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明天就是你的大日子了，緊張嗎？”“說不緊張是假的，就是感覺心里空落落的。”“別想太多，陸承遠人不錯，你們會幸福的。”“嗯……希望吧。”夜深了，準新娘的心事如窗外的夜色，濃得化不開。

01

十月的夜晚已經有了涼意，秦晚舟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明天，她就要成為陸太太了。

“晚舟，你這眼霜得再涂厚點，明天可不能有黑眼圈。”林小溪一邊幫她整理著首飾盒，一邊絮叨著。作為閨蜜兼伴娘，她比新娘還要緊張。

秦晚舟勉強笑了笑，拿起手機。屏幕亮起，是陸承遠發來的消息：“寶貝，早點睡，明天我會是全世界最帥的新郎。”

消息后面跟著一個憨笑的表情。秦晚舟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在鍵盤上停留，最終只回了兩個字：“晚安。”

“你怎么了？”林小溪察覺到了異樣，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過來，“是不是婚前焦慮癥？我結婚前也這樣，老覺得自己在做夢。”

秦晚舟搖搖頭：“可能吧，就是覺得……一切來得太快了。”

“快什么呀，你們都認識一年多了。”林小溪坐到她身邊，“陸承遠這人挺好的，工作穩定，家境不錯，最重要的是對你好。上次你胃疼，他大半夜開車帶你去醫院，在外面守了一整夜。”

秦晚舟當然記得那個夜晚。她蜷縮在病床上，透過門縫看到走廊里陸承遠焦急的身影。那一刻，她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小溪，你說……”秦晚舟欲言又止。

“說什么？”

“沒什么，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林小溪拍拍她的肩膀：“別胡思亂想了，趕緊睡覺。明天五點就要起來化妝，你可不想頂著熊貓眼出嫁吧？”

夜深人靜，林小溪已經在隔壁房間睡下。秦晚舟躺在床上，手機的光映在她的臉上。她打開了一個隱藏很深的文件夾，里面只有一張截圖——一段三年前的聊天記錄。

她的手指在刪除鍵上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退了出來。有些傷痕，即使愈合了，輕輕一碰還是會疼。

窗外的梧桐樹嘩嘩作響，秋風帶來陣陣涼意。秦晚舟裹緊被子，閉上眼睛。明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她必須要笑得漂亮。

02

清晨五點，天還沒亮，化妝師就已經到了。秦晚舟坐在鏡子前，任由他們在自己臉上描描畫畫。

“新娘皮膚真好，底子不錯，稍微修飾一下就很漂亮了。”化妝師一邊說著恭維的話，一邊熟練地揮動著刷子。

秦母方淑云在一旁忙前忙后，一會兒檢查嫁妝，一會兒招呼親戚。她走到女兒身邊，眼眶有些濕潤：“晚舟，媽媽就你這么一個女兒，以后要好好的。”

“媽，你別哭啊，一會兒該花妝了。”秦晚舟握住母親的手。

“我不哭，我高興。”方淑云擦擦眼角，“承遠是個好孩子，你要好好珍惜。”

七點半，迎親的車隊浩浩蕩蕩地來了。陸承遠一身筆挺的西裝，手捧鮮花站在樓下。伴郎團起哄著，鄰居們都探出頭來看熱鬧。

“新郎官來啦！”不知誰喊了一聲，屋里頓時熱鬧起來。

伴娘們按照傳統堵在門口，各種刁難。陸承遠和伴郎們使出渾身解數，又是做俯臥撐，又是唱情歌，紅包更是一個接一個地塞。

“還不夠，再來點！”林小溪笑嘻嘻地伸手。

“小溪姐，真沒了，口袋都掏空了。”陸承遠的伴郎叫苦不迭。

折騰了快一個小時，門終于開了。陸承遠看到坐在床上的秦晚舟，眼中滿是驚艷。白色的婚紗襯得她格外動人，精致的妝容遮不住她眼中的一絲憂郁。

“老婆，我來接你了。”陸承遠單膝跪地，將手中的捧花遞過去。

秦晚舟接過花，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按照習俗，新郎要抱著新娘下樓。陸承遠小心翼翼地將她橫抱起來，生怕弄皺了婚紗。

樓下，婚車已經裝飾一新。主婚車是一輛白色的賓利，車頭扎滿了鮮花和彩帶。親友們簇擁著新人往婚車走去，一路撒著喜糖。

就在陸承遠準備扶秦晚舟上車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秦晚舟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看著陸承遠：“等一下。”

“怎么了？是不是婚紗不舒服？”陸承遠關切地問。

“給我一萬塊下車費。”秦晚舟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顆炸彈投進了人群。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愣住了。陸承遠尷尬地笑了笑：“寶貝，別鬧了，大家都等著呢。”

“我沒有鬧。”秦晚舟直視著他的眼睛，“一萬塊下車費，不然我不下車。”

03

空氣仿佛凝固了。賓客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游戲環節還是真的出了問題。

陸母許雯茜第一個反應過來，她快步走上前：“晚舟，你這是什么意思？”

“阿姨，就是字面意思。”秦晚舟的語氣依然平靜，“一萬塊，不多不少。”

“荒唐！”許雯茜的臉色變了，“哪有這樣的規矩？這不是敲詐嗎？”

秦母方淑云慌了，她擠過人群拉住女兒的手：“晚舟，你怎么了？別鬧了，快上車，吉時要過了。”

“媽，我沒鬧。”秦晚舟輕輕掙開母親的手，“如果覺得過分，這婚可以不結。”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有人開始拿出手機拍攝，還有人開起了直播。

“這是要搞什么？新娘臨時加價？”

“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

“這新郎也太慘了吧。”

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陸承遠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的伴郎們圍過來小聲商量。

“承遠，要不就給了吧，別耽誤吉時。”

“是啊，一萬塊而已，回頭再說。”

陸承遠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我身上沒帶那么多現金，轉賬可以嗎？”

“可以。”秦晚舟點點頭。

“不行！”許雯茜攔住兒子，“承遠，你要是今天給了這錢，以后還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媽……”

“晚舟這孩子平時挺懂事的，今天這是怎么了？”許雯茜轉向秦母，“親家母，你倒是說句話啊！”

方淑云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晚舟，你到底在想什么？快跟承遠道歉，別讓人看笑話。”

秦晚舟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陽光灑在她的婚紗上，閃閃發光，可她的表情卻異常堅決。

林小溪走過來，輕聲勸道：“晚舟，要不咱們先上車，有什么事到酒店再說？客人都在等著呢。”

“不。”秦晚舟搖頭，“就在這里解決。要么給錢，要么取消婚禮。”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越升越高，原定八點八分的吉時眼看就要過了。

陸承遠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看看堅持的未婚妻，又看看憤怒的母親，左右為難。

“晚舟，能告訴我為什么嗎？”他試圖拉她到一邊私下談。

“沒有為什么。”秦晚舟后退一步，“就是想要這一萬塊。”

“你這樣會被人戳脊梁骨的！”方淑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傳出去，咱們家還怎么做人？”

秦晚舟的眼眶微微泛紅，她咬著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沒人知道，此刻她的內心正在經歷怎樣的煎熬。

04

僵持還在繼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好事者已經把視頻發到了網上，標題起得格外吸引眼球——“史上最貪財新娘，不給一萬不下車”。

陸承遠的表情從最初的錯愕變成了失望。他深深地看了秦晚舟一眼，這個他以為了解的女人，此刻卻如此陌生。

“夠了！”許雯茜徹底爆發了，“陸家沒有這樣的規矩！晚舟，如果你是這種人，那這婚不結也罷！”

“媽！”陸承遠急忙阻止。

“你別護著她！”許雯茜氣得渾身發抖，“我活了這么大歲數，第一次見這種事！”

就在場面即將失控的時候，陸承遠做出了決定。他拿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了轉賬界面。

“承遠，你……”許雯茜不敢相信。

“媽，算了。”陸承遠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疲憊，“既然晚舟堅持，那我給。”

他輸入金額，按下確認鍵。很快，秦晚舟的手機響了一聲——轉賬成功。

拿著手機的手在微微顫抖，秦晚舟深吸一口氣，轉身上了車。

車隊緩緩啟動，向酒店駛去。主婚車里，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陸承遠看著窗外，秦晚舟望著另一邊，兩人之間仿佛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

“晚舟……”終于，陸承遠開口了。

“別說了。”秦晚舟打斷他，聲音有些哽咽，“到了酒店再說。”

二十分鐘的路程，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酒店大廳已經布置一新，親朋好友陸續到場。看到新人到來，司儀趕緊上前迎接。

“新郎新娘到！”

掌聲響起，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氣氛不太對勁。

“我去下洗手間。”秦晚舟小聲說道，提著婚紗匆匆離開。

洗手間里，她扶著洗手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精致的妝容掩不住眼底的慌亂，她打開手包，拿出手機。

就在這時，一條消息跳了出來。看到發件人的名字，她的瞳孔猛地收縮——顧沐白。

手指顫抖著點開消息，內容讓她震驚得手機差點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