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媛

近日，北約成員國在布魯塞爾召開防長會議，為月底在海牙召開的北約峰會做準備。會議通過了北約新制定的“能力目標”，即“打造一個更強大、更公平、更具殺傷力的聯盟，并確保未來數年保持戰備狀態”。北約秘書長呂特強調說，為了實現新目標，“北約需要更多的資源、部隊和能力”，“需要大幅增加國防開支”。北約的新計劃要求成員國將國內生產總值（GDP）的5%投資于國防，其中3.5%用于核心國防開支，1.5%用于國防和安全相關投資。這些目標和規劃都將在即將召開的北約海牙峰會上得到正式討論和確定。這次北約防長會議之所以引起國際社會關注，主要是因為北約內部在成員國軍費增至GDP的5%這件事上“幾乎達成了共識”。這一決定無疑將對歐洲安全局勢以及世界安全格局產生重要影響，值得高度關注和警惕。

2010—2014年，北約整體國防開支占GDP比例為2.8%，美國一家占比就達4.0%，歐洲盟國則占比為1.5%。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爆發后，北約威爾士峰會作出決定：到2024年成員國至少將GDP的2%用于國防開支。彼時，包括美國在內，也僅有3個成員國達到這一標準，因而這實際上是要求北約歐洲成員國整體大幅度提高國防開支，嚴重影響了歐洲國家的社會開支，也引發了歐美之間的多次爭執，歐洲民眾的極大不滿情緒也就此埋下種子。然而，即使到了2021年，北約也僅有6個成員國達到了這一指標。

事態轉變發生在俄烏沖突爆發后，北約大幅提升軍事能力，各成員國也大幅增加國防開支占比。到2024年，有23個成員國達到了2%。特朗普第二任期開始后，對美國的歐洲盟國施加壓力，要求它們承擔更多安全責任，并盡快達到5%的指標。盡管這一要求對歐洲國家來說壓力極大，歐洲國家也對此作出了激烈反應，但鑒于歐洲國家長期以來依賴美國的軍事保護和支持，同時自認為俄烏沖突后歐洲安全存在現實需求，北約歐洲成員國還是大幅提升了國防開支，并基本認可了5%的指標，以達到緩解歐美矛盾和增強歐洲防務力量的目標。

然而，各成員國在“5%”的具體實施時間、內涵、方案等問題上依舊存在激烈的“討價還價”。北約秘書長呂特提出“折中建議”，即將5%防務開支分為3.5%用于核心防務支出、1.5%用于基礎設施等安全相關投資,他還提議將實現這一目標的時間定為2032年。事實上，盡管會議就5%達成原則共識，但這意味著未來幾年各國必須撥付巨額資金用于國防開支。這對已經處于多重危機中的北約歐洲成員國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對此，許多成員國要求將時間延續到2035年甚至更晚，有些成員國直接懷疑這一目標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西班牙國防大臣稱，盡管不會在北約峰會上否決提高國防支出目標的決議，但“2%的支出足以履行我們所承諾的責任”。

就現實角度而言，到2024年，還有西班牙、意大利、比利時等多個北約成員國未達到2%的指標，在此基礎上翻倍加碼，也勢必加劇北約成員國兌現承諾與實際財政能力之間的矛盾，勢必會通過增稅、借債、削減福利、壓縮醫療和養老等民生開支等手段尋找資金，從而加劇社會動蕩和政治危機。事實上，在得知北約防長會議相關消息后，許多國家民眾都表達了抗議和不滿。6月7日，西班牙數千民眾在馬德里集會游行，抗議北約要求各成員國將GDP的5%用于國防開支的做法。從各成員國政府對開支來源的焦慮和民眾表達的不滿來看，俄烏沖突爆發后，在能源、經濟、社會、政治等多領域已經陷入很大困境的歐洲各國，恐怕以后的日子會更加艱難。

更需注意的是，北約防長會議的決定將會對歐洲安全局勢和全球安全格局產生嚴重影響。目前北約和歐盟并未吸取冷戰后的經驗教訓，德國防長甚至提出“必須在2029年之前做好戰爭準備”，為此北約需要加速大規模增加國防開支，擴軍備戰。而這樣做只會推動歐洲加快軍事競賽，北約臆想的戰爭或許會變成現實的噩夢。從全球安全格局看，2024年全球軍費開支總額達2.72萬億美元，其中北約總開支達1.5萬億美元，占全球軍費開支總額的55%，國際軍力對比嚴重失衡。若北約未來仍加快推行5%國防開支的目標，國際軍力對比將加速失衡，對世界和平與安全將構成更大威脅。此外，呂特在近期的一次公開演講中，還提到了與日本、韓國等伙伴關系的交流，渲染“中國威脅”，表明北約軍力擴充對亞太地區亦構成更多威脅，值得警惕。（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國際政治經濟學院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