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里發(fā)聲
老舍寫的鼓書藝人,心里翻騰著想唱給孩子們聽,可就是張不開嘴。艾青筆下的鳥兒,哪怕喉嚨嘶啞了,也一定要歌唱。穆旦的詩句更震撼,他說要用“帶血的手”去擁抱人們,因?yàn)檎麄€民族終于站起來了。這三句話擱一塊兒,讓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又覺得特別有勁兒。它們說的好像是一件事:在最難熬、最痛苦、甚至說不出話的時候,人心里那股想表達(dá)的沖動,反而最強(qiáng)烈,也最有力量。
想想那個鼓書藝人,為啥“開不了口”?不是不想唱,是心里堵得太厲害了??赡苁茄矍暗氖绿y,太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覺得說什么都顯得輕飄飄,或者一開口,那翻騰的情緒就會決堤。就像我們普通人,遇到巨大的打擊或悲傷,有時真的會懵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這種沉默,不是冷漠,而是痛苦太深,一時失語了。
可艾青的鳥兒不一樣。它知道環(huán)境惡劣,自己可能受傷了,嗓子也啞了,但它不等著好起來,不等著天晴,就憑著這副破鑼嗓子,也要拼盡全力地唱!它唱的不是什么歡快的歌,而是它對這片土地深沉的愛,是它經(jīng)歷的風(fēng)雨和傷痛,是它心里那份滾燙的、放不下的牽掛。這聲音可能不好聽,可能沙啞刺耳,但恰恰因?yàn)檫@份不加掩飾的真實(shí),因?yàn)檫@份在絕境中也要吶喊的倔強(qiáng),反而能直擊人心。想想那些在戰(zhàn)火里寫日記的人,在壓迫下偷偷畫畫的人,在病痛中堅持記錄的人,他們的聲音也許微弱,也許帶著傷痕,但那份真誠和執(zhí)著,本身就閃耀著光芒。
穆旦的詩句把這種表達(dá)推向了更悲壯的境界。“帶血的手”——這手可能是搏斗中受了傷,沾滿了泥濘和血污。但詩人沒有退縮,沒有嫌棄這雙手,反而要用它去“擁抱”!擁抱誰?擁抱同樣經(jīng)歷苦難的同胞,擁抱歷經(jīng)磨難終于迎來的希望,擁抱這個從廢墟中掙扎著站起來的民族。這不再是單純的訴說痛苦,而是把個人的傷痕、犧牲和痛楚,都化作了對集體新生的深沉祝福和堅定信念。這擁抱,是經(jīng)歷過地獄后對光明的確認(rèn),是帶著一身傷疤也要去愛的宣言。就像那些為國捐軀的志士,他們的血沒有白流,最終匯成了民族覺醒的洪流;那些在黑暗中堅持吶喊的聲音,最終連成一片,宣告著“一個民族已經(jīng)起來”!
所以,這三句話連起來看,像極了一個人,甚至一個民族,在至暗時刻的心路:先是巨大的痛苦讓人失語(像鼓書藝人),接著是憋不住的情感,哪怕聲音嘶啞也要吶喊(像艾青的鳥),最后,是把所有的傷痕和犧牲,都轉(zhuǎn)化為對新生和未來的深沉擁抱與堅定信念(像穆旦的詩)。
這告訴我們:在最黑暗的時刻,表達(dá)本身,就是一種力量,一種抗?fàn)?,一種連接。不必等到聲音完美,不必等到傷痕痊愈。那帶著哽咽的訴說,那嘶啞的歌唱,那沾著血跡的記錄,都是真實(shí)的生命印記,是黑暗中不肯熄滅的火種。它們可能微弱,可能難聽,但它們證明了我們還在感受,還在思考,還在不屈地活著。而當(dāng)無數(shù)這樣微弱的聲音匯聚起來,無數(shù)雙帶血的手伸向彼此,它們就真的能撕裂黑暗,凝聚成不可阻擋的力量,推動著個人和民族,一步步走出深淵,走向新生。即使在最深的沉默里,也要努力發(fā)出聲音;即使雙手帶血,也要去擁抱光明——因?yàn)?,這就是生命在困境中最本真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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