這么擁擠，無論候診室、檢驗室，取藥的窗口，都是黑壓壓的擠滿人。

電子屏幕終于顯示出妻子的名字，老秦一看表，九點半。醫生開出一張小便化驗單，半小時后出來，并無多少問題，醫生又開出一張B超單，喝水，再喝水，肚子脹鼓鼓才能做，檢查完了再回診室，又開出一張CT單，等拆騰了大半天，醫生遞過藥方，到窗口排隊取了一大堆藥，幸虧老秦拿了只布袋才裝下。這時老妻想起，她從B超室出來，醫生讓她做C T時早就開好了處方，做CT與小便有什么關系？純粹多此一舉。原來這位“專家”未卜先知，她剛進入CT室就開好了處方。老秦無可奈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看表，已經近十二點了，只得在醫院門口那家面館草草吃了碗拉拉面。等車、回家，到家差不多下午二點。

晚上，女兒來家看望老媽，問起病情，妻說沒事了，突然，女兒問老媽“那個火龍果你都吃了”？妻點點頭，女兒說原因可能就在這個火龍果上。經她挑明，才知道是一場虛驚，至于那些藥呢，那就讓它放著，浪費了也沒辦法的。

再說老秦，自從那天和妻子吃了這碗蘭州酸菜牛肉拉拉面后，他的胃一直隱隱作痛。他當時感覺面條太硬太咸的原因。到社區醫務室配的胃藥，雖然有所緩解，但始終不見完全好轉。無奈只得去縣人民醫院看看。吃一塹長一智，老秦作了準備，把原來在省醫院做的胃鏡腸鏡資料找了出來，把社區醫務室配的胃藥盒子也帶上，乘頭班公交車到了醫院。他那張“退伍軍人優待卡”發揮了作用，只要掛號窗口掏出來，候診室屏幕上很快會顯示幾號診室就診，因為姓名后面括號里有個“軍”字。那位女醫生看了他去年下半年做的胃鏡腸鏡資料皺起眉頭，仿佛欲言又止，想了好一會兒，說要做個心電圖。老秦感到莫名其妙，“哦，一星期前我和妻子作為退休人員在你們醫院體檢，心電圖剛做過，你不妨在電腦里查一下。”

很明顯，這位女醫生不高興了。“你不檢查怎么知道胃好不好？”

這下輪到老秦不高興了，嗓音也高了起來。“我不知道心電圖和胃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不做心電圖我怎么開藥？”

“別逗了，我雖然八十歲了，你以為我是沒有文化知識的老農民？我1964年去當兵，此前也是杭州讀衛校的，如果不當兵，我也是個老醫生了。部隊里當時也想讓我到衛生所的，因為六十年代當兵的文化都很低，才讓我當無線電報話員的”。

“那就算了，我無法為你開具處方！”

老秦憤憤地離開醫院，回到家還不到九點，老妻關心的詢問他，他把情況一說，妻平常很少議論別人的，也氣得一陣嘮叨。

唉，現在的醫院簡直是殺人不見血的屠刀，醫生為了個人利益，就讓你驗血、驗大小便、拍片、B超、CT、磁共振，換個醫院，還是這一套。

（本文系水緣微小說（ID：sy_wxs）原創首發，作者：VIP作家?金阿根）

作者介紹:金阿根，中共黨員，退伍軍人，浙江省作協會員。出版有小說、散文、報告文學集9本。在《萌芽》《江南》《西湖》《東海》《文學港》《長城文藝》等雜志和《人民日報》《工人日報》《市場報》《新疆日報》《深圳特區報》《浙江日報》《杭州日報》《羊城晚報》《錢江晚報》等副刊發表文章200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