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威馬渡關
【他們摸進慶云場敵12旅一個團駐地,一聲沒響,憑手中大刀片一通猛砍,硬是把一個團的敵人像砍瓜切菜般宰了】
1月中旬末,徐總鑒于已打破敵人第一期總攻計劃,為休整補充部隊、誘敵深入,遂命東線我軍進一步收緊陣地,紅30、9、4軍后撤至紅靈臺、馬渡關、羅文壩、固軍壩一線陣地,大大縮短了防御正面。我們軍部率88師占領紅靈臺到馬渡關的防御陣地,具體部署為:263團在團長邵烈坤、政委陳錫聯指揮下占領紅靈臺陣地;268團在團長王德清、政委秦泰山指揮下占領馬渡關陣地;265團在團長周洪坤、政委黃英祥指揮下掩護主力后撤,任務完成后轉為預備隊,88師部隨263團行動,軍部隨268團行動。
【徐總鑒于已打破敵人第一期總攻計劃,為休整補充部隊、誘敵深入,遂命東線我軍進一步收緊陣地】
1月18日夜,我們軍向后撤退了二、三十里,于下半夜占領新陣地,并開始搶修工事,余軍長、李政委考慮部隊有些疲勞,而敵人通常不會立即向我新陣地展開攻擊,于是命令部隊抓緊休息,待天亮后再加固工事。沒想到天剛麻麻亮,哨兵就發現敵人已摸到陣地跟前,被哨兵槍聲驚起的部隊,在迷迷糊糊中一通亂槍把敵人打了下去。當我跟著軍長、政委向陣地跑去時,天已大亮,前沿陣地槍炮聲響成一片,我們沖進觀察所一看,山腳下黑壓壓的敵人正一波一波向陣地上沖來,密集的炮兵和機槍火力不間斷地支援著步兵沖鋒,隨著時間推移,敵人火力還在明顯增強著。政治部主任李天煥帶著幾分疑惑對軍長、政委說:“從哪里冒出這么厲害的一股敵人來?”軍長、政委互相對視了一眼,余天云頭也沒回向我喊道:“小胡,想法弄個‘舌頭’回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廟里的小鬼跑出來了?!?/p>
當晚,我組織偵察連潛入敵駐地抓了個排長回來,經參謀主任文建武審問后得知,我們當面之敵是劉湘的王牌3師第8旅。原來敵第五路總指揮王陵基自第一階段進攻得到蔣介石嘉獎后,越發狂妄自大,當我軍再次收緊陣地后撤時,他竟認為紅軍已經潰敗,遂令所轄第五路全線展開追擊,該師一梯隊第8旅執行十分賣力,幾乎是踩著我88師的腳后根追到馬渡關,而且在行進中對我陣地展開了攻擊。軍首長面對敵人三個團的進攻絲毫不敢大意,立即命令268團邊打邊強化工事、加大縱深,同時命令守紅靈谷263團抽出兩個連增援馬渡關,與軍交通隊合編為軍預備隊,命偵察連對敵實施不間斷地偵察,以便調整兵力部署。
【迫于敵情的強大壓力,268團和88師首長均希望從左翼265團抽調部隊增援馬渡關,但幾次請求都被余軍長拒絕】
馬渡關守備戰進入第四天,敵第八旅陸續投入了所有三個團部隊,向馬渡關展開輪番進攻,王陵基也親率直屬手槍營趕到前線督戰,但終沒能突破268團的防御,傷亡慘重,每到夜間,敵營中傷兵哭嚎聲傳遍曠野,通宵不絕。268團情況也不太好,部隊傷亡不小,預備隊已經用完,兵力缺乏已難組織像樣的反突擊,而敵人的攻勢仍不見減弱,前沿陣地數次被敵突破,全憑我率軍預備隊發起反擊才得以恢復。
迫于敵情的強大壓力,268團和88師首長均希望從左翼265團抽調部隊增援馬渡關陣地,但幾次請求都被余軍長斷然拒絕。其實,位處隘口西北的265團任務只是負責監視紅30軍和紅9軍的結合部,沒有任何戰斗任務,他們自己也閑得難受,曾多次通過88師首長要求軍里批準他們參加馬渡關戰斗,卻都被余軍長的粗暴吼叫罵了回去,弄得大家對余天云一肚子意見,但又不敢提。
【幾天來余天云的煙量大長,一天要抽好幾包,成天板著臉,長時間在地圖前沉思,誰要找他說話,必遭無情斥罵】
幾天來余天云的煙量大長,一天要抽好幾包,成天板著臉,長時間在地圖前沉思,誰要找他說話,必遭無情斥罵,我是唯一的例外,每當我偵察回來,他總是眉開眼笑拉我到地圖前面,不厭其煩地詢問每一細節,甚至連川軍晚上哼什么小調、軍官查崗時間有什么變化都要反復詢問。
每當這時,我總是反復揣摩軍長的心思,這天當他問我敵人第二梯隊動向時,我靈機一動,試探著問了一句::“我想把偵察重點放在敵人后方,摸摸他們還有多少底牌?”他聽后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拍著我肩膀:“好、好!立即執行!”我一聽有門,趕緊追了一句:“軍長,咱什么時候在敵人屁股上揍他一下?”他又一愣,臉往下一板,故作嚴厲向我吼道:“就你鬼機靈,還不快去執行任務!”但眉宇間透出濃濃的笑意。
說實話,由于敵人六路圍攻作戰指揮權高度下放,各路只能指揮自己的兵,所以各有各的打法,基本不向劉湘請示,造成方面軍偵察電臺無法了解各路敵軍的具體動向,使總部無法給各軍下達具體作戰指示,加重了各級戰場指揮員的壓力。為了不犯錯誤,一些軍、師首長刻板地執行總部作戰訓令,單純防御和敵人拼起了消耗,讓部隊遭受不少損失,而余天云不同,他是一個敢想敢干、善于利用一切條件創造奇跡的人。
【由于敵人六路圍攻作戰指揮權高度下放,,造成方面軍偵察電臺無法了解各路敵軍的具體動向】
1月22日,鑒于紅9軍陣地在敵壓迫下向后轉移,為協調戰場態勢,徐總命令紅30軍當夜撤至大埡口地區占領陣地。撤退時軍部籠罩在壓抑沉悶的氣氛中,大家來來往往、一聲不吭的搬運東西,拆除電話,只有余天云一反常態,不緊不慢地在地圖前轉著圈,手中香煙一根接著一根,噴的滿屋煙霧騰騰,我知道他準在考慮新的計劃,索性一屁股坐在門口耐心等著,果然,個把小時后,他又開始哼起哪種四六不著調、使人無法忍受的怪曲子,直聽得我恨不能掩耳逃竄,哼著哼著他突然止住腳步,
雙手一叉腰口中大喝:“來人!”我隨著喊聲跨進屋里,用同樣音量大吼:“到!”可能太意外,他轉身看我的表情很驚訝,但這驚訝很快變成滿意的微笑,他習慣地走到我臉前,盯住我眼睛說道:“立即傳達命令,268團今夜占領大埡口陣地;263團及88師部繼續堅守紅靈谷,確保東西兩線結合部的安全;265團隱蔽前進,務于23日天黑前趕到敵后慶云場秘密展開,配合正面部隊擊潰敵第五路的預備隊?!蔽覐驼b命令后立即布置了傳達,考慮到265團任務的重要性,我要求通信連派干部去傳達。
【紅9軍一部和265團突然向敵第五路預備隊,敵4師12旅發起進攻】
經東線指揮部批準,23日晚,紅9軍一部和265團突然向敵第五路預備隊,敵4師12旅發起進攻。進攻由265團夜襲慶云場開始,該團原就是方面軍著名的“夜老虎團”,又被憋了一個多月沒仗打,這次好不容易撈上個戰斗任務,真如猛虎下山,半夜時,他們摸進慶云場敵12旅一個團的駐地,一聲沒響,憑著手中大刀片一通猛砍,硬是把一個團的敵人像砍瓜切菜般宰了。千把活人被砍得身首異處、殘破不全的場面一定很恐怖,以至于敵4師在后來的戰斗中一直不敢靠近紅軍,特別在夜間,更是到了風聲鶴唳的驚恐地步,但聞紅軍來了,往往不戰自潰,逃之夭夭,已然是嚇破了膽。隨后該團在紅9軍一部的協同下,擊潰其余兩個團,打亂了敵人進攻部署,穩定了戰線局勢。自此到2月上旬,東線敵軍再無重大行動。
馬鞍山反擊戰
2月上旬末,已臨近農歷春節,敵人為慶祝第一階段進攻勝利(西線敵軍進占儀隴)和研討第二階段進攻部署,召集各路指揮官齊聚成都舉行軍事會議,東西兩線敵軍轉入休整。成都會議結束后,敵第五路總指揮王陵基擅離職守,悄悄跑回老家萬縣想與家人共度春節。敵人前線部隊和指揮機關也已進入過年準備,戒備十分松懈。總部在偵知這一情報后,決定利用敵第五路右翼過于突出的有利態勢,集中東南方向主力三個師(紅4、9、30軍各一個師),對進至馬鞍山的敵第五路之郝耀庭部實施三路向心突擊,殲滅該敵后迅速向敵第3師側后發展進攻,將戰術反擊轉為戰役反攻。
1934年2月10日晚,我88師秘密迂回至敵23軍郝耀庭旅側背侯家溝,并于午夜零點突然襲占敵后方要點樓門口,全殲守敵一營,隨后迅速向東發展,迂回馬鞍山,在運動中殲敵兩個營,完成了對郝耀庭部的合圍。
【余天云隨即命令二梯隊兩個團投入戰斗,在馬鞍山東南順利圍殲郝耀庭旅預備隊一個團后】
余天云隨即命令二梯隊兩個團投入戰斗,在馬鞍山東南順利圍殲郝耀庭旅預備隊一個團后,乘勝直撲毛壩場,在紅4軍配合下,全殲郝耀庭旅并擊斃其本人。這樣一來,敵防線已被撕開一個大口,空虛的縱深暴露在紅軍鐵拳之下,我88師和紅4軍10師立即并肩向南展開,準備打擊敵23軍主力,以求動搖敵人整個東部戰線。可惜,部隊為等待東線指揮部(隨紅4軍行動)的命令耽誤了一天,致使敵23軍迅速向第3師靠攏,憑險搶修工事,喪失了突破敵戰役縱深的大好時機,為此,余天云暴跳如雷、摔杯砸凳狂罵了好幾天。
更為可惜的是,紅9軍25師11日攻占敵第三師師部胡家場、并順勢殲其第7旅大部后,轉向西進,進占池溪場威脅馬渡關敵第8旅右側,失去了夾擊敵23軍主力之戰機,由于分散了兵力,致使我88師毛壩場攻擊和25師池溪場攻擊均因兵力不足受挫。又經兩日激戰,終因敵后援不斷,紅軍被迫地轉入防御,未能完全實現反擊作戰的計劃。這時已是農歷臘月29日,敵我雙方都忙著過春節,戰線歸于沉寂。
【這年的春節,因為馬鞍山反擊戰的成功,繳獲了大批敵人準備過年的物資和副食品,部隊過年供應特別豐富】
這年的春節,因為馬鞍山反擊戰的成功,繳獲了大批敵人準備過年的物資和副食品,部隊過年供應特別豐富,情緒十分高昂。年后部隊轉入休整,開展了熱火朝天的練兵運動,還補充了一些兵員。余天雲軍長由于88師毛壩場進攻戰斗失利,情緒一直不好,領著我跑到東線指揮部和徐向前、陳昌浩爭吵了幾次,埋怨總部不采納他的意見,形成了兵力分散,使得馬鞍山反擊戰未取得預期效果。當然,這些總結性的爭論已無法改變事實的結果,只好騎馬狂奔發泄心中怒氣,跑了幾天后可能覺得一人跑不過癮,又到處找人賽馬,這下可苦了他的勤務兵,贏了,大家高興,輸了,他總是把怒氣撤到勤務兵身上,非打即罵,搞得那個十幾歲的小鬼經常哭哭啼啼的。好再這種煩悶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1934年3月4日,敵人第二期總攻開始了。
粉碎敵人第二期總攻
敵人第二期總攻目標很明確,西線將紅軍壓縮到通江、巴中以北,木門以東地區;東線攻占萬源,將戰線推進到石盤關、竹峪關東側一線,關閉川陜通道鎮巴,作戰期限一個月。3月4日,西線敵一、二、三、四路同時發起進攻,我西線紅軍因兵力過于薄弱,只好不斷收緊陣地,先后撤出玉山場、鼎山場、旺蒼壩、恩陽河、巴中、木門等戰略要地。在西線戰事正緊時機,東線之敵也于3月12日發起了進攻。
【,余軍長為確保東西兩線結合部,決定89師接替紅靈臺和大埡口防御,88師撤出陣地后轉為軍預備隊】
東線之敵這次進攻吸取了第一期總攻教訓,改全面進攻為集中主力攻我一點。12日,敵4師加獨立旅向我紅30軍紅靈臺陣地發起猛攻,企圖在我東西戰線結合部打開缺口,分割我軍。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敵人進攻前兩天,我們軍的89師出乎意料由西線趕到歸建,余軍長為確保東西兩線結合部,決定89師接替紅靈臺和大埡口防御,88師撤出陣地后轉為軍預備隊。這樣一來,軍的防御縱深大為加強,防御正面寬度相對大為減少,大大提高了防御能力。所以當敵全力猛攻紅靈臺時,余軍長居然興奮地哈哈大笑道:“好個狗日的,真是老天有眼,送到老子的槍口上來了!”
然而戰斗并非輕松,敵人一上來就擺開四個旅輪番進攻,在新任第五路總指揮唐式遵親自督戰下,來勢洶洶,尤其敵獨立旅,是同第3師一樣的川軍王牌,兵力多、裝備好、各步兵排都配有英國造六一式布朗輕機槍,自視甚高,上來就猛沖猛打,大有所向無敵的感覺。
在它帶動下,敵4師三個旅一改萎縮不前狀態,也積極投入了進攻。紅89師依托有利地形沉著應戰,逐次擊退敵人輪番進攻,激戰兩日,敵人未能前進一步。14日,敵獨立旅組織了敢死隊,在優勢火力掩護下,采取波浪式攻擊,向我陣地發起不間斷的沖擊,第一波倒下了,第二波踏著尸體和傷兵繼續向上沖,一浪高過一浪,迫使紅軍一刻不停地抗擊著沖鋒,彈藥消耗急劇增加,補給難續,機槍打紅了來不及冷卻,射擊距離和精度大受影響,火力不斷減弱,敵人越逼越近。下午,我右翼陣地彈藥告罄,敵人乘勢一擁而上,以五百人的代價攻占了我右翼第一線前沿陣地。
【余軍長、李政委雖清楚89師所承受的壓力,但仍無法接受丟失陣地事實】
余軍長、李政委雖清楚89師所承受的壓力,但仍無法接受丟失陣地事實,軍指揮所里余軍長怒不可遏,在電話里把89師柴洪儒師長罵了個狗血噴頭,并當即宣布撤去他師長之職,由副師長王志凱接任。黃昏前,李先念政委率268團一個營趕往紅靈臺,組織協調89師連夜反擊并宣布師長的任免決定。當夜,89師向敵發起反擊,在紅軍“鬼頭刀”的狂劈下,白軍很快陷入驚恐、崩潰,竟相爭先逃竄,陣地上留下千余傷殘人員和尸體,89師一舉恢復了全部陣地。大概是血腥的爭奪戰擊垮了敵獨立旅的自信心,敵人放棄了繼續進攻紅靈臺的企圖,主攻方向轉到紅9、紅4軍正面,我30軍陣地未再發生重大戰斗。3月下旬,敵人對紅4、9軍的進攻遭到失敗,被迫結束第二期總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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