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一份連手機屏幕都裝不下的股權轉讓名單,在投資圈炸開了鍋。
48座萬達廣場,上海五角場萬達、廣州白云萬達……這些曾經被王健林稱為“下金蛋的雞”的核心資產,如今被擺上貨架,標價500億。
接盤方名單里,太盟、騰訊、京東、陽光人壽等“老熟人”赫然在列,仿佛一場資本圈的“拼團買菜”——錢不夠,就湊份子。
交易結構的精妙設計,暴露了萬達的窘迫與資本的冷酷。
太盟掏出50億認購“風險最高”的次級份額,國有大行提供300億貸款,剩下150億缺口靠險資“夾層融資”填平。
“這哪是買樓?分明是眾籌救急。”一位投行人士冷笑。
但對萬達而言,這500億是最后的氧氣瓶——畢竟,王健林名下4.9億股權剛被大連一家基層法院凍結,執行法官的辦公室里,或許還飄著海鮮市場的腥味。
時間倒回2017年,萬達年會上,王健林高唱《一無所有》,彼時他還手握200多座萬達廣場,年收租500億。
誰也沒想到,這首歌竟是一語成讖。
萬達的債務黑洞有多深?
總負債3070億,其中400億今年到期,而賬上現金僅116億;
對賭協議“炸彈”:若不能上市,需支付380億回購款+12%利息;
74.2億被執行金額,連20萬的保安服務費都能讓萬達登上失信名單。
王健林不得不開啟“大甩賣”模式:
2023年:賣掉14座廣場給新華保險,回血60億;
2024年:24.97億拋售酒店管理公司,連萬達電影控股權也拱手讓人;
2025年:48座廣場打包出售,創下中國商業地產史上最大單筆交易。
“這不是賣樓,是賣命。”一位萬達前高管感慨。
當年萬達拿地時,政府為引進商業配套,地價往往打三折。
例如某三線萬達廣場,拿地成本2億,巔峰估值10億,如今6億“賤賣”,看似血虧,實則凈賺4億。“王健林是在割肉,但割的是肥肉。”
王健林的辦公室里,或許還掛著2016年那幅書法——“實體為王”。
但如今,他親手拆解了這個王國。
此次出售后,萬達雖失去資產所有權,卻死死攥住20年運營權。
“這是‘典當行’邏輯——東西押給你,但掌柜還是我。”
按照協議,萬達每年可抽取租金凈收入的30%作為分成,另收5%管理費。
2024年財報顯示,輕資產業務已貢獻75%收入,新開商場80%是替別人代管。
但這套模式遠非高枕無憂:
毛利率僅30%,遠低于華潤萬象生活60%的水平;
REITs(不動產信托基金)遲遲未開閘,租金證券化無門;
運營權捆綁債務,若無法持續吸引客流,分成協議可能變成“空頭支票”。
一位商業地產老炮評價:“萬達從開賭場的,變成了看場子的。”
歷史總是充滿黑色幽默。
2017年,王健林和許家印同時登上胡潤榜,一個賣資產求生,一個加杠桿沖榜。七年后,王健林賣掉1/5的萬達廣場,許家印的2.5萬億債務卻炸穿地殼。
“許家印總想賭一把大的,王健林只求活下來。”一位老朋友總結。
萬達的困局,是整個行業的縮影。
當年政府為招商引資,給萬達的“白菜價”地塊,如今變成地方財政的燙手山芋;曾經靠抵押廣場瘋狂擴張的模式,在消費降級浪潮下漏洞百出。
從“買下好萊塢”的豪情,到“賣樓還債”的妥協,王健林的命運起伏,映照出一個行業的興衰。
但這場危機中仍有微光:萬達守住“不爛尾、不欠薪、不坑投資人”的底線,輕資產模式雖步履蹣跚,卻也為行業探出一條生路。
正如王健林所言:“這個行業再也回不到黃金時代了,但新機會總在危機中萌芽。”
他或許會想起2015年,萬達年會舞臺的追光燈下,他意氣風發地說:
“萬達要讓上海迪士尼20年不盈利。”
如今,上海迪士尼年賺70億,而王健林正在賣掉最后幾盞追光燈。
眼下,萬達至少贏得了12-18個月的喘息期。
能否真正“渡劫”,還要看消費復蘇的東風,能否吹旺輕資產的那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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