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劉洋，你媽幾個意思啊？”

剛一進門，我臉色陰沉地從包里翻出那個紅包，“啪”的一聲摔在茶幾上。

“250塊的紅包，你家管這叫見面禮？”我死死盯著那幾張鈔票，扯著嗓子喊。

今早跟著劉洋進他家門時，他媽還熱情地拉著我認親戚，轉眼就把這糟心紅包塞過來。

回來的車上，我打開紅包，借著路燈瞄了一眼，沒錯，就三張一共250。

劉洋梗著脖子想辯解，臉卻漲得通紅：“小婉你冷靜點，我媽她就是沒注意，你別小題大做。”

“呵，我小題大做？”我真是氣笑了，抓起紅包拿出三張票子，格外刺眼。

“超市收銀員都知道避諱這個數，你媽活了大半輩子會不知道？”

“上周你說要帶我見家長，我跑了大半個市區，照著你媽朋友圈曬的點心鋪子，排了兩小時隊買的桃酥。”我翻出手機備忘錄，擺在劉洋面前。

“還有你爸念叨半年的茉莉香片。你媽倒好，給未來兒媳塞個250？”

我心里一陣苦笑，這5年的感情，難道還比不上這區區250塊？

02

從小到大，我沒受過這檔子委屈。雖然我家條件比劉洋家好，我卻從來沒端架子。

我爸是市一中優秀教師，我媽是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

從大學勤工儉學起，我就再沒花過家里一分錢。那時，我白天端盤子，晚上接設計私活，硬是靠自己念完了大學。

當然，不是爸媽不給我生活費，主要是我想鍛煉一下自己，看看人生有多少種可能性。

劉洋是我大二時在便利店兼職，認識的校友，一來二去我們處了五年。直到今年秋天，我們工作都穩定了，劉洋才扭捏著說要帶我回家見父母。

我表面淡定，轉頭就躲進被窩里刷“攻略”，還給劉洋爸媽挑禮物到半夜。

沒想到我開開心心地上門，卻受了一肚子氣回來。

我精心挑選的糕點禮盒被親戚們嫌棄，還在背后蛐蛐我不懂人情世故。我忙前忙后做的飯菜，被他們挑刺。

臨回家前，劉洋媽給我塞了個紅包，說是見面禮，還讓我不要跟長輩置氣。

都說紅包代表婆家對未來兒媳的重視程度，可是我的紅包很薄。

所以，半路上，我就忍不住拆開，原來只有250。

我黑著臉把紅包塞進了包里，極力壓下心中往上漲的火氣，直到進了家門才徹底爆發。

“夠了！”對于我的控訴，劉洋滿臉不耐煩，“不就250嗎，又不是沒給你，你至于嗎？”

“5年了，我以為你至少會護著我。結果呢？”我冷冷地說，“親戚們數落我時你玩手機，說菜淡你跟著補刀。現在還覺得我沒事找事……”

我越說越委屈，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心里堵得慌。

我轉身摔門進臥室，只聽見劉洋在客廳重重嘆了口氣，沙發彈簧 “咯吱” 響了一聲。

03

自那天大吵一架后，我倆陷入了冷戰，這種狀態維持了將近2個月。

劉洋率先坐不住，開始給我發語音。

剛開始他那語氣還硬邦邦的：你差不多得了啊。后來他的語音條越來越長，語氣越來越軟。

“婉婉寶貝，對不起我錯了，你回我一下嘛！”

聽著劉洋那討好的調調，我心里直冷笑：早干嘛去了？

我慢悠悠地回復了一個“嗯。”

我正琢磨下條信息怎么回，就看到劉洋回復了個驚喜的表情過來，緊接著就是十幾條語音轟炸。

我剛點開一條語音，就聽他扯著嗓子喊：“對了，婉婉，下個月8號我媽60歲生日，想在這邊定個包間請親戚吃飯。

我尋思著你朋友多路子廣，這訂席面的事兒就交給你了！一桌888，十桌湊個吉利數！你先按這個標準安排著，到時候家里人都得領你這份情！”

我握著手機挑了挑眉，這算盤打得可真響。合著冷戰倆月，他就憋出這么個讓我當冤大頭的招兒？

8880？劉洋還真敢開口！

我本來想懟回去，轉念一想又咽下去了：直接翻臉多沒意思。

“行啊！”我爽快答應：“席面我來定，保準讓阿姨滿意。”

轉頭，我約了閨蜜去她家酒店看場地。

大堂經理領著我們轉悠時，我盯著普通包廂的織錦壁紙直皺眉：“這屋檐能掛紅燈籠嗎？轉盤中間能不能擺個壽桃雕塑？”

閨蜜翻著白眼，戳我額頭：“婉婉，他家都這么對你了，你怎么還上趕著當散財童子？”

我但笑不語，輕輕晃了晃手機，順手把包廂號發給了劉洋。

04

驗收那天，我跟劉洋一塊兒去的。那包間落地窗正對著江景，里頭掛著紅綢子貼了壽字，喜氣洋洋的。

再看桌上的菜品，3道涼菜，6道熱菜，湯品1道，還有甜品+主食，每道菜名都透著“福壽綿長”的寓意。

劉洋滿意得不行，連忙拍了圖片發到家族群，還在群里狂發語音：“我媳婦定的中式廳！這排面！”

壽宴當天，我特意選了件月白緞面旗袍，掐著開席的點進了包廂。

劉洋媽穿了身暗紅色唐裝，金鐲子在腕間晃得扎眼，她一見我就親熱地拽住手：“婉婉來啦！”

“這廳布置得真氣派，比洋洋表姐結婚那會兒強多了。”劉洋媽看著這包廂，滿臉得意地說：“婉婉，你有心了。”

我心里膈應得慌，臉上還得擠出假笑，敷衍道：“阿姨喜歡就成。”

等人到齊、菜上桌，親戚們對著滿桌宴席一頓猛夸。

劉洋媽那優越感簡直要溢出來，她扯著嗓子招呼：“吃好喝好啊，別客氣！”

酒過三巡，劉洋媽靠椅子上剔牙，親戚們三三兩兩嘮嗑。

我瞅準機會，從包里摸出紅包走過去：“阿姨，祝您生日快樂，也沒備啥好東西，您別嫌棄。

“哎呀，婉婉太客氣了。” 劉洋媽笑得眼睛瞇成縫，當著一屋子人打開紅包。

兩張紅票子夾著張五十塊露了半截。她的臉瞬間垮下來，旁邊劉洋姑姑陰陽怪氣：“哎喲，這數可真‘講究’。”

05

我搶在她前頭，裝出一臉天真：“是嗎？上次阿姨給我的見面禮也是250，我還琢磨，是不是有啥特別說法呢！”

劉洋媽臉漲得跟豬肝似的，劉洋在旁邊直跺腳：“婉婉你少說兩句！”

我壓根沒理他：“您看這數多特別，多有紀念意義對吧？”

周圍親戚“嘶溜”吸氣，場面尷尬得能摳出三室一廳。

突然敲門聲傳來，打破了屋里這尷尬的氣氛。

服務員拿著賬單走進來，客客氣氣地問：“各位客人，本場壽宴一共消費三萬二，請問哪位結賬？”

劉洋媽原本漲得通紅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她壓根兒就沒想到要當場結賬。

二十幾道目光“唰”地射向劉洋，他一下子慌了神，猛地拽我手腕：“你瘋了？不是說好你訂……”

“我說幫忙預定，可沒說請客呀。”我慢條斯理掏出手機，亮出聊天記錄：“看，你說家里人都得領我這份情，可沒提要我付錢。”

劉洋媽強裝鎮定，擠出一絲笑容說：“婉婉啊，這宴席是你訂的，要不你先把賬結了，回頭阿姨把錢給你。”

“阿姨，我一個剛工作的小姑娘，三萬多塊哪掏得出來？”我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劉洋憋紅了臉摸出張卡：“我來我來！

他剛要起身，他媽一把按住他，沖我嚷嚷：“葉婉你啥意思？訂的時候，你咋不說不掏錢？想讓我兒子當冤大頭？”

06

“阿姨，這是給您辦的壽宴，自然是劉洋這個孝子來埋單。”我聳聳肩，淡定地說：“再說了，哪有讓未來兒媳給婆婆壽宴埋單的道理？傳出去人家該說我倒貼了。”

滿屋子親戚全僵在座位上，二舅公吧嗒著煙袋鍋子不敢吱聲，劉洋表姐低頭猛劃手機。

劉洋媽氣得手直哆嗦，指著我半天憋出句：“你……你這姑娘咋這么不懂事！”

“懂不懂事，得看對誰。”我把手機往包里一塞，沖劉洋扯出個笑，“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再和你們家有任何瓜葛。”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身后傳來摔桌子的動靜和劉洋的叫喊聲。

我掏出手機給閨蜜發消息：“老地方燒烤攤，姐，要慶祝恢復單身！”

剛走到大堂，我就聽見劉洋在身后喊：“葉婉你站住！把話說清楚！”

我沒回頭，推開旋轉門，把他的叫罵聲全關在了玻璃門里。

燒烤攤在三條街外，我點了一些烤串和幾瓶啤酒，找了個角落坐下。

半小時后閨蜜才到，她一坐下就給我倒酒：“來，姐們兒，慶祝你及時看清他們一家的真面目，可算擺脫他們了！”

07

三瓶啤酒下肚，閨蜜才爆出驚天內幕：原本8880的酒席，配的是平價白酒。結果劉家那群親戚嫌檔次不夠，在旁邊一個勁兒攛掇換高檔酒。

劉洋一家想著反正有我付錢，就把普通白酒換成了茅臺，這才讓賬單漲到三萬二。

換酒的時，服務員提醒過劉洋換酒得加錢，他滿不在乎地說：“我女朋友不差這點錢”。

結果結賬時他卡上錢不夠，他媽又舍不得自己掏，場面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親戚們一看這情況，都找借口溜了。最后劉洋媽氣得差點暈過去，還是劉洋硬著頭皮找朋友借錢，才把賬結了。

我咬著烤串直咂舌，后脊梁骨直冒冷汗。

差一點啊，就差一點，我就要栽進這家子“精打細算”的火坑里了。

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我立刻刪了劉洋一家所有聯系方式，拉黑刪除一條龍。

以前，我總覺得五年感情像棵樹，就算生了蟲，也該使勁澆水。

可現在才懂，樹根要是爛在“占便宜”的泥里，再茂盛的枝葉也是給別人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