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

文中人名皆為化名。

"叮——"手機屏幕亮起，婆婆的微信頭像跳了出來："阿芳，這個月家用要加兩千。"

我正蹲在浴室給女兒洗校服，沾滿泡沫的手在圍裙上胡亂擦了擦。點開語音，婆婆的聲音像鋼針一樣扎進耳膜："阿玲又失業了，你做大嫂的該幫襯幫襯。"

一

客廳里，大強正在檢查兒子的數學作業。我走過去，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放："媽又要加錢。"

大強的筆尖頓住了，作業本上洇開一團墨跡。他抬頭看我，眼里的疲憊和我如出一轍。我們剛續了五年期的房貸，兒子下學期的補習費還沒著落。

"要不...把阿玲接來住段時間？"大強搓了搓臉。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姑子離婚后，婆婆總覺得是我們沒幫襯到位。

"接來住？"我聲音突然拔高，"上次她來住半個月，把我新買的SK-II用得一滴不剩！"說完就后悔了，趕緊看了眼兒子房間——門關著，應該沒聽見。

二

周末家庭聚餐，婆婆端上來一鍋老火湯。湯里浮著幾顆紅棗，像我們之間說不出口的心事。

"阿芳，"婆婆突然給我盛了滿滿一碗，"聽說你們公司今年效益不錯？"湯勺碰著碗沿，叮當作響。

我喉嚨發緊。上個月剛被降薪的事，我沒敢跟家里說。現在做外貿，能保住工作就不錯了。

"媽，"大強突然插話，"阿芳最近胃不好，喝不了這么油的湯。"說著把我的碗挪到自己面前。

婆婆的臉色頓時比鍋底還黑。

三

深夜，主臥的臺燈還亮著。大強在算賬，計算器發出冰冷的"歸零"聲。

"補習班可以先停掉。"他說。

我盯著手機里兒子的期末成績單，數學68分。班主任剛發微信說，再不補課可能要留級。

"不行。"我把手機扣在床頭，"要不...把我媽給的首飾當了吧？"

大強猛地抬頭。那是我媽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四

轉折出現在一個暴雨夜。加班回家，發現婆婆坐在我家門口，渾身濕透。

"媽？您怎么..."

"阿玲又跟她那個前夫復合了！"婆婆聲音發抖，"我不同意，她就...就把我趕出來了。"

我這才注意到婆婆腳邊放著個行李袋，拉鏈都沒拉好，露出半截我去年給她買的羊毛衫。

那晚，婆婆睡在客房。半夜起來倒水，聽見她在哭。門縫里透出的手機亮光里，她正翻看小姑子小時候的照片。

五

第二天清晨，廚房飄來香味。婆婆在煎蛋，灶臺上擺著幾盒胃藥。

"阿強說你胃不好，"她背對著我，"這是老中醫開的方子。"

我鼻子一酸。突然發現婆婆的白發又多了一片，像落了雪的荔枝枝頭。

六

周末，我們破天荒一起去了趟超市。婆婆在保健品貨架前徘徊許久，最后拿了最便宜的鈣片。

"媽，拿這個吧。"我遞給她常吃的那個牌子。

"太貴了，"她擺擺手，"省點錢給孫子報班。"

收銀臺前，我們同時掏出了錢包。相視一笑時，我忽然發現，原來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著這個家。

七

現在婆婆住進了我家。每天接送孫子，變著花樣煲養胃湯。有天我提前下班回家，看見她戴著老花鏡，正在研究我的外貿訂單表。

"媽..."

"我看這個波蘭客戶，"她指著電腦，"是不是少算了個零？"

我湊近一看，冷汗唰地下來了。

昨晚家庭會議上，婆婆掏出一張存折："這是我攢的二十萬，先拿去還房貸。"

大強剛要推辭，婆婆就瞪眼："就當投資！等你們換大房子，我要留間朝陽的臥室！"

今天早上，我發現梳妝臺上多了瓶全新的SK-II。下面壓著張紙條："別省著用，媽給你買。"

[結尾金句] 原來婆媳這場暗戰，打著打著就成了同盟。生活這桌菜，總要有人先往對方碗里夾一筷子，才能嘗出同樣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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