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皮縣,有個名叫黃老財的土財主,一心想給自家少爺請個私塾先生。好不容易請來了李秀才,可黃老財心里犯起了嘀咕,擔心這秀才教書不盡心,想考考他的學問。奈何自己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合適的法子。正愁眉不展時,他轉到了井邊,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飯菜端上桌,香氣四溢。李秀才剛要動筷,黃老財伸手攔住,說道:“先別急著吃。”說罷,他拿起筷子在桌上畫了個圓圈,問道:“這念啥?”李秀才一下子懵了,撓著頭,半天答不上來。黃老財見狀,擺擺手,一臉嫌棄地說:“光腚猴子請客——外邊涼快去!”就這么著,李秀才被掃地出門了。
李秀才垂頭喪氣地回到家,弟弟老二正在井邊搖著轆轤澆菜。見哥哥這副模樣,老二忙問緣由。聽完哥哥的遭遇,老二把胳膊一揚,不屑地說:“唉,這么簡單的東西都不認得?虧你還讀了那么多書!”
老二當即來到黃老財家,毛遂自薦,自稱“二先生”。黃老財還是那一套,飯菜照舊,又在桌上畫了個圓圈。老二看了看,胸有成竹地說:“這還不好說?這念‘井’。”黃老財聽了,半信半疑,又在圓圈中間點了個點兒。老二不慌不忙,一擺手道:“這更好解釋了,井里扔磚頭——咚,對不對?”黃老財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臉上樂開了花,心想這才是真有學問的先生啊!
就這樣,老二被雇了下來,年薪十兩銀子。可老二心里清楚,自己大字不識幾個,這書該怎么教呢?正犯愁時,他瞧見窗外有棵柳樹,一拍大腿,計上心來。他把少爺叫到跟前,一本正經地說:“過來過來,跟先生念———房前有柳,房西有羊,羊糞上地,柳樹蓋房??”黃老財在窗外偷偷聽著,心里直樂:“看看,這先生就是有本事,一上來就教發家之道。將來少爺當家,肯定是葫蘆瓢撈餃子———湯水不漏!有這樣的好先生,還怕教不出好徒弟?”從此,對老二越發信任。
老二就這么每天“房前有柳??”地教著,日子過得倒也安穩。
轉眼到了年關,黃老財的兩個姑爺來了。大姑爺是舉人,二姑爺是秀才,都是有學問的人。哥倆跟老丈人一合計,打算借著喝酒的機會,好好考考這位二先生。他們心里盤算著:要是考不倒,該給的錢一分不少;要是露了餡,那就讓他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就像小孩拽娘襖———玩去!
老二從少爺嘴里得知了這個消息,心里暗叫不好:“這回可真是土地爺掏耳朵———戴泥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我得先下手為強。”主意已定,他整了整衣衫,前去赴宴。
一見面,老二雙手抱拳,滿臉堆笑地說:“今日有幸與二位姑爺同席,我有一事不解,想請教大姑爺。‘齊人賣薯雞,追而奪之;二黃爭骨,被秦公一擔擊之’,不知這兩個典故出自哪朝哪代?”大姑爺一聽,眉頭緊鎖,腦袋“嗡”地一下大了,支支吾吾地說了聲“告便”,找個借口溜了。
二姑爺也慌了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老二乘勝追擊,又沖二姑爺抱拳道:“還有一事想請教二姑爺,‘朱夫子所生九子,三子進朝為官,四子在家盡孝,長子次子哪里去了?’”二姑爺一聽,額頭直冒冷汗,忙說:“我也告便。”也灰溜溜地走了。
老二心中暗喜,“啪”地一拍桌子,指著黃老財的鼻子,義正言辭地說:“好啊,你們這是故意給我難堪!我二先生要是沒點本事,敢攬這活兒?既然信不過我,那我也不伺候了!”黃老財見勢不妙,忙賠著笑臉,連連道歉,乖乖地把十兩銀子奉上。
老二歡天喜地地回到家,跟哥嫂說起這事,得意地說:“別看咱是個大老粗,對付他們還不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那‘齊人賣薯雞??’哪是什么典故?我是說西院賣紅薯的齊老頭,前些天偷了咱家一只雞,我追上去給奪回來了。‘二黃爭骨??’說的是我去秦大爺家挑水,瞧見兩只黃狗搶骨頭,讓秦大爺一扁擔給打散了。我瞎編的這些事兒,他們一輩子也琢磨不透!”哥嫂聽了,笑得前俯后仰。
嫂子好奇地問下一句是怎么回事。老二接著說:“下一句更絕了。‘朱夫子所生九子??’說的是咱家那頭老母豬下了九個崽,賣了仨,剩下四個,跑丟了倆……”話還沒說完,嫂子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李秀才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問道:“二弟,人家要是說知道長子次子哪兒去了,你咋辦?”老二一拍屁股,滿不在乎地說:“那更好辦了,既然知道,讓他們賠咱兩只小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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