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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康鑫 鄭州市第一〇六中學初級中學教學副校長
5月12日,教育部發布《中小學人工智能通識教育指南(2025年版)》和《中小學生成式人工智能使用指南(2025年版)》。文件要求:嚴禁學生直接復制AI生成內容作為作業答案,限制創造性任務中的濫用——這讓很多老師松了口氣。筆者不禁思考:當技術浪潮席卷課堂,教師究竟是不可替代的引路人,還是即將被算法取代的“知識中介”?
記得上學期觀摩過一堂“智能”公開課。年輕教師輕點屏幕,AI助教便對《荷塘月色》做出標準解析,連板書都自動生成。課后我問學生感受,孩子猶豫著說:“答案都對,但總覺得少了點什么。”這個“什么”,或許就是新規要守護的教育本質。技術能提供標準答案,卻給不出那個鼓勵的眼神;能生成完美教案,但讀不懂課堂上突然舉起又放下的手。
教育部的規定絕非反對技術進步。相反,AI在作業批改、個性化練習等方面確有優勢。但直接用它回答學生問題,就像把醫患關系變成“百度問診”。我校做過一個對比實驗:兩組學生分別向AI和教師提出相同問題。AI組獲得的信息量多30%,但兩周后的記憶留存率卻比教師組低40%。數據提醒我們:教育不是知識的快遞服務,而是需要溫度的生命對話。
那些最令學生難忘的“名師時刻”,往往與技術無關。上海特級教師于漪被問“為什么要學古文”時,沒有搬出課程標準,而是帶著學生觸摸青銅器拓片,讓千年前的文字突然有了體溫。常熟淼泉小學陳黎明校長面對“星星為什么眨眼”的提問,關掉多媒體,帶孩子用吸管和水杯模擬大氣折射。這些教育現場告訴我們:教師最珍貴的專業能力,是把抽象知識轉化為生命經驗的藝術。
在AI時代,教師的專業價值正在發生深刻遷移。過去我們以“知識儲備量”衡量水平,現在則要看“問題轉化力”。在學到《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課時,有學生忽然拋出一個問題:“老師,《紅樓夢》為什么偉大?”我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思考:這個問題背后是文學困惑還是青春期的情感迷茫?需要拓展歷史背景還是引導審美體驗?雖然我的解釋不知道是否真的如孩子表現的那么滿意,但教育時機的把握,就像老中醫的“望聞問切”,是算法永遠無法復制的臨床智慧。
更深層看,新規保護的是教育中最珍貴的“不確定空間”。AI回答追求效率,而教育恰恰需要“低效”——那個反復糾錯的發音,那道改了五遍的作文題,那次長達半小時的“跑題”討論。紐約大學曾追蹤兩組學生:A組隨時可獲得AI解答,B組必須在教師指導下探索。學期末,B組在批判性思維測試中顯著領先。教育的神奇之處就在于,有時候“走彎路”比“抄近路”收獲更多。
當然,這項規定也給教師提出新課題。青島永寧路小學紀鵬教師開發出“AI預處理”模式:先讓學生與AI對話,再在課堂上聚焦真問題。這就像先讓機器完成“粗加工”,教師專注“精雕細琢”。北京朝陽區部分學校嘗試“AI助教”制度,明確規定哪些環節可以技術輔助,哪些必須教師親自介入。這些探索證明:技術應該像鉛筆橡皮一樣,是教師工具箱中的普通成員,而非課堂的主導者。
站在更宏闊的視角,這次規范恰逢其時。ChatGPT是能寫出高考滿分作文,智能音箱是能解答幼兒的十萬個為什么,但我們更需要清醒:教育歸根結底是“人對人的影響”。就像再精確的鋼琴自動演奏系統,也替代不了教師握著孩子小手感受力度的瞬間。那些改變學生命運的教育瞬間,從來不是因為傳遞了多精確的信息,而是某個眼神、某次等待、某句“再想想看”帶來的心靈震顫。
教育部的這份通知,表面是約束,實則是解放。它把教師從“人機競賽”的焦慮中解放出來,讓我們重新發現:在算法橫行的時代,教師依然是無可替代的“靈魂喚醒者”。就像百年名校的磚墻上那些層層疊疊的涂鴉,記錄的不是標準答案,而是一代代人成長的印記。這或許就是AI時代的教育智慧:用技術,但不被技術所用;借工具,但永遠記得工具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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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康 鑫
編輯丨智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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