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4日，電視劇《長安的荔枝》播出至第16集。我在早前的一篇劇評文章當中聊，為什么這部電視劇的質量不差，反倒是收視率連續下滑。在那篇文章當中，我提到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這部電視劇有著濃郁的讀書人的情懷，這種情懷，可能是部分普通勞動者夠不到的。

我那篇劇評分析發出去之后，有幾位讀者親人批評我——你怎么可以把讀書人的情懷和普通勞動者對立起來呢，讀書人就不是普通勞動者了嗎？我想趁著今天的標題，聊一聊這件事情，并且為我自己早前的說法做一些澄清。我今天想聊的劇評內容是，《長安的荔枝》這部電視劇作品當中，為什么要花費好幾集的內容，講荔枝的轉運實驗呢？

那位說了，注水嘛。

我不同意這種說法。我覺得，馬伯庸的這部電視劇作品當中，認認真真講荔枝轉運的實驗內容，實際上是要讓國人、觀眾體會一下什么叫“數目字管理”。如果我們只是用概念的方式、學術的方式講數目字管理方式，肯定會有很多普通勞動者聽不懂。我說這話，不是和普通勞動者搞對立，而是尊重一個基礎事實——很多社會學層面上的問題，確實有很多觀眾一輩子都沒怎么接觸過。

什么叫數目字管理方式呢？在黃仁宇先生的《中國大歷史》這本書當中，對于這個數目字管理方式有很多非常細致的解讀、解說。很多經常讀書的朋友，不需要我在這里掉書袋。但是，我們需要看到，數目字管理方式和《中國大歷史》這本學術著作，真的不是所有普通勞動者都能夠接觸與閱讀的。

如果我們沒有這個知識儲備，就容易覺得，這個做實驗，就是一個注水和拖延劇情的過程。但是，如果我們接觸并且有這個知識儲備的話，就很容易共情《長安的荔枝》這部電視劇了，甚至于會看出感動來。為什么會感動呢？因為運送荔枝這個具體的工作，是可以實現數目字化管理的，這是一種數學精神、科學精神。

秉持這種數學精神、科學精神，中國就一定可以發展到更好。像《長安的荔枝》當中的這種做實驗的事情，在真正的中國古代史當中是非常少見的。尤其是涉及到社會大分工合作的時候，咱們缺乏真正的數學精神，及其數學精神指導之下的科學精神。所以，《長安的荔枝》當中，大張旗鼓地做實驗，對于很多觀眾而言，是以接觸故事的形式，接觸到了數目字管理方式。

而劇評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承擔一個橋梁的作用，把數目字管理方式、《中國大歷史》、《長安的荔枝》具體的劇情內容等等和觀眾們鏈接起來。一旦完成這樣一個有效的鏈接，觀眾們就可以通過劇情的方式，重新認識《中國大歷史》這本學術著作當中的精髓，重新獲取數目字管理方式的實際故事經驗。同時，這也是一種數學精神和科學精神建立的過程。

我前邊的劇評文章當中說，這部電視劇當中的很多情懷，是普通觀眾夠不到的。這不是對于普通觀眾的歧視，而是對于作為劇評人存在的一種自我責任意識。我們只有承認是有很多觀眾并不了解這部電視劇的情懷內容的，才能認認真真通過劇評的方式來講解這部戲當中的內容。當然，劇評文章，普通觀眾讀不讀，也需要辯證看待。

實驗精神，其實就是科學精神，是實事求是的精神。通過實驗數據，是可以指導實踐操作的。數學精神、科學精神，最終走向的都是通過數目字化的方式來為時代發展更好地助力。馬伯庸這位小說創作者，已經不止一次在其文學作品當中去呈現這種數目字精神了。比如說，在他的《顯微鏡下的大明之絲絹案》當中，便是把數目字細化出來，讓觀眾們看到數學的力量。

在馬伯庸的很多作品當中，總是有一些執著于數學、執著于自己專業領域當中較真的人。這些人，是可愛的人。而我們，則都應該成為在自己專業當中較真的人，成為可愛的人，才是。（文/馬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