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且看那城隍廟前香火鼎，求財?shù)墓蚱破褕F無人笑，要飯的蜷在墻角眾人嫌。這光景讓我想起光緒年間《點石齋畫報》里的諷刺圖：戴金絲眼鏡的買辦踩了黃包車夫的腳，圍觀群眾倒夸洋派先生皮鞋亮。諸位看官，這可不正應了那句誅心老話“笑貧不笑娼”。何止“笑貧不笑娼”，下半句“救急不救窮”才是扎透世態(tài)的真匕首！

一、銅錢眼里看眾生

話說《金瓶梅》里西門大官人辦堂會，彈琵琶的申二姐不過說了句“弦子該換新絲”，登時被春梅摔了樂器趕出門。倒是常時節(jié)送了兩匹潞綢，縱是來路不正的贓物，照樣被奉為上賓。您瞧這世道，四百年前話本里的世情，如今在CBD寫字樓里改頭換面重演。

前日茶樓聽書，說書先生講段《儒林外史》的新解：嚴監(jiān)生咽氣前豎著兩根手指，眾人猜是要見舅爺、要分田產(chǎn)，實則是嫌燈盞里多燃了根燈草。這摳門到骨子里的守財奴，偏被今人奉為“理財大師”，豈不荒誕？更可笑是某直播間里，主播舉著鍍金貔貅叫賣：“戴上它，貪官見了您都遞煙！”底下竟真有人刷火箭求鏈接。

倒是想起《陶庵夢憶》里張岱寫的西湖香市。那賣假麝香的小販，因穿著織錦袍子，唬得游人爭相搶購；真正采藥人背著竹簍叫賣，反被當作江湖騙子。您說這“娼”字，早不單指秦樓楚館，倒是給那些披著貂裘喝人血的，量身定制的遮羞布。

二、銀錢賬里藏乾坤

《聊齋志異》里有則“田七郎”的故事，獵戶受恩必報，富商施恩圖利，最后落得血濺三尺。這哪是鬼狐傳奇，分明是給“救急不救窮”作的活注解。正如我三舅姥爺常念叨：“借急是續(xù)命湯，濟窮是無底洞。”

諸位且看《清明上河圖》虹橋段，挑夫失足落水，兩岸商販爭相拋繩救援，這是救急；可橋頭算卦攤前，總圍著些求橫財?shù)拈e漢，任你給多少銅板，明日照樣來蹲著。這場景擱現(xiàn)在，活脫脫就是網(wǎng)貸平臺門口，那些拆東墻補西墻的賭徒。

去年臘月，巷口修鞋老孫頭家遭了火災。街坊們湊錢時，賣早點的王嬸子掏出裹了三層的手絹，取出給兒子攢的彩禮錢。反倒是開寶馬的趙老板，在業(yè)主群發(fā)了個200塊紅包，配文“聊表心意”。您說這救急的情分，哪是掃碼轉(zhuǎn)賬能衡量的？倒應了《朱柏廬治家格言》那句“見貧苦親鄰，須多溫恤”。

三、人情秤上量冷暖

《世說新語》載，阮籍見鄰家美婦當壚沽酒，連飲三月不加戲謔。這才是真名士自風流，不比現(xiàn)在某些暴發(fā)戶，戴著沉香手串滿嘴仁義道德，轉(zhuǎn)頭就對服務員呼來喝去。正如《圍爐夜話》所言：“觀富貴人，當觀其氣概，如溫厚和平者，則其榮必久。”

前朝有則笑談：某鹽商重金購得唐伯虎真跡，邀名士鑒賞。眾人皆贊“筆力千鈞”，唯鄭板橋冷笑：“此畫值三千兩，裝裱費倒要五千兩。”如今這笑話翻新了版本：某網(wǎng)紅餐廳擺著贗品《千里江山圖》，食客們忙著拍照發(fā)圈，真正懂行的老師傅，倒在后廚剝蒜。

想起《浮生六記》蕓娘為丈夫典當頭釵，換錢助友人趕考。這般俠義心腸，在如今倒成了稀罕物。上月同學會，聽說當年受助創(chuàng)業(yè)的老張，如今開著瑪莎拉蒂，卻對臥病在床的恩人閉門不見。氣得班長當場摔杯：“早知今日，不如當初把錢撒秦淮河聽響！”

四、紅塵道中修本心

《菜根譚》有云：“平民肯種德施惠，便是無位卿相。”這話在城南菜市得了印證：賣豆腐的吳婆婆三十年如一日，給孤老留“破邊豆腐”，雖不成方圓，卻暖了半城人心。反觀某些慈善晚宴，紅毯上爭奇斗艷的闊太們，捐的怕是還不夠身上旗袍的鎖邊錢。

《閱微草堂筆記》里有個精妙比喻：善心似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去年本家侄子要借錢炒虛擬幣，我搬出紀曉嵐這話，他還不服氣。結(jié)果三個月后血本無歸，才悟透“救窮如抱薪救火”的道理。倒是他同學小陳，當年借我兩千塊應急考研，如今成了非遺傳承人，上月還送來親手打的龍泉劍，說是“滴水之恩當以涌泉”。

看《笑林廣記》里的段子：乞丐夢見撿到金元寶，笑醒后繼續(xù)曬太陽。問他怎不去尋，答曰：“怕醒了更難受。”這不正是對“笑貧不笑娼”的絕妙反諷？現(xiàn)在某些人倒是連夢都不敢做，整天捧著手機刷富豪榜，活像現(xiàn)代版“葉公好龍”。

結(jié)語：

諸君且看那關(guān)帝廟前的對聯(lián)“赤面秉赤心，青燈觀青史。”這十個字，道盡了老祖宗的處世智慧。世間炎涼自古皆然，但求我們：見朱門廣廈不失本心，遇蓬門甕牖常懷惻隱。

正如《小窗幽記》所言：“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在這嫌貧愛富的世道里，守住“救急不救窮”的底線，方是真慈悲。畢竟，銅錢會生銹，人情不會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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