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核穩定、特色鮮明的紅色旅游項目不必刻意迎合就能夠吸引市場和大眾，反過來，市場和大眾的參與也能促進紅色文化的傳播。

從去年國慶節假期開始，每逢小長假，山東省臨沂市沂南縣的山東紅嫂家鄉旅游區暨沂蒙紅色影視基地的沉浸式影視體驗節目“跟著團長打縣城”就會爆火一次，“沖鋒號一響，情緒價值直接拉滿”“這才是最適合中國人的Cosplay（角色扮演）”等好評不斷，不僅前去體驗的人激增，這個場景也在短視頻平臺被廣為傳播，吸引了眾多媒體報道。

在一片好評聲中，筆者也注意到一些擔憂甚至負面評價，比如“這是不是將紅色文化泛娛樂化”“是不是在美化戰爭”等。因為每個人的邊界感是不同的，所以有人在看待這種虛構的、讓人感到激情四射的項目時，思考其是否在消解紅色文化的嚴肅性，是可以理解的。這其實是多數紅色旅游項目在探索和發展過程中都會遇到的問題：文旅項目怎么“出圈”去吸引更多人？為了“出圈”，會不會出格、出界？在剛過去不久的端午假期里，這個項目又火了一次，同樣又引起一些關于“出圈”和“出格”的討論。筆者曾到該景區實地調研，深入了解其發展歷程和項目背景。

首先要明確的是，在紅色旅游中，“紅色”和“旅游”兩個因素都在不斷發展且相互作用。一方面，傳統形式的紅色文化傳播容易忽略紅色文化中的細節和故事，缺乏形式上的創新，因而有的人覺得缺少情感共鳴；另一方面，人們喜愛的旅游形式正逐漸從風景、場景轉化為情景，紅色旅游中老式的“你展我看”“你說我聽”的模式在旅游升級中難以讓人沉浸其中。在這兩方面的摸索中，“跟著團長打縣城”結合了當下紅色文化傳播和旅游發展兩方面的新特點，利用自身影視基地的基礎，用互動體驗呈現紅色文化，催生個性體驗，在二者的共同作用下成為“出圈”爆品。再看一些負面評價，要么只顧及紅色文化內容的傳承，而忽略了其傳播方式的創新；要么忽略了這個項目本身的旅游性質，忘記了旅游本身要面對的是市場和大眾。

進一步來說，發展旅游就一定要一味迎合市場和大眾嗎？從這個景區的發展歷程中，筆者認為并不是的。因為紅色文化的內核并沒有變，大眾的文化水平與審美水平也在提高。雖然這個節目的場景和部分情節是虛構的，但是筆者在真實體驗中看到，項目使用的服裝、化妝、道具以及故事情節并沒有調侃、“用梗”的娛樂化傾向，反而恰恰是它的紅色內核，才讓項目有了情節上的推動，有了不同于別的沉浸式旅游項目的特色，也讓體驗者有同仇敵愾的感覺。它的爆火和如潮的好評恰恰證明，內核穩定、特色鮮明的紅色旅游項目不必刻意迎合就能夠吸引市場和大眾，反過來，市場和大眾的參與也能促進紅色文化的傳播。

再往更大的經濟層面說。很多紅色旅游景區建在鄉村，這為一些地區提供了難得的發展機遇。就“跟著團長打縣城”所在的沂蒙紅色影視基地而言，基地由臨沂市沂南縣界湖鎮南村社區建造，位于該縣的馬牧池鄉，屬于村集體產業。項目爆火，最直接的受益者是當地村民，正如景區負責人總結的那樣：“土地入園當社員、景區務工當職員、穿上戲服當演員、售賣產品當店員，‘四員’是集體產業為大家伙帶來的福利。”

總而言之，談論紅色旅游的“出圈”和“出格”這個話題，涉及的是紅色旅游文化發展者和評論者兩個主體。

對前者而言，要“紅色”和“旅游”兩手抓。紅色文化傳播要守住內容核心，而不是低俗化，發展旅游事業既要把握規律，也要把好尺度。對后者而言，在看到發展紅色旅游地區“出圈”的同時，可以對發展細節進行善意提醒和建議，但不能刻意刁難。對此，中央文化和旅游管理干部學院研究員孫佳山表示，對經濟社會發展相對落后地區的文旅發展，不能道德綁架，總體上應持包容態度，耐心指導其對瑕疵和不當之處進行調整完善。特別是面對經濟社會發展相對滯后地區在輿論場中的弱勢處境，既要依法維護相關地區的合法權益，也要對輿論做出有效引導。

在紅色文化傳播和鄉村旅游不斷發展的當下，我們樂見更多發展紅色旅游的鄉村能夠“燃”而不“偏”，也希望大家能對努力發展中的地區保持包容態度，切莫因一時口舌之快而傷了革命老區人民的心。

作者：鞏淑云

圖片：新華社、i沂南

監制：王巖 編輯：劉茜 杜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