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聲明：本文根據相關資料改編，部分人名、地名已做化名處理，力求還原事件真相。

"老張，你這是要害死我啊！"廠長辦公室里傳出怒吼聲。

"廠長，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聲音在顫抖。

"不知道？你把他帶來，現在說不知道？"

"求您給我個機會解釋..."

"解釋？三年了，我以為這事已經過去了，你們居然..."

玻璃杯摔碎的聲音響徹整個辦公室。

01

1989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

我叫張建國，在紅旗紡織廠當裝配工已經五年了。每天早上七點，我準時出現在三車間的流水線上。手里握著扳手，面前是永遠擰不完的螺絲。

"咔嚓，咔嚓"，金屬碰撞聲在車間里此起彼伏。這聲音就像我生活的節拍，單調卻安穩。

紅旗紡織廠建在城東工業區，是咱們市最大的國營企業。廠區占地二十多畝，紅磚廠房一排接一排。正門口立著毛主席的石像，底座上刻著"工業學大慶"幾個大字。

我在三車間負責紡織機的裝配。說是裝配，其實就是把零件按圖紙要求組裝起來。機械臂、傳動軸、皮帶輪...每個部件都有固定的位置，每顆螺絲都有標準的力度。

車間主任老劉經常說："建國啊，你手穩，心細，干這活兒是塊料。"

我笑笑不說話。其實這活兒并不難，就是需要耐心。一臺紡織機有三百多個螺絲，每天要裝配兩臺半。從早上七點到晚上六點，除了中午吃飯休息一小時，我基本就趴在機器上。

工友們都叫我"螺絲張"。起初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后來也就習慣了。在這個年代，有份穩定工作就是福氣。

車間里一共十二個工人。除了我，還有老劉、小王、大李、二毛子...大家年齡不一，但相處都挺融洽。

老劉四十多歲，是車間的老師傅。他十八歲就進廠，二十多年來從學徒工干到車間主任。手藝沒得說，脾氣也好，從不對我們發火。

小王是我最好的工友，比我小兩歲，去年剛結婚。他家在農村，靠這份工作養活一家老小。每天中午吃飯，他總是把飯盒里的肉夾給我一些。

"建國哥，你瘦，多吃點肉。"

我推辭，他就不高興："咱們是兄弟，別客氣。"

大李年紀最大，五十出頭，是廠里的老資格。他經歷過三年自然災害，知道餓肚子的滋味。每次發工資，他都要留一部分錢買糧食存著。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是大李的口頭禪。

二毛子是個樂天派，整天嘻嘻哈哈。他能說會道，車間里的八卦消息都是他傳播的。誰家孩子考上大學了，誰家媳婦生了雙胞胎，誰和誰處對象了，他都知道。

我們這些工人的生活很簡單。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洗漱后喝點稀飯就趕到廠里。上班時間嚴格按照鈴聲執行，遲到一分鐘都要扣錢。

工廠有自己的食堂。中午十二點下班鈴一響，大家就排隊打飯。食堂師傅胖胖的，叫老于，做菜手藝不錯。一葷一素加米飯，三毛錢就能吃飽。

我最愛吃老于做的紅燒肉。肥瘦相間，肉爛汁濃，配上白米飯特別香。每次排隊我都祈禱能多給我舀一勺。

吃完飯，大家都不愿意回宿舍。夏天在廠區的梧桐樹下乘涼，冬天在暖氣房里聊天。有時候二毛子會講他在部隊的經歷，有時候老劉會傳授一些技術經驗。

下午的工作從一點開始，到六點結束。晚飯后，我通常會在廠區里走走。紅旗紡織廠的晚霞特別美，夕陽西下時，整個廠區都被染成金黃色。

那時候我住在工廠宿舍。六個人一間，上下鋪，公用洗手間。條件雖然簡陋，但大家都是單身漢，湊合著也挺好。

我的床位在靠窗的下鋪。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會趴在窗臺上看外面的夜景。遠處城市的燈火星星點點，近處工廠的煙囪冒著白煙。

宿舍里的室友人都不錯。有個叫馬濤的小伙子，山東人，長得魁梧，力氣大得像頭牛。還有個叫陳明的，戴副眼鏡，愛看書，大家都叫他"秀才"。

馬濤每個月都要往家里寄錢。他父母都是農民，家里還有兩個弟弟在上學。每次去郵局匯款，他都舍不得花五分錢買匯票，寧愿走兩里路到便宜的郵政所。

陳明的理想是考夜大，將來當工程師。每天晚上熄燈后，他就打著手電筒在被窩里看書。那時候沒有臺燈，更沒有護眼燈，全靠一支手電筒照明。

我們幾個經常在一起聊天。聊工作，聊理想，聊將來要娶個什么樣的媳婦。那時候的快樂很簡單，幾個朋友圍在一起說說笑笑就滿足了。

周末是我們最期待的時光。星期六下午可以早下班，星期天完全休息。我通常會去城里的新華書店看書，或者到公園里散步。

那年頭娛樂活動不多。電視只有中央臺和省臺兩個頻道，節目也就那么幾樣。電影院偶爾放映新片，但票價貴，一張電影票要八毛錢，相當于我三天的伙食費。

最便宜的娛樂就是聽收音機。我有臺紅燈牌收音機，是用三個月工資買的。每天晚上都會聽"小說連播"，那些評書和相聲常常讓我們笑得前仰后合。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年春節。廠里給每個工人發了五斤豬肉和二十斤白面，還有一瓶花生油。食堂師傅老于特意給我們包了餃子，一人一大碗，熱氣騰騰。

大年三十晚上，我們幾個沒回家的工人聚在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那是第七屆春晚，趙麗蓉和鞏漢林演的小品《英雄母親的一天》笑得我們肚子疼。

那時候我的月工資是四十二塊八毛。在當時算是中等收入，能維持基本生活。每個月我會寄十五塊錢給農村的父母，剩下的錢除了吃飯就是買些生活用品。

我很少買新衣服。身上這套工作服已經穿了兩年，雖然有些褪色，但還很結實。腳上的解放鞋也穿了一年多，鞋底磨得很薄，下雨天會滲水。

但我并不覺得苦。那個年代大家都這樣生活，沒有攀比，沒有焦慮。每天按時上下班，按月領工資，日子過得踏實安穩。

工廠每個月都會開表彰大會。車間主任老劉會宣讀上個月的生產數據，表揚先進工人，批評后進分子。我經常被評為"生產能手"，還上過廠報。

有一次，我在一個月內裝配了七十八臺紡織機，創下了車間紀錄。廠長親自給我頒發了獎狀和五塊錢獎金。那張獎狀我至今還保存著，紅色的紙張上印著金色的字：

"獎給裝配能手張建國同志，望再接再厲，為四化建設多做貢獻。"

那天晚上，工友們請我喝酒慶祝。二毛子從家里帶來一瓶白酒，老劉買了兩斤熟牛肉，小王貢獻了一包花生米。我們圍坐在宿舍里，推杯換盞，談論著各自的理想。

"建國，你技術這么好，應該考慮當個小組長。"老劉拍著我的肩膀說。

我搖搖頭："我就適合干技術活，管人的事情不是我的強項。"

"別這么說，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陳明推了推眼鏡，"我看你完全可以考個技術員證書。"

馬濤灌了一大口酒："管那么多干嘛，現在能吃飽飯就知足了。我爸說，有個鐵飯碗比什么都強。"

我們聊到很晚才散。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我真的只想當一輩子裝配工嗎？我的人生就這樣定型了嗎？

但這些疑問很快就被現實沖淡了。第二天照樣七點上班，照樣擰螺絲，照樣和工友們說笑。生活就像流水線上的機器，日復一日地運轉著。

02

春天過去，夏天來了。1989年的夏天格外炎熱。

車間里沒有空調，只有幾臺老式風扇呼呼地轉著。我們穿著背心干活，汗水不停地往下滴。有時候擰螺絲時汗珠滴到眼睛里，疼得我直眨眼。

這時候廠里開始傳來一些新消息。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我們這個小城市，市里來了新領導，要對國營企業進行改革。

"聽說要搞承包制，廠長要和市里簽責任書。"二毛子總是消息最靈通的。

"承包制是啥意思？"小王問。

"就是廠長承包整個工廠，完成生產任務有獎勵，完不成要扣錢。"

老劉搖搖頭："這些政策一套一套的，咱們小老百姓哪搞得懂。反正有活干，有工資拿就行。"

但變化確實在發生。廠里來了幾個年輕的大學生，說是要搞技術改造。他們穿著干凈的白襯衫，提著黑色的公文包，說話帶著城市口音。

其中有個姓李的小伙子，剛從省城的技術學院畢業。他經常到我們車間觀察，記錄我們的操作流程，然后在小本子上畫各種圖表。

"師傅，您這個動作可以簡化一下，這樣能提高效率。"小李很客氣地對我說。

我按照他的建議試了試，還真的能節省幾秒鐘時間。這讓我對這個大學生刮目相看。

"小李，你們大學生就是不一樣，腦子靈活。"我夸獎道。

小李笑了："師傅您經驗豐富，我還要向您學習呢。理論和實踐結合才能出成果。"

廠里還引進了幾臺新設備。是從上海買來的半自動裝配機，據說能提高生產效率百分之三十。這臺機器有十幾個按鈕，屏幕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數字。

老劉被選派去學習操作新機器。他每天都要到技術科培訓兩小時，學會了回來再教我們。

"這機器挺邪門的，按錯一個鈕就全亂套。"老劉摸著腦袋說，"我這個年紀學這些新玩意兒還真有點吃力。"

我對新機器很感興趣，主動申請參加培訓。技術科的王工程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技術員，做事很嚴謹。

"小張，操作這臺機器要細心，每個步驟都不能馬虎。"王工程師一邊示范一邊講解，"先按這個綠色按鈕，等指示燈亮了再按紅色按鈕..."

我認真地記著每個操作要點。新機器雖然復雜，但掌握了規律就不難了。一個星期后，我已經能熟練操作，效率比手工裝配提高了一倍。

"建國學得真快，這腦子就是活。"王工程師很滿意，"廠里正缺這樣的技術工人。"

隨著新設備的投入使用，我們車間的產量明顯提高。原來一個月生產一百臺紡織機，現在能生產一百五十臺。廠長很高興，專門在全廠大會上表揚了我們車間。

"三車間的同志們發揚了工人階級的主人翁精神，積極學習新技術，為我廠的改革發展做出了貢獻。"廠長張志國站在主席臺上慷慨激昂地說。

張廠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魁梧，聲音洪亮。他是從技術員一步步升上來的，在工人中威望很高。大家都叫他"張廠"。

這時候我注意到廠里的氣氛在悄悄發生變化。以前大家干活比較散漫，磨磨蹭蹭也沒人管。現在不同了，車間里設立了生產計時板，每個人的工作量都要記錄在案。

月底還要排名次，完成任務好的有獎金，完不成的要扣工資。這讓原本和諧的工友關系變得有些微妙。

小王開始加班加點地干活，中午也不休息。我問他為什么這么拼命，他說："建國哥，現在不比以前了。干得好有獎金，干不好要扣錢。我家里還指著這點工資過日子呢。"

大李卻有不同的看法："年輕人，別把自己累壞了。身體是本錢，錢沒了可以再掙，身體垮了可就完了。"

馬濤站在我這邊："李叔說得對，但是現在形勢不一樣了。聽說有些廠子效益不好，已經開始裁員了。咱們得有危機意識。"

這話讓大家都沉默了。裁員對我們來說是個新鮮詞匯，但聽起來很可怕。在我們的觀念里，國營企業就是鐵飯碗，從進廠那天起就要干一輩子。

"不會吧，咱們廠效益挺好的，怎么可能裁員？"二毛子有些擔心。

老劉抽了口煙："現在的政策誰也摸不透。不過我覺得只要踏實干活，技術過硬，就不用擔心。"

我深以為然。這段時間我更加認真地工作，利用業余時間學習新技術。王工程師借給我幾本技術書籍，我每天晚上都要看到很晚。

那些書很枯燥，全是技術參數和工藝流程圖。但我知道這是提高自己的唯一途徑。在這個變化的時代，不學習就要被淘汰。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廠里又來了新消息。市里要組織技術比武大賽，各個廠子都要派代表參加。我們廠決定選拔三名裝配工參賽。

車間主任老劉找到我："建國，廠里決定讓你參加比賽。這是個好機會，你要好好準備。"

我心里既興奮又緊張。參加比賽是對我技術水平的認可，但同時也有很大壓力。萬一比賽成績不好，不僅丟自己的臉，還會影響廠子的榮譽。

比賽前一個月，我每天都要進行強化訓練。王工程師專門給我制定了訓練計劃，從基本操作到復雜裝配，每個環節都要反復練習。

"小張，比賽比的不僅是速度，更重要的是質量。"王工程師反復強調，"寧可慢一點，也不能出錯。一個螺絲擰錯位置，整臺機器就報廢了。"

我把這句話牢牢記在心里。每天晚上回到宿舍，我還要在腦子里模擬操作流程，想象每個動作的要領。

工友們都很支持我。小王主動幫我承擔了一些工作，讓我有更多時間練習。馬濤從家里帶來了好吃的，給我補充營養。就連平時不茍言笑的大李也鼓勵我說："建國，好好干，別給咱們車間丟臉。"

那段時間我的技術水平突飛猛進。原來裝配一臺紡織機需要四十分鐘，現在只要三十五分鐘。而且質量還比以前更好，檢查員王師傅連連點頭稱贊。

比賽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既期待又忐忑，不知道能取得什么樣的成績。但不管結果如何，這次經歷讓我對自己的技術更有信心了。

03

秋天的時候，弟弟突然來了。

那是個周六的晚上，我剛從廠里下班回到宿舍。馬濤跑過來告訴我："建國，有人找你，在門口等著呢。"

我走到宿舍樓門口，看見一個瘦削的身影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他穿著一件褪色的中山裝，腳上是一雙破舊的解放鞋，手里提著一個用繩子捆著的紙箱子。

"大哥。"他叫了我一聲。

我愣了一下才認出來，這是我的弟弟張建華。他比我小三歲，從小就聰明，但命運坎坷。初中畢業后沒考上高中，在縣城的農機廠當了學徒工。

"建華，你怎么來了？"我趕緊把他拉到路燈下仔細看。

弟弟的臉色很差，眼窩深陷，顴骨突出，明顯瘦了很多。他的頭發亂糟糟的，下巴上長著胡茬，看起來很憔悴。

"大哥，我...我沒地方去了。"弟弟的聲音很小，帶著顫抖。

"怎么回事？慢慢說。"我把他拉到宿舍樓下的涼亭里坐下。

弟弟低著頭，過了很久才開口："廠子倒閉了，我失業了。"

這話像晴天霹靂一樣擊中了我。在我們那個年代，國營企業倒閉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可是鐵飯碗啊，怎么說倒就倒了？

"怎么可能？農機廠不是效益挺好的嗎？"我不敢相信。

弟弟苦笑了一下："哪里好了。這兩年農村都不買農機了，廠里的產品積壓了一大堆賣不出去。工人的工資都拖欠了半年多。"

"那其他工人呢？"

"有門路的都想辦法調走了，沒門路的就回家種地去了。我一個人在縣城舉目無親，只能來投奔你了。"

看著弟弟憔悴的樣子，我心里很難受。從小我們兄弟倆感情就好，他遇到困難，我當然要幫忙。

"別著急，先在我這里住下，咱們想辦法。"我安慰他說。

弟弟的眼睛濕潤了："大哥，我知道給你添麻煩了。但我真的沒辦法了，身上的錢都花光了，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

"說什么傻話，咱們是兄弟，有難同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先上樓洗洗，然后吃點東西。"

我把弟弟帶到宿舍里。室友們都很熱情，馬濤主動讓出自己的床位，陳明給弟弟倒了熱水洗臉。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著弟弟。

"小張的兄弟就是我們的兄弟，別客氣。"馬濤豪爽地說。

"是啊，先住下再說，工作的事情慢慢想辦法。"陳明也表示支持。

晚上我和弟弟聊了很久。他告訴我這一年多來的遭遇，聽得我心驚肉跳。

原來從去年開始，縣里的農機廠就出現了問題。由于農村改革，農民都開始承包土地，小塊農田用不著大型農機。而且外地來的競爭對手產品質量更好，價格更便宜，把他們廠的市場份額搶走了大半。

廠長想了很多辦法，改產品結構，降低成本，甚至借錢維持生產。但市場就是那么殘酷，賣不出去就是賣不出去。

"去年春節后，廠里就開始拖欠工資。"弟弟回憶道，"開始說是臨時困難，過兩個月就能發。結果一拖就是大半年。"

"那你們為什么不找領導反映？"我問。

"找了，廠長說他也沒辦法，錢都拿去還債了。后來聽說廠長自己也欠了一屁股債，房子都抵押給銀行了。"

聽到這里，我感到一陣寒意。如果連廠長都自身難保，那普通工人的命運可想而知。

"今年夏天，廠里正式宣布破產。所有工人都要自謀出路。"弟弟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在縣城找了兩個月工作，都沒找到合適的。只好來投奔你了。"

我握住弟弟的手："別想那么多了，既然來了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見廠長，看能不能在咱們廠找個活干。"

弟弟點點頭，但我從他眼中看到了擔憂和不安。

第二天是星期天，本來是休息日，但我還是陪弟弟在廠區里轉了轉。我想讓他熟悉一下環境，也想打聽一下有沒有招工的消息。

紅旗紡織廠比縣里的農機廠大多了，光是職工就有八百多人。廠區里綠樹成蔭，環境優美。弟弟看著眼前的景象，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大哥，你們廠真不錯。"弟弟由衷地贊嘆。

"是啊，咱們廠效益一直很好，這幾年還在擴產呢。"我自豪地說，"你要是能進來，就不用擔心失業的問題了。"

我們走到廠辦公樓前。這是一棟三層的灰色建筑，正面掛著"紅旗紡織廠"的大牌子。辦公樓前的廣場上立著一個宣傳欄，里面貼著各種通知和先進工作者的照片。

弟弟仔細看著宣傳欄里的內容，表情很專注。我注意到他看到某些內容時，臉上會閃過一絲異樣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了。

"大哥，你們廠長是什么樣的人？"弟弟突然問我。

"張廠長人不錯，技術出身，對工人也挺關心的。"我如實回答，"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弟弟匆忙說道。

星期一早上，我去找車間主任老劉商量。老劉聽說我弟弟的情況后，很同情地說："現在確實有些廠子不景氣。你弟弟的事情我幫你問問，但最終還得廠長決定。"

"謝謝劉主任，我知道這事不好辦。"我誠懇地說。

"先別急著謝，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老劉擺擺手，"不過你弟弟有技術基礎，如果人品沒問題，應該有希望。"

中午吃飯時，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弟弟。他顯得很緊張，一個勁地問我廠長的具體情況。

"張廠長姓什么？多大年紀？什么時候當的廠長？"弟弟連珠炮似地問。

"姓張，叫張志國，四十多歲，當廠長有五六年了。"我有些奇怪弟弟為什么問得這么詳細，"你怎么對廠長這么感興趣？"

弟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張...張志國？"

"是啊，怎么了？你認識他？"我更加疑惑了。

弟弟搖搖頭，但我明顯感覺到他在撒謊。他的手在微微顫抖，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

"建華，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擔心地問。

"沒...沒事，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弟弟勉強笑了笑。

但從那以后，弟弟的狀態就不太對了。他變得沉默寡言，經常一個人發呆。有時候我跟他說話，他都聽不見，要叫好幾遍才回過神來。

晚上睡覺時，我聽見弟弟在床上翻來覆去，似乎睡不著。有一次我半夜醒來，發現他坐在窗臺前抽煙，背影顯得特別孤單。

"建華，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忍不住問他。

弟弟扔掉煙頭："沒什么，就是擔心工作的事情。"

"別擔心，老劉說了會幫忙的。就算咱們廠不行，還可以想別的辦法。"我安慰他。

弟弟勉強點點頭，但我從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感激，而是更深的憂慮。

周三上午，老劉通知我，廠長同意見見我弟弟。我興奮地跑回宿舍告訴弟弟這個好消息，但他的反應很奇怪。

"真的嗎？他...他要見我？"弟弟的聲音在顫抖。

"是啊，這是好事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整理一下，咱們去廠長辦公室。"

弟弟磨磨蹭蹭地換了件干凈衣服，臉色卻越來越蒼白。我們一起走向辦公樓，弟弟的腳步越來越慢，像是走向刑場一樣。

"建華，你緊張什么？見個廠長而已。"我試圖讓氣氛輕松一些。

弟弟沒有回答，只是咬著嘴唇跟在我后面。

我們來到三樓廠長辦公室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請進。"里面傳來張廠長洪亮的聲音。

我推開門，首先看到張廠長坐在辦公桌后面，正在看文件。聽到聲音，他抬起頭來："小張，你來了。"

"廠長，這是我弟弟張建華。"我把弟弟推到前面。

張廠長的目光轉向弟弟，剛開始還很平常。但當他看清弟弟的面容時，整個人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茶水濺了一地。

"你...你怎么敢來這里？"張廠長的聲音在顫抖，手指著弟弟，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